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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四十二章 夜遊

  “在下武平川,是恩師的關門弟子,道友請跟我來。”武平川打量了陳墨一眼笑道。


  “在下王玄,乃是海州巨鯊幫的弟子,這幾天就勞煩武道友關照了。”陳墨拱手笑道。


  “你先跟著我來,我安排你住下,我修煉一會兒,等到了晚上,我帶你在豐華縣城中逛一逛。”


  “武道友費心了,若是道友有其他安排,在下自己四處逛逛即可。”


  “這可不行,師父交代了丹藥好好的招待你,我怎能將他老人家的話當作耳旁風。”


  二人說著話便來到了一處靜謐的院子中,武平川吩咐了小廝將院子收拾了一下,等陳墨安頓了下來他便告辭離去了,離去之前約定了等到黃昏酉時,再來邀陳墨一起出去。


  武平川離開之後,陳墨打了會兒坐便出了門,在純陽門的別院之中逛了起來。這處別院占地很是廣闊,差不多整個城東一小半都是別院的產業。


  出了院子,到處鋪著的都是整整齊齊的青石板,看起來整齊而又簡潔。這是修行者的風格,大部分修行者對於住的地方都隻要求簡單整潔,卻不會布置得富麗堂皇。


  陳墨沿著青石板路逛了起來,他自己住的院子邊上都是一座座的小院落。陳墨催動掌控之境一路走過去,空著的院子卻是不多,這兒竟然住了不少修行者。陳墨一路過去粗略的數了一下竟然有數十名,既有武士和法士境界的,也有武師和法師境界。


  陳墨忍不住暗暗咂舌,純陽門的一個別院竟然就有這麽多的修行者,實力強大可見一斑。西庚派、碧雲山等門派的別院,可就隻有寥寥一兩名修行者坐鎮,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別院之中假山、溪流、亭台樓閣間錯在小院之間,和陳墨進入豐華城時看到的繁華景象簡直就是兩個世界。這兒安靜而有清幽,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不一會兒功夫,陳墨便來到了一處拱門前,院牆外麵就是前院了。


  陳墨移步出了拱門,門口看守的弟子看到陳墨行了一禮,這正是將陳墨引入後院那名小廝。他自然是認識陳墨的,知道陳墨的院長的客人。


  穿過竹林間一條彎彎曲曲的鵝卵石路,陳墨來到了一片青石板廣場上。這兒的情形就和嶺南縣差不多,都是在大街邊上修建了一個大廣場,廣場上建了廟宇。就看廟宇門口排了一條長龍般的隊伍,正是來燒香祈福的百姓。


  之前陳墨一直都沒有好好的觀察,這一次卻是有足夠的時間。他心裏麵對這件事一直很好奇,不知道純陽們建這麽個廟宇,裏麵還供奉著很有可能就是純陽門太上長老南華子的金身幹什麽。難不成純陽門還想要收幾個百姓們的香火錢麽?


  陳墨來到了廣場對麵,找了個茶館,在二樓臨街靠著窗戶找個位置坐了下來。點了一壺茶,幾碟幹果,一邊喝茶一邊看著對麵廟宇那邊的動靜。


  就看排隊的百姓們一個個進去,又一個個出來,一直沒有什麽異常的事情發生。直到足足過了半個多時辰,突然就看廟宇裏麵衝出來一個人,看起來一副狂熱的模樣。


  “南華上仙顯靈啦,南華上仙顯靈啦,多謝南華上仙賜藥,我老王家終於要有後啦……”就看那人手裏捧著個東西,看起來像是藥包的模樣,沿著青石板大街狂奔而去。


  “嘖嘖嘖……,真是好運氣啊,沒想到這個月南華上仙顯靈卻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陳墨心中正好奇,就聽的邊上一個喝茶聽書的中年人搖頭歎道。


  陳墨心中一動,問道:“這位老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南華觀的香火怎麽這麽旺?剛才那人我看狀若瘋狂,嘴巴裏還喊著什麽南華上仙顯靈,難道還真有這種事情?”


  中年人疑惑的打量了陳墨一眼問道:“你是哪兒人?連這個都不知道?”


  “哦,我是外州人氏,到豐華縣來是做生意的,孤陋寡聞,還請老哥指教。”陳墨忙抱拳道,接著便起身將自己的茶水和幹果端到了中年人那桌,將幹果朝著中年人推了推,“老哥請用。”


  中年人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道:“這就難怪了,南華上仙在我們燁州可是鼎鼎大名,每個郡縣都建有上仙的廟宇。而且上仙可靈驗的很,隻要真心誠意的信奉上仙,上仙他就一定會保佑你。”


  “剛才那人是怎麽回事?”陳墨問道。


  “上仙每個月都會顯靈一次,選擇一位最虔誠的信徒降下神跡,滿足供奉之人的願望。剛才就是上仙降下了神跡,聽他嚷嚷的那些話,他應該是求子的,上仙肯定是賜給了他靈丹妙藥。”中年人語氣之中帶著羨慕。


  “哦?還有這種事?”陳墨驚訝道,“難不成什麽願望都可以滿足麽?”


  “那當然不行,上仙隻雪中送炭,救助苦難之人。譬如求子,治病救人之類的。像那些想要天降橫財,不勞而獲這種願望,上仙肯定是不會滿足的。”


  “不管多人人來求,一個月上仙隻會顯靈一次麽?是豐華城這樣,還是其他地方的南華廟也都是這樣?”陳墨又問道。


  “自然都是這樣,神跡又不是青菜蘿卜,哪裏隨隨便便就能求得到。而且降下神跡上仙可是要耗費法力的,自然不能有求必境。”中年人撚須搖頭晃腦道,一副掌握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一般。


  “聽君一席話當真是勝讀十年書啊,多謝了。”陳墨抱了抱拳,起身下了茶館。


  普通人還以為是廟裏那供奉的南華上仙顯靈,滿足了信徒們的願望。陳墨心裏卻是清清楚楚,根本就不是這麽回事。


  如果南華上仙真的就是純陽門的太上長老南華子,那可是聖者境界的修為,這種小事哪裏用得著他出手。求子、治病救人這種事情,隨便煉製些對症的丹藥就能藥到病除,這對於修行者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


  如果他們願意,恐怕根本不用等一個月顯靈一次,天天顯靈都沒問題。如今陳墨心中更加的糊塗了,也不知道純陽們這麽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如果是真的要幫助百姓,大可開館坐醫,那樣豈不是更方便,能幫到更多的百姓。


  如今這個法子不但耗費錢財在各地建了這麽大的廟宇,而且根本也幫不到多少人。燁州一共四百二十三縣,每個縣建了一座南華廟,每個廟每月救助一位百姓,一個月也就救助四百二十三人。


  當然,莫以惡小而為之,莫以善小而不為,就算是救助一位百姓那也是積德行善。但相對於耗費這麽多精力來做這件事,甚至廟宇就建在有武宗境界的修行者坐鎮的別院裏。顯然不可能這麽簡單。


  陳墨搖了搖頭,心中也不再去想了,也根本想不明白。太陽已經漸漸的快要落到山下了,已經到了和武平川約定的時間。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陳墨心中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來,可惜的是和自己相約的不是佳人,而是和自己一樣是個大老爺們。


  ……


  玉帶河從南到北橫穿整個豐華縣城,一走畫舫緩緩的在玉帶河上飄蕩。畫舫上燈火通明,在畫舫頂部的露台上擺著桌椅,陳墨和武平川對麵而坐,桌子上擺著酒菜。


  “王道友,你看我們豐華縣風土人情如何?”武平川笑道。


  “繁華,相當的繁華,不但是豐華縣,整個燁州我一路行來都看到商賈交通南北,百姓安居樂業,著實一派繁華的景象。”陳墨讚歎道,他這話也不是奉承,的確是有感而發。


  “比起海州如何?”武平川笑問道。


  “海州遠不如也。”陳墨搖頭歎道。海州本就是貧瘠之地,各個修行門派的修行者家族又占據了境內大多數的產業,而且還有不少的稅賦要攤派到百姓的頭上,和燁州的百姓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哈哈哈,這都是我們純陽門南華老祖宅心仁厚,百姓們才有這麽好的日子過啊。”武平川話語之中頗有得意之情。


  不過陳墨聽得倒也入耳,並沒有覺得他有任何的誇耀之意。輕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修行者雖然是以修自己的性命為根本,但是如果能兼顧周圍的百姓,也算是一件功德了。就像陳墨建立臥牛寨,讓原本居住在臥牛寨附近的百姓為自己開采元石礦脈。


  他也是給了這些極其豐厚的待遇,而且還讓他們家中的孩子跟著臥牛寨的修行者修煉。不夠這是因為臥牛寨規模小,修行者也不多。加上臥牛寨成立才不久,氣象革新,人心可用,才能做到這一步。


  但是純陽門可是延續了上萬年,如今還能做到不但和百姓秋毫無犯,還將燁州治理得政通人和,那可就不簡單了。就算武平川誇耀兩句,陳墨覺得也是應該的。


  “對了,武道友,進入燁州以來,在下看到了一件事感覺有些奇怪,還請武道友能為在下解惑一二。”陳墨笑問道。


  “王道友請講。”


  “我在燁州各地都看到建了南華廟,廟中供奉著南華上仙的金身,不知這位南華上仙是否是貴派的太上長老南華老祖?”


  “這是自然,在咱們燁州境內,難不成還能有其他的修行者有這麽大的膽子麽?南華祖師讓燁州百姓安居樂業,享受百姓們的香火供奉也是理所應當。”武平川道。


  “真的是南華子!”陳墨心中雖然早有猜測,但此時證實了忍不住也是吃了一驚。


  “武道友,在下卻是有些不太明白,貴派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建了這麽多的南華廟,這……,這不是……”陳墨本想說是多此一舉,但話到嘴邊卻是醒悟了過來,這也有點太不客氣了。


  “你是不是想說這是白費力氣,對門派卻毫無幫助?”武平川笑道。


  “武道友說笑了,在下絕無此意,”陳墨笑道,就算心裏這麽想嘴上也絕不能承認,“我的意思是……,貴派讓百姓安居樂業已經行了天大的善事,又為何要花費這麽多的人力物力做這些……,這些額外的事情。”


  陳墨措辭再三,好不容易才將將自己的意思婉轉的表達了出來。自己是來求人家的,要是得罪了人家那可不妙。


  “哈哈哈,”武平川笑道,“道友的問的好,你這個疑惑說實話在我們純陽門中也有不少弟子有這個想法,說實話我本來也是這麽想的。不過後來聽了恩施一番教誨才知道南華祖師大有深意,這可不是什麽白費力氣的事情,而是至關重要之事。”


  “哦?請武道友指點迷津。”陳墨虛心道。


  “王道友,你看這世上之人,大多數是不是飽食終日無所事事?若是讓他們吃飽穿暖,生活無憂,有的時候恐怕反而要釀出禍事來,你說有沒有這種事?”


  “這……”陳墨頓時沉吟了起來,心裏麵也沉思了起來。


  他從小就生活在大宅門,而且是受排擠的的人,自然對人性有著深刻的認識。他不得不承認,武平川說的很有道理。王家那些人生活優渥,衣食無憂,但是這些人吃飽了就能安安心心的享福了嗎?

  恰恰相反,這些人不但不閑著,反而一個勁的生事。人性既有善的一麵,也有惡的一麵,人一旦沒了束縛,有的時候惡的一麵反而會被釋放出來。


  “我看王道友應該也知道這個道理,恩師他老人家和我說,南華祖師之所以在各地建立南華廟,便是為了束縛人心,將人心中的惡念鎮住。讓他們心中有信仰,知道人在做天在看的道理,讓燁州的百姓不但過上富足的生活,而且心中也能向善,不至於禮樂崩壞。”


  陳墨邊聽邊點頭,細細一想,覺得南華子這個法子還真是妙用無窮。人心是最難琢磨的,也最難把握。即便是修行者,也很難看得清一個普通人的心裏到底想什麽。


  就算是武匠、宗師,甚至聖者之境的修行者,雖然可以通過種種手段探查到百姓的記憶,但是可以探查十個、百個人的記憶,又如何能夠探查千萬人的記憶。能夠一時探查人的記憶,又如何能夠一世探查人的記憶。


  當然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比如說重用刑法,也能威懾到這些百姓。但是讓人人都活於恐懼之下,畢竟不是最好的選擇。南華子這個法子可以讓老百姓有所顧忌,但卻不是因為害怕而顧忌,是因為心裏麵的信仰而顧忌。


  “當真是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如果不到燁州,我卻是看不到這種手段。聖者畢竟是聖者,有許多地方值得學習。我臥牛寨是不是也可以學一學這個法子?”陳墨心中暗暗思忖。


  不過轉念一想,陳墨又莞爾一笑。和燁州比起來,自己的臥牛寨隻不過是個彈丸之地,哪裏用得著費這麽多心思。不過自己回去之後倒是得好好的把臥牛寨給梳理一遍,守一方之地,自然得讓境內的百姓安居樂業,否則自己實在是有點太不負責任了。


  如今自己隻是讓趙大彪做了滄浪縣的縣令,按時幫自己將滄浪縣的稅銀收上來就不管了。當時自己之所以將這個差事派給趙大彪,也隻是想著要打破滄浪縣的事務被那些衙門胥吏把控的局麵,至於趙大彪幹的怎麽樣,有沒有欺壓百姓,自己根本就沒空去管。


  想到這裏陳墨忍不住背上也流出了冷汗來,一啄一飲皆是前定,自己既然做了這滄浪縣之主,那就得對滄浪縣的百姓負責。否則的話若是弄的滄浪縣境內的百姓民不聊生,恐怕也不知會有什麽樣的後果,這個因果會不會落到自己身上來。


  “多謝武道友指教,聽君一席話,當真是勝讀十年書啊。”陳墨舉起了麵前的就被一飲而盡,由衷道。


  “嗨……,我這都是聽我師父說的,也不過就是鸚鵡學舌罷了,哪裏當得起指教二字。”武平川笑道,說實話,他自己聽了這番話,也是有點將信將疑。他從小就在純陽門中修煉,天資卓絕,深得裴靈運的寵愛,對人心的把握比起陳墨來要差了許多。


  陳墨笑了笑,卻也沒說什麽,但是心裏麵卻承了武平川這個情。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無論對方是不是點撥自己,自己總是從他這番話裏麵悟出了一些道理來。


  “王道友,咱們乘著夜色好好的遊一遊玉帶河。我跟你說,玉帶河上有一十八景,都是我們豐華縣的獨到之處,我們這才賞玩了三處景色,可還有十五處呢。船家,把船劃快一些,照你這速度,隻怕一個晚上都不能將玉帶河走完。”


  “好咧……”傳家應了一聲,手上加力,行船的速度快了起來,不過船隻卻仍舊是四平八穩,酒盅裏的酒水都沒有晃蕩一下。


  突然間,就看前麵一走燈火通明的畫舫迎頭開了過來,畫舫中傳來了陣陣歌舞聲,更有劃拳行令之聲夾雜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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