三百二十九章 死訊
妖獸潮爆發了三個月之後，大日法王來到了邊關之地，向青木大聖發出了挑戰。青木大聖慨然允戰，雙方大戰了十天十夜，青木大聖將大日法王擊傷。另一名聖者境界的修行者太虛子現身，青木大聖大戰之後也消耗巨大，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太虛子將大日法王救下。
不過太虛子也沒有對青木大聖出手，雙方在暗中都有幾股強大的氣息潛藏在一旁。二人都是聖者境界的修為，對於妖獸和修行者兩方勢力來說都是頂尖的存在，不容有失。這種公開的挑戰，自然是有人在一旁壓陣，絕不容許出現意外。
除非是青木大聖或者大日法王能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對方擊殺，否則隻要一方受了傷，出現了敗勢，己方壓陣的幫手就會出麵。青木大聖雖然擊傷了大日法王，卻根本做不到一擊必殺，而且大日法王也有壓箱底的手段沒有用出來，若是青木大聖想要乘勝追擊，將其擊斃，將大日法王逼急了，對方來個魚死網破，青木大聖也未必能確保自己的安全。
這個局麵可以說是早就注定了的，雙方不約而同的並沒有讓衝突進一步的升級。到了聖者境界的修為，為了出心中的一口惡氣就打生打死已經不可能了。即便青木大聖差點就在大日法王手底下丟了性命，如今他卻也不能可能和對方拚命。親手將對方擊傷，他心中的一口氣也已經出了一大半。
眼睜睜的看著太虛子帶著大日法王離開，遠處幾道遁光閃爍而起，向著關內的方向飛遁而去，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青木大聖目光閃爍了片刻，半空之中一道青光劃過了天際，也向著關外之地飛遁而去。
很快，黷州境內的妖獸便收到了撤退的命令，一個月之後，腥風血雨的黷州漸漸的恢複了平靜，修行者又重新進入了黷州。不過妖獸畢竟不像是人類修行者能做到令行禁止，還是有零星的低階妖獸留了下來。修行者收複了黷州之後，開始像撒網捕魚一樣，在黷州境內一遍又一遍的篩查，將殘留的妖獸清理幹淨。
那些從黷州撤離的修行者勢力又遷了回來，但許多小的修行勢力在這次妖獸潮中已經灰飛煙滅，經過這一次浩劫，黷州境內的修行勢力重新洗了一次牌，又誕生了不少新的修行勢力。其中有些是原本的門派吞並了無主的地盤，有些是一些散修聚集了起來，形成了新的勢力，占據了那些被妖獸滅亡的修行門派的山門。
關外的妖獸從永勝堡邊牆缺口處漸漸的全都退了出去，不過妖獸卻是沒有放棄這一處被攻破的邊牆。戰鬥又足足持續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沒有了青木大聖在背後主持，妖獸終於被趕出了邊牆，這一段被攻破的邊牆又重新建造了起來。
建好的邊牆宛然若新，就像是一件舊衣服上打了個補丁。戰場已經被打掃幹淨，大戰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卻不知這一段新建的邊牆底下，有多少修行者和妖獸的亡魂。這一段邊牆就像是他們的墓碑，隻是墓碑上卻沒有刻上他們的名字。
有多少武士境界的修行者甚至連姓名都沒有留下來，況且就算是蕭必和這樣的武宗境界主將，恐怕要不了多久，人們也就忘了他的名字。永勝堡和永威堡，又已經安排了新的武宗修行者前來鎮守。
“聖姑，走吧……”牛妖金亢看著卓嫣然，又開口勸道，心中卻是暗暗歎息了一聲。
妖獸大軍早就已經開始撤出了邊關，卓嫣然卻是堅持到了最後再走，撤退的時候都已經能夠看到修行者向著邊牆進發的身影了。不過以金亢的修為保護著卓嫣然也是綽綽有餘。
這些日子卓嫣然每天都要站到邊牆上眺望，一看就是半天，每一次卻都失望而回。金亢知道她在看什麽，他想起了大戰之前自己去追卓嫣然時遇到的那個少年修行者。金亢之所以放過他，有很大的原因也是因為看出了卓嫣然看向那少年時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深情。
這可是青木大聖救命恩人的嫡傳弟子，金亢雖是牛妖，但卻也人情世故精熟。左右隻不過一個武士境界的小子，對戰局根本無關緊要，放過他和放過一隻螻蟻也沒什麽區別。但若是擊殺了他，從此被聖姑記恨那可就不美了。
牛妖金亢知道，這位聖姑身具上古聖獸青鳥血脈，隻要沒有夭折，修煉到法宗境界那是鐵板釘釘的事情，說不定還有可能突破到大聖的境界。為了一個武士境界的小子得罪潛力如此之大的人物，根本就犯不上。
“他……，不會在這次大戰中丟了性命吧……”卓嫣然魂不守舍，口中喃喃自語。這些日子她不知見了多少修行者和妖獸丟了性命，甚至就連武宗境界的高手都有命喪黃泉的。陳墨隻是一個小小的武士修行者，雖然有些手段，但在戰爭之中就像是大海中的一葉小舟，隨便一個浪花就能讓他舟毀人亡。
“希望他將我的話聽進去了，早早就離開，不要來趟這趟渾水吧……”卓嫣然心中悵然若失，她心裏也明白即便陳墨還活著，自己此時此刻能再見到陳墨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祖，咱們走吧……”卓嫣身上閃過了一陣青光，從牆頭一躍而下，就像是風中飄下的一片落葉飄然落到了地上。
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見到陳墨，或者這輩子還能有再見的機會嗎？
……
永平堡關外，前哨堡壘有不少都還是空空蕩蕩，這一次妖獸潮爆發，死傷的修行者無數，如今鎮守的力量嚴重不足。短短的一年時間，連續兩次向天下修行門派征集修行者，各門各派中都有些不堪重負，隻能是緩緩的補充邊關的兵力。
如今就算是城關堡壘中鎮守的修行者缺編的現象都很嚴重，那些前哨堡壘就更不用說了，十個堡壘中有七八個都是空的。在永平堡關外最前沿的癸酉堡附近，一處高山之上，在雲海環繞的峭壁上，突然就看一處石塊“嗤嗤”響動，碎石紛紛掉落了下來。
不一會兒功夫，出現了一個指頭大小的小洞，一個青灰色的小腦袋從小孔中探了出來，看著模樣像一頭桑蠶，隻是顏色有點怪異。這正是陳墨豢養的食金蠶，這頭食金蠶就像是將桑葉咬破了一個洞，接著又沿著這個孔洞的邊沿就啃噬了起來。
“咯吱咯吱……”讓人骨頭都發癢的聲音響了起來，食金蠶啃噬石頭就像是普通的蠶啃食桑葉一般，不一會兒功夫就啃出了一個酒盅大小的洞來。接著又有一頭食金蠶從小孔之中鑽了出來，兩頭食金蠶一起從外向裏鑽進了石頭孔洞之中。
不一會兒功夫，就看這酒盅大小的孔洞之中一道銀芒閃現，一個表麵閃動著銀色紋路的珠子從孔洞中被推了出來。卻是食金蠶一拱一拱的將這顆珠子拱了出來，到了洞口，食金蠶身子猛地弓起，用力一頂，這顆珠子從孔洞中飛了出來。
這珠子飛到了空中，朝著山下就落了下去，在峭壁上撞了幾下，“咕嚕咕嚕”的滾到了山底下。山穀中寂靜無聲，那珠子突然化成了一頭大鳥，這大鳥渾身都包裹在銀色火焰之中，根本看不清它的真麵目。
這大鳥正是陳墨催動天妖召喚出召喚出來的雷雕妖仆，雷雕妖仆張開了雙翅，輕輕一扇，扶搖直上了高空而去。就看這妖仆上了萬丈高空，盤旋了一陣，緊接著便又落了下來，落到了山巔峭壁上，又化成了一顆骨珠。
這顆骨珠眼看著就要滴溜溜的滾落下去，隻見石壁孔洞中一道青灰色影子一閃，將那骨珠給卷了進去。
峭壁深處約摸二三十丈的地方，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中，一顆骨珠從石壁上的孔洞裏滾了出來。陳墨一伸手，將骨珠接在了掌中，臉上露出了喜色。
“妖獸大軍已經退卻了……”雷雕妖仆剛才飛上高空已經將四周的情形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裏，周邊別說是妖獸大軍了，就連妖獸都看不到幾個。而且遠處永勝堡處那一段坍塌的邊牆已經重新修補好了。
“我究竟閉關了多少時間？”陳墨心中也很是疑惑，在山腹之中，連日月都看不到，陳墨隻知道不停的修煉，實在累了便休息一會兒，餓了便從空間玉玦之中取出些幹糧來吃。日子過得混混沌沌，根本不知道今夕幾何。
如今空間寶貝中那些妖獸屍體中的死氣已經全部被煉化了，這就至少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將這些妖獸屍體中的死氣煉化之後，陳墨還覺得有些意猶未盡，在修煉的時候常常靈感迸發。厚積薄發，陳墨如今的狀態便是如此了。
他如今本就修煉沒有幾年，正是突飛猛進的時候，加上半年多的生死搏殺，無數的經驗在腦海中沉澱了下來。隻是之前在外麵的時候時時刻刻都處於危險之中，雖然每天也都刻苦修煉，但卻根本沒有時間靜下心來細細的想一想修煉的道路。
就像是一頭牛，不停的吃著草，都存在了胃裏麵，根本也沒時間去消化。這一次藏在山腹之中，心裏麵也知道一時半會肯定出不來，陳墨的心也靜了下來。這就像是吃飽了的老牛，找了一個地方安安靜靜地躺了下來，再將吃進胃裏的草反芻了出來，再慢慢的咀嚼，慢慢的消化。
以前從來沒發現的細節看的清清楚楚，以前懵懵懂懂的地方豁然開朗，這段時間對陳墨來說可以說是突飛猛進。不過將那些妖獸的死氣煉化之後，究竟在山腹中又修煉了多少時間，陳墨卻是沒法子估算了，不過應該也短不了就是了。妖獸大軍都已經退去，這不是一天半天就能辦到的事情。
取出了鶴嘴鋤，將最後這段二十多丈的石壁挖開，淩烈的山風從洞口刮了進來。陳墨忍不住長長的喘了口氣，在山腹之中憋了這麽久，終於又重見了天日。
“要不要回永平堡去報道……”陳墨思量了片刻，突然記起了一件事情。
手中鶴嘴鋤翻飛，陳墨將洞府之中填滿了的碎石全都又刨開了。接著又取出了水火一汽陣，布置在了洞府的門口，就看石洞門口又出現了騰騰的白色霧氣，將洞口掩藏在了其中。從遠處看去，這一處洞口藏在雲海之中，若是不來到附近根本就發現不了。
催動元力，一個古樸的石爐出現在了洞府之中，這正是從碧波府得來的玉坤子留下的乾坤玉鼎煉丹爐，這也是玉坤子留下唯一的寶貝了。
將丹爐擺好，陳墨又取出了玉坤子留下的玉簡。將神識沉浸入了玉簡之中，煉丹篇映入了陳墨的腦海之中。雖然有燭魄果和龍涎香可以恢複精神力，但陳墨卻還是不滿意。燭魄果雖然神奇，但是用到如今隻剩下三枚了，往後不到危急關頭絕不能再用。
而龍涎香的效用卻是太慢了，真到了戰鬥的時候，誰會等你點上一炷香慢慢的恢複精神力。如今陳墨便是想要嚐試煉製一下辟雷丹，此事對他來說可是迫在眉睫。之前陰磷彈精神力密術之所以屢屢立下奇功便是因為陳墨身懷焯魄果。
每次催動了陰磷彈精神力密術之後，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陳墨便吞下一口焯魄果果肉，精神力便能迅速的恢複過來。若是沒有焯魄果，且不說陰磷彈精神力密術根本就無法催動幾次，甚至陳墨都不太敢使用。
要知道全力催動精神力密術之後，就連自己的神識都會變得迷迷糊糊，若是未能將敵人擊潰，立刻就要被對方所趁。正因為有了燭魄果，在精神力損耗之後陳墨才能立刻恢複過來，如此一來陳墨才敢放心大膽的催動陰磷彈精神力密術。
有很多次危機，正是在陰磷彈精神力密術幫助下陳墨才能夠安然度過。遠的像是被姚定坤追殺，近的在完成了斬首行動後逃走。這兩次若是沒有陰磷彈精神力密術的幫助，隻怕陳墨早就被對手給擊斃了。
若是煉製出來的辟雷丹對恢複精神力能有很大幫助，往後也可以不用再仰仗燭魄果了。煉製辟雷丹的藥材一共有六味，其他五味陳墨在永平堡外的商行中就能買到，隻有這一味幻雷草是自己尋來的。不過每處商行中賣的東西都不一樣，有些藥材這處沒有，別的地方說不定就有了。
每天都有無數的修行者在關外探險尋找寶貝，陳墨相信自己隻要多跑幾處商行，應該可以找得到。但是燭魄果可就不一樣了，這種奇異的果子對巫妖有很大幫助，對妖獸非常重要。那靈藥分布圖中記載了一處燭魄果的生長之地，不但在關外深處，而且特地說明了有大量的妖獸看守，想要采摘極其不易。
陳墨對辟雷丹抱了很大的希望，若是能夠成功煉製出來，又能對自己恢複精神力有很大幫助。那無論如何自己都得多跑幾處商行，多采買些藥材，多煉製一些辟雷丹。至少得做到每次拿兩顆，吃一顆扔一顆的地步才行，這樣自己與人動起手來心裏也有了底。
陳墨架起了丹爐，將那煉器的爐子放到了丹爐下，燃起了一塊元石。又從懷裏取出了一片幻雷草的葉子扔入了丹爐之中，按照煉丹篇中的法子開始炮製起藥草來。
……
西庚派牤牯峰，一個人影上了山，跟著朱小景來到了萬朝宗的院子。
過了一會兒，那人影退了出來，臉上滿是沉痛之色。
“萬掌門節哀，陳道友這也是為了大周王朝犧牲了性命，天下的百姓都會念著他的好。他的名字也會進入大周太廟，與曆代在邊關之地犧牲的將士得享香火供奉。”
萬朝宗抱了抱拳，心中很是沉重，這次征兵本來無論如何也輪不到陳墨，隻是新任太上長老侯彥章一力堅持這才落到了陳墨頭上。
長歎了一聲，萬朝宗回了書房，看著桌上那張訃告怔怔出神，訃告上寫著這一年來洪州犧牲的修行者的姓名，陳墨赫然在列。
“哈哈哈……，姓陳的終於還是死了！”錢嶽峰獨目之中閃爍著瘋狂的神色。
碧雲山中周輕雲被無塵師太叫了過去，門派又有新的任務分派給她。她的易容術在門派年輕弟子中數一數二，頗受重用。
目光一瞥，周輕雲看到了放在桌上的訃告，臉上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