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歐洛辰的青春(二)
歐洛辰伸手將信封抽出來,隻見是一個粉紅色的信封,信封上沒有署名,像這種信封,他幾乎每天都要收到好幾個,無非就是學校從高一到高三的各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或羞澀或大膽的示愛。可惜歐洛辰對這些一直無感,剛開始還拆開過一兩封來看,後來幹脆連看都不看了。如今手上的這個信封,他也沒有覺得有什麽特別,於是隨手丟進了書桌裏。卻沒有注意到坐在前幾排的譚靜茹這會兒正趴在書桌上,悄悄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晚上放學的時候,譚靜茹背起書包逆著向外走的同學們,橫衝直撞的衝到了歐洛辰的書桌前:“一會去看電影好不好?今天有新片上映誒!”
還沒等歐洛辰回答,魏易青就拖著書包,從旁邊一列的過道雙手撐著桌子,一跳跳到譚靜茹的麵前:“好哇,什麽電影?”
“好哇,那你陪著靜茹去,我還有事就不去了。”歐洛辰說著,把桌子上的書都收好,從書桌裏抽出書包的時候,那封粉紅色的信封被書包帶了出來掉在了地上。剛好被一旁的魏易青看到:
“呦呦呦!又有人給你寫情書了?”魏易青一邊說一邊彎腰撿了起來,“你也不拆開看看嗎?”
歐洛辰一邊向書包裏塞著書,一邊頭也不抬的回敬魏易青:“你每天不是也都收嗎?我怎麽沒見你拆開看過?”
魏易青被他說得也無言以對,歪著嘴聳了聳肩,把手裏的信封團成一個紙團,然後放在手心裏作出了籃球投籃的姿勢,“嗖”的一聲投進了班級最前麵的垃圾桶裏。“漂亮!”眼看著紙團投進了的魏易青,原地跳了一下,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譚靜茹的臉色已經慢慢的不那麽好看了。
歐洛辰已經收拾好,站起身來將書包隨意的搭在了肩上,衝著他倆笑了笑:“走了。”說完就想著門外走去。
“咱們也走吧。”魏易青看著歐洛辰出了門,轉過頭對譚靜茹道。
“走哪去?”譚靜茹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跟隨著歐洛辰離去的背影。
“看電影啊,你剛剛說的。”
“不去了,你自己去吧。”說完譚靜茹一路小跑出了教室的門。留下魏易青站在原地莫名其妙的看著她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說到這裏,大家一定都以為譚靜茹是一溜煙兒小跑著去追歐洛辰了,NO!NO!NO!她不是這種按照常理出牌的女生,她不會用平常女生慣用的擺在明麵上的死纏爛打的方法,而是通常,她使用的死纏爛打都比較隱晦,不那麽容易被人發覺。
同樣沒有這麽認為的,還有魏易青,大夥兒都已經走了,空蕩蕩的教室裏就剩下他一個人,他在原地站了一會,慢慢的走向了教室最前方的那個垃圾桶,從裏麵撿出了那個被他揉成紙團的信封,小心翼翼的攤平,然後打開了信封,抽出信紙展開,上麵用娟秀的小字十分簡單的隻寫了一句話。
可是就這一句話,魏易青卻看了很久,他雙手捧著那張紙,微低著頭,站在教室前方的角落裏,背對著窗,夕陽的餘暉撒向他的後背,投下的陰影剛剛好籠罩在他的臉上,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高考一轉眼就來了,在分完考場發完準考證的下午,學校放三天假,三天後,就會迎來高考的第一天。與其說這三天是假期,不如說對於大部分,哦,不,是絕大部分應考生來說,這三天簡直是人間煉獄一般煎熬。已經被判死刑的人,和等待宣判的人,一定是後者更加煎熬。
就在大家都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歐洛辰訂了機票,拉著魏易青和譚靜茹,直接飛了三亞。藍天、碧海、椰林、樹影……幾個人瘋玩了兩天,仿佛即將來臨的高考跟他們無關一般。
在即將回程的最後一天晚上,三個人在海邊的沙灘上點起了篝火,圍在那裏吹著海風聊天。
“洛辰,你大學學什麽專業?畢業以後,打算幹什麽?”魏易青半躺在沙灘上,用手肘支在地上撐著頭,隔著篝火向歐洛辰喊話。
“我?繼續學美術,還有建築。”歐洛辰平躺在沙灘上,雙手枕在頭下,眼睛向上看著滿天星空。
“你畫畫的事兒,還真打算提到日程上來?雖然你畫的非常不錯,不過你爸要是知道你要學美術,估計都能氣死,保不齊會直接衝到你們學校私下跟你們校長密謀,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就給你轉係了。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聽老爺子的話,從商吧。”魏易青顯然對歐洛辰的美術夢不太看好,畢竟他爸可是大名鼎鼎的歐澤雄,還指望著他畢業來ZUE幫他的忙呢,魏易青的擔心也是不無道理的。
“也不一定啦!反正先修起來唄,洛辰這麽聰明,實在不行就雙修唄!”譚靜茹坐在篝火前,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歐洛辰,臉龐被篝火映襯的紅紅的,“誒呀,我們明天就要上刑場了,今天還聊這麽多沉重的話題幹什麽?我們來換一個輕鬆點話題聊嘛!”
“好,你說一個輕鬆的吧。”魏易青翻身趴在了沙灘上,手臂枕在頭下,側臉看向譚靜茹。
“那,我們就來說說,自己喜歡什麽樣的異性吧,洛辰,你先來!”
歐洛辰依舊躺在沙灘上沒有動,喜歡什麽樣的女生?他還真沒仔細想過這個問題,至少現在,他還沒有喜歡的女生。既然現在都還沒有,那麽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樣的人吧,隻能等到那個人出現,也許才會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她。
歐洛辰依然一動不動的望著天上的星星,嘴裏蹦出了三個字:“不知道。”
譚靜茹莞爾一笑:“你會知道的。”說完扯過隨身攜帶的挎包,像變魔術一樣從裏麵掏出三個海藍色的玻璃瓶子,分別給了歐洛辰和魏易青一人一個,自己留了一個,然後繼續把手伸進挎包裏掏啊掏,又掏出了三個木頭瓶塞,還是一人一個。最後掏出了一個小本子和幾支筆,“刷刷刷”的從小本子上撕下了幾頁紙,動作十分麻利的把紙和筆遞到了另外兩個人的麵前。
魏易青被她這一連串的動作給嚇傻了:“你搞什麽?不是到了現在才想起來臨時抱佛腳,讓我們複習功課?”
譚靜茹抓起一把沙子向魏易青揚過去:“學傻了麽你?怎麽一點想象力也沒有?這是漂流瓶!”說完一邊擺弄這手裏的瓶子,一邊說,“我們把自己喜歡什麽樣的人,寫在這張紙上,塞進瓶子裏,改好塞子,然後扔向大海,就算是許願啦!萬一,我們喜歡的那個人,剛好撿到這個瓶子呢?”
說這話的時候譚靜茹一臉幸福,然後就低下頭去讓筆尖在紙上“沙沙沙”的遊走了起來。歐洛辰和魏易青麵麵相覷,對於兩個高中男生來說,這種浪漫的一塌糊塗的事情,在他們看來無疑是十分幼稚無聊的。但是正當他們麵麵相覷的時候,似乎感覺到了旁邊的譚靜茹已經散發出了哀怨的眼神,於是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從沙灘上爬起來,趕緊乖乖的寫好了字條塞進瓶子裏。
三個人排排站好,背後是篝火,麵朝大海,一起舉起了握著瓶子的手,將那個寫著小小心願的瓶子,扔進了茫茫的大海中,而這些小心願,也在漸漸實現的路上,變成了利器,傷的人血肉模糊……
蘇曉曼坐在二層的客廳裏沒有開燈,她一直在回想今天晚上在酒吧發生的事,腦海中一直不斷浮現出貝貝的臉。她的臉上,自始至終沒有出現過憤怒、絕望、暴戾和怨恨,那是她作為一個高知女性留給自己的最後一點尊嚴,她用盡所有理智讓最後散場的畫麵,沒有那麽難堪。
其實,如果有難堪,也該是五度和餘樂的,貝貝作為一個被傷害的人,卻替大家都想了周全,保全了自己和在座的每一個人最後的顏麵。對於貝貝的感受,蘇曉曼自認為是能夠體會一二的,當初張默然和她分手的時候,是由米雪轉達的。張默然和陳瑤初入如家酒店的事情,也是米雪轉達的。光是聽別人的轉達,就已經讓她痛徹心扉,她實在無法想象,如果陳瑤和張默然同時出現在她的麵前,親口告知她這件事情,她會不會有貝貝的理智,可以保全大家最後的尊嚴呢?
想到陳瑤,蘇曉曼突然發覺已經有好久沒有見過她了,這半個月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於她都忽略了這個前任情敵的存在和消失。陳瑤剛剛出現在ZUE的時候,蘇曉曼是那樣的在乎,她甚至感覺到陳瑤的氣息都無處不在,躲也躲不過,可是現在,已經半個月沒有見到她,蘇曉曼竟然後知後覺的剛剛才發現。於是她抿了抿嘴角,輕輕的點了點頭,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話——
時間並不會真的幫我們解決什麽問題,它隻是把原來怎麽也想不通的問題,變的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