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二章 符箭
陳墨看自己外公離開時那怒氣衝天的模樣,就知道他絕不肯善罷甘休,故而一直催動著精神力保持在掌控之境的狀態。在陳雲陽拿著弓矢回來的時候,陳墨臉色變得冰冷。他沒想到自己這外公竟然如此的混蛋。
對於自己當年做下的錯事拒不認賬倒也罷了,反而要將這個帽子扣到自己母親頭上來。在出手對付自己未果之後,竟然動用了兵刃。在陳雲陽彎弓搭箭的時候,陳墨便已經知道了他這支箭矢要射向何處。
在箭矢射出來的一刹那,陳墨腳下輕輕一點,帶著母親稍稍的向一旁移了一步。“嗖……”箭矢擦著陳墨左臂一尺處疾飛而過。陳墨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中升起了一股恨意。自己這外公射出的這一箭分明便是朝著自己的後心射來的,他這是要幹什麽?這根本就是要自己的性命啊。
“娘,你等我一下。”陳墨臉色冰冷,手中一閃,屠龍弓出現在掌中。
陳青蘿臉色煞白,她無論如何沒想到自己和兒子這一趟娘家之行竟然生出了這麽多的事情來。早知道自己何必再回來?除了在自己本已傷痕累累的心裏再戳了一刀,根本沒有其他任何的用處。
“爹,在您老人家心中女兒就這麽輕賤嗎?你要打要罵女兒,甚至要取了我的性命我都沒有半句怨言,但是你要欺負墨兒,我決不同意。”陳青蘿心中的情緒也爆發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孝之一字是天下人最為推崇的美德。
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父母也是人,更何況陳雲陽的所作所為簡直用一個錯字已經遠遠無法形容了。他為了掩飾自己的過錯,不但不肯承認當年的事情給女兒和外孫帶來的傷害,反而還要將這一切全都推到女兒的頭上,隻為了自己欺騙自己,讓自己以後不再心裏不安。
若是這一切都隻是落在自己頭上,陳青蘿也就忍了。順從父親和丈夫,這是她這麽多年來一直做的。對著父親,別說是反抗了,她就連一個“不”字都說不出口。如果陳雲陽要取的是她的性命,恐怕陳青蘿也不會抵抗。
但自己的父親竟然對陳墨動手,陳青蘿一下就從溫順的綿羊變成了母老虎。她兩步就衝到了陳墨跟前,張開雙手護在了陳墨的身前,就像是一隻護著小雞的老母雞,全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你這個孽障,不孝女!”陳雲陽氣的渾身直抖,他沒想到這個一向乖巧聽話的女兒竟然敢反抗他。他向著四周看去,陳家莊的人有一半都被驚動了,遠遠的看著這邊的熱鬧。
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啊,自己作為修行者,作為陳家莊的幾個核心主事人之一,竟然被人當耍猴一樣圍觀。這讓自己以後還怎麽在族人麵前維持形象?自己往後說的話在陳家莊還有什麽威嚴?
陳雲陽雙目之中射出了滔天的怒火,看向陳青蘿和陳墨二人恨不得生啖了這母子倆。一個是自己女兒,一個是自己外孫,他們有什麽資格忤逆自己?自己就算是讓他們去死,他們也隻能乖乖的聽命。
一探手,陳雲陽手中多了六支箭矢,彎弓搭箭,朝著陳墨母子倆就指了過去。你們母子倆的性命都是我給的,今日就讓我收回來吧!
“娘,你讓開一點。”陳墨身子一閃,眾人隻覺眼前一花,不知怎麽的就看他出現在了陳青蘿的身前,同樣的手中也多了六支箭矢搭在了弓弦之上。
陳墨與陳雲陽二人麵對麵,箭對箭,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好好好,”陳雲陽怒極反笑道,“小畜生,你這箭技也是那不孝女從小教授給你的吧?想不到我陳雲陽一世英名竟然被你們母子倆個毀於一旦。我手把手教導她的箭技,最後竟然被你用在了我的身上,報應,這都是報應啊!”
“墨兒……”陳青蘿的心都碎了,一個是自己的父親,一個是自己的兒子。在這個世界上,自己血緣關係最近的兩個人竟然在此刻兵戎相見,這讓她的心仿佛都被一刀給劈成了兩半。
陳墨聽到了身後母親泣血般的聲音,心裏麵也十分的難受。這也沒有辦法,這怪不得母親軟弱。無論換了是誰,麵對這種局麵都會覺得無助。但有些事情,明知道會遍體鱗傷,但卻也隻能去麵對。有些責任,隻有盡到了,這輩子才能問心無愧。
從這個方麵來說,母親她不是軟弱,相反她很堅強。她和外公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她又怎麽可能不知道他的脾氣。這個結局恐怕她早就料到了吧,但她還是毅然決然的來了,隻是為了不辜負父母的養育之恩。
“娘,你放心,一切有我。”陳墨安慰道,這個時候自己就是母親的天,前半生她用羽翼給自己遮住了風雨,沒有她從小的教導,自己絕不可能踏上修煉之途。後半生就讓自己這個兒子來為她承擔風雨吧。
“看在你將我娘養育成人的份上,我讓你三招。三招之後,你若還是不知進退,我絕不輕饒。”陳墨淡淡道。
陳雲陽怒笑道:“你讓我三招?哈哈哈,沒想到我陳雲陽有這麽個孝順的外孫,竟然還知道讓我三招。”
“孝順那是相對的,父慈才能子孝,你看看你,都對我娘做了什麽?你不過是個沒有擔當的父親,你就知道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我娘的身上,隻是為了保全你那可笑的名聲。人在做天在看,你就算能瞞得過所有人,甚至能糊弄得了你自己,但你能瞞得過老天爺嗎……”
“別說了……,不要說了……”陳青蘿淚如雨下,兒子將她心中的委屈全都說了出來。
“畜生!”陳雲陽胸膛都要爆炸了,陳墨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子紮在了他的心中。他心底藏的最深,最齷蹉,甚至連他自己都無法麵對的東西,此刻被陳墨毫不留情的揭露了出來,一樣樣的在眾人麵前展示。
陳雲陽感覺自己就像是當著所有人的麵,一下被人給扒了褲子,讓他簡直無地自容。
“嗖……”他再也無法控製中心中的怒火,手中的箭矢激射而出,六道烏光如同毒蛇般,帶著他心中所有的怒火朝著陳墨就撲了過來。
陳墨根本無法閃躲,母親就在身後,他隻要一躲,說不定哪一支箭矢就會射中母親。母親隻是個普通人,若是被這其中任何一支箭矢射中,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在陳雲陽開弓搭箭的時候,陳墨早就將掌控之境催動到了極致,對方一舉一動,甚至身上筋肉骨骼任何一個微小的變化都浮現在了陳墨腦海之中。在他射出手中箭矢的一刹那,陳墨心中已經浮現了箭矢飛行的軌跡。
在這個瞬間,陳墨手中屠龍弓弓弦也“嘣”的彈動了,扣在弓弦上的六支箭矢同時也飛了出去。
“叮、叮、叮……”一陣密集的金鐵交鳴聲響過,十二支箭矢掉落在地。
陳雲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他催動了六矢箭箭技向自己的外孫射了過去,他心中滿擬這一下定能將對方傷在箭矢之下,甚至他還故意沒有瞄準陳墨的要害之處。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就站在外孫的身後,隻要他躲一下,他身後的陳青蘿就要受傷。
陳墨絕不敢躲,但卻根本也沒有辦法躲過所有箭矢。到底是自己外孫,陳雲陽也不想弄出人命來。
雖然這麽做有點不是那麽光彩,甚至還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但是陳雲陽還是毫不猶豫的射出了手中的箭矢。自己是長輩,這兩個忤逆子弟不是應該乖乖的跪下來求得自己的原諒的嗎?竟然還要自己動手,這已經是大逆不道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他眼中這個大逆不道的外孫箭技竟然高超到了如此的境地,簡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第一招!”陳墨冷冷道,這倒不是他的箭技真的比陳雲陽高明了這麽多,而是因為陳墨的精神力達到了掌控之境。對方的每一個動作都逃脫不了他的感知,在對方的箭矢還沒有離開弓弦的時候,陳墨就已經把握到了箭矢飛行的軌跡。
甚至陳墨比陳雲陽更加的清楚他射出箭矢的動向,對於陳墨來說,催動箭矢擊落對方射出的箭矢,並不比催動變向矢箭技要困難。這已經不是箭技上的差距,這是境界上的差距。實際上僅論箭技,陳墨並不比陳雲陽高明多少。
雖然陳墨去邊關曆練過,但是陳雲陽在箭技之道上浸淫的時間比起陳墨來要多少好幾倍。
“雲飛,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想不到雲陽這個外孫竟然如此厲害,早知如此,當初無論如何也要將他給收入我們陳家才是。”
“老祖,世事難料,那個時候又怎麽會預料到今日之事,就像是現在,又怎能想得到以後的變化。”
遠處兩個人正看著這一切,其中一個是須發皆白的老者,另外一個看模樣和陳雲陽倒是有五六分相似,正是陳家當代家主陳雲飛。
“雲陽,你看這陳墨的身手,你有把握能贏得了他嗎?”陳繼儒問道。
“不知這小子元力箭技如何,若也是像他的箭技這般厲害,我隻怕不是對手。”陳雲飛老老實實道。
“唉……,真不知這小子是怎麽修煉的,王玄光那老家夥還真是有福氣,咱們竟然將這麽一個天才苗子白白的推到了王家去。”陳繼儒直歎氣。
“老祖也不必擔心,當年這小剛修煉武技的時候,我還記得青蘿這丫頭來陳家莊求過二弟,說是王家不願將家傳劍法傳授給這小子,她求二弟將我們陳家的箭技教授給他兒子。而且這小子如今用的也是弓矢,而不是長劍,想來他在王家也受到了排擠,心中也未必就念著王家的好處。”
“這倒也是,”陳繼儒點頭道,“咱們再看一會兒,看看這小子的底細究竟如何。也讓老二獨自撐一會兒,總得讓這小子出一出心中的惡氣才行。等老二抵擋不住了,咱們再出麵吧。”陳繼儒也不擔心,說起來陳雲陽到底是陳墨的外公,陳墨定然不至於下毒手。
陳墨冰冷的聲音入耳,陳雲陽心中猛地一沉。難道自己今天真要當著陳家莊老老少少的麵出這麽一個醜嗎?陳雲陽心中十分不甘,他手掌一探,從箭囊中抽出了一支箭矢,這箭矢看起來十分的奇怪,和普通的箭矢不太一樣。
這箭矢的箭鏃通體晶瑩,泛著淡淡的藍芒,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用元力金屬打造。
遠處陳繼儒和陳雲飛看得臉色齊齊一變。
“老二這也太胡鬧了,怎麽連符箭都動用了。”陳雲飛身形一晃,便要上前去阻止。
“且慢,”陳繼儒卻是將他給攔了下來,“雲飛,何必這麽沉不住氣,就讓老二試一試這小子的深淺。若是他接不下這一箭,也能怪他他技不如人。”
看到老祖目光之中隱隱閃爍著狠辣的光芒,陳雲飛若有所思,停下了腳步,站在了陳繼儒身旁,繼續觀看起來。
陳墨眼睛微微一眯,陳雲陽手中那支箭矢落在眼中,他心中也是稍稍一緊。
“這箭矢有古怪!”那箭矢的箭鏃落在他的眼中,陳墨也刹那間就瞧出了箭矢的異常之處。那箭矢的箭鏃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元力金屬打造,反而像是元石一般。
對了,就像是元石,而且那箭鏃泛著淡淡的藍光,看起來就像是符石一般。陳墨當即心中提防了起來,對符石他可不陌生,他也不知催動過多少塊符石,符石乃是法術的威力封禁在元石之中,催動起來相當於修行者全力一擊,而且還不耗費催動者本身的元力,端的是戰鬥時的利器。
不過符石催動起來都是捏碎了之後將其中封禁的天地之力吸入體內,再催動精神力控製法術用來對敵。不知陳雲陽取出的箭矢有什麽古怪之處,到底如何使用。
陳墨不敢怠慢,悄悄的催動元力,從空間玉玦中也取出了一塊符石藏在袖子裏,而手中也扣了一支箭矢,緊盯著陳雲陽的動作,不敢有絲毫的分心。
就看陳雲陽將那支古怪的箭矢搭在了弓弦上,不慌不忙的指著陳墨,慢慢的拉開了弓弦。
陳墨看他這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心中更是凜然,哪裏敢有絲毫的大意。索性袖子裏悄悄的將符石給捏碎了,一道黃芒沿著陳墨的手臂沒入了他的體內,迅速消失不見了。緊接著陳墨將箭矢搭在了弓弦上,微微拉開了屠龍弓,緊盯著陳雲陽的動作。
陡然間,就看陳雲陽猛地拉開了箭矢,“嗖……”尖利的破空聲響起,那支古怪的箭矢朝著陳墨便激射而來。
在陳雲陽鬆開弓弦的一刹那,陳墨已經把握到了他手中箭矢射出的軌跡。僅僅慢了一線的功夫,陳墨手中的箭矢也激射而出。
“啪……”一聲輕響,兩枚箭鏃在半空中相撞。陳墨催動六矢箭箭技尚能準確的將陳雲陽同樣射出的六支箭矢給攔截下來,這次陳雲陽隻是射出了一支箭矢,自然是不在話下。
兩支箭矢在半空中一相撞,突然就看陳雲陽射出的那支箭矢的箭鏃竟然碎裂開來。這箭矢竟然如此的脆弱,一撞之下就粉碎了。但緊接著讓陳墨張口結舌的事情就發生了,就看那爆裂的箭鏃碎片中一道藍芒閃現,那道藍芒猛地朝著陳墨便激射而來。
本來箭矢相撞之處便在兩人的中間,甚至離著陳墨還要近一些,畢竟陳墨射出箭矢比陳雲陽要稍稍慢了一線。箭矢相撞之處,離著陳墨也就不到三十丈,在這個距離,即便是修行者催動身法也是轉瞬即至,更何況是那道箭鏃之中藏著的法術。
藍芒刹那間就到了跟前,陳墨卻是根本連閃躲都來不及。
陳雲陽雙目之中放出了得意的光芒,這可是他壓箱底的本事,果然一使出來自己這外孫便無法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