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他,戀愛了
北京的周末,怎麽看上去都沒有什麽真實感。五光十色的商場旁的高價停車位,密密麻麻停滿了各種豪車,跟車子本身的價格比起來,每小時三十塊的停車費也已經算不得什麽稀奇的事了。三裏屯的各種旗艦店都是人頭攢動,還有三裏屯的地標建築太古裏門前,有一個彩色堆疊起來的太古裏標誌,好多觀光客都在那裏舉著剪刀手爭相恐後的拍照。盡管留念之後,他們並不會走進這裏的任何一家旗艦店,光是門前那龍飛鳳舞的英文、法文、意大利文就已經彰顯了與他們格格不入的時尚和看起來的高貴。
跟這裙擺飛揚霓虹璀璨的 不真實感相比起來,不遠處的一排排老舊的北京胡同,就顯得格外安逸閑散,好像那裏的時光都流動的十分緩慢。坐在門邊藤椅上的大爺,聽著收音機裏傳來的京劇,搖著有些年頭的大蒲扇,時不時抬手摸一摸臥在腳邊的京巴兒,仿佛這裏仍然停留民國初期,外麵那些世俗喧囂車水馬龍,不過是一場現代化的商業夢罷了。
米雪就是坐在三裏屯和老北京胡同中間的一家咖啡廳裏,沉浸在奢華的虛浮和古老的夢影這兩種不真實裏,聽完了蘇曉曼講的故事後,終於眨了眨因為過於專注而十幾分鍾沒曾眨過的眼睛,低下頭砸了一口已經完全變成冰水化合物的冰咖啡,才算是回過神來。仿佛蘇曉曼剛剛講 的那個故事,比三裏屯和老北京胡同,都讓人沒有真實感。米雪砸了砸嘴巴,清了清嗓子,開始簡單總結了一下她剛剛接收到的含有強大信息量的講述:
“也就是說,你和歐洛辰,在經曆了一係列匪夷所思的緋聞事件後,真的互相產生了好感,並且終於在昨天,真正確立了戀愛關係,然後就在今天,你們確立戀愛關係後的第一天,他歐洛辰的前女友就殺上門來,並且把他拐走了去打球,把你自己一個人扔在了家裏?”
“不是不是,他不是被拐走的,就是我也同意了的,再說我今天晚上不是也要同學聚會嗎?你看這會兒咱倆不是在喝咖啡嗎?我也沒有被扔在家裏啊。”蘇曉曼趕緊糾正了米雪對故事最後的理解。
“蘇曉曼你……你簡直是沒救了!”米雪氣的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這位姐姐, 您能不能學會吃一塹長一智呢?您上一位連吻都沒接過的男朋友就是被你的大學室友給勾搭走的,難道您忘記了嗎?現在您的這位現任男朋友,可是比之前的那個不知道搶手多少倍!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懵懂少女、無知少婦、白領精英以及高知女性,都在抱著商業時代周刊對著封麵上你的現任男友流哈喇子?甚至連她們躺在床上的幻想對象,都是他!您怎麽還在這這麽掉以輕心啊?”
“哎呀……米雪,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蘇曉曼低下頭用細長白皙的手指捏著吸管,輕輕的攪動著冰咖啡裏的冰塊,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覺得,如果他在意我,就誰都搶不走,如果他不在意,就是沒有人搶,我們也是會分手的!”
米雪的白眼已經快翻到後腦勺了,如果不是她覺得眼球神經牽著的有些發痛,說不定會直接讓眼球翻個720度托馬斯全旋:“你快得了吧!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好男抵不過女逗!咱們那個學姐貝貝,你知道吧?就是之前跟你合租的那個。多優秀的女生啊!家境也好,事業也好,人又長的漂亮又有能力,找個五度這樣的男朋友,處處為他著想,天天都想著要嫁給他。結果你猜怎麽著?就他男朋友那樣的,什麽都比不上貝貝,竟然也劈腿了!你說說這都是什麽世道?聽說那個女的,樣樣都比不上貝貝,結果怎麽著?不還是……”
米雪正忿忿不平的說著,突然看見蘇曉曼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太對頭,於是偏著頭看了看蘇曉曼,壓低了聲音試探性的問:“貝貝和五度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蘇曉曼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了攪拌冰塊的吸管,常常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開了口:“那個女的,是餘樂。”
這一次,米雪沒有翻白眼,也可能是這個信息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震撼了,讓她忘記了還要翻白眼來表達一下憤怒或者嗤之以鼻。隻是在許久以後,才愣愣的在心中感慨了一句:“我擦!這個世界……有點亂……”
如果說三裏屯的紙醉金迷和老北京胡同的閑散安逸,都是那麽不真實的話,那麽北京這座城市裏,總還有一些人在真是的時光裏,過著真實的日子。隻可惜真實,沒有那麽浪漫……
餘樂和五度輾轉了很多中介,才終於找到了一個三十幾平米的房子租了下來。說是一居室,其實並沒有分出客廳、臥室、廚房,就是筒子樓一樣的格局,一個三十幾平米的開間,屋子裏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廚房和洗手間都在走廊裏,六七戶人家公用的那種。
原本他們是想要找一個正規一居室的,或者正規兩居室合租的那種也行。可是後來才發現,這樣的房子對於他們兩個來說,實在是太貴了。餘樂在蘭景閣售樓處上班,雖說是歐洛辰介紹進去的,售樓處的底薪是十分微薄的,大部分收入都是靠銷售提成,也就是所謂的績效工資。對於老員工來說,售樓無疑是一個肥差,況且ZUE地產開發的項目,向來都是最搶手的。可是對於餘樂這個新手來說,就不那麽容易了,上班到現在,她還一套房子都沒賣出去,隻是靠著那些微博的底薪勉強度日。
而五度也沒有比她好到哪裏去,每天晚上在唐會賣酒,賺的也是銷售提成,要想多賣酒,就要多喝,基本上是靠身體去賺錢的。兩個人的收入都不穩定,一間正規一居室要三千多塊,還要押一付三,這樣一次性就要拿出一萬多塊,對於他們兩個來說,實在是太多了。所以找來找去,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的住進了這間筒子樓。
五度正打開被子準備鋪床,被餘樂在身後輕輕的叫住:“咱們重新去買一套被子吧,這一套,丟了吧。”
五度正在鋪床的動作突然就停在了那裏,整個人彎著腰愣在床邊,好一會兒才慢慢直起身來。他知道餘樂為什麽要換被子,她覺得這被子上還留著貝貝的氣息,她想要一切都是嶄新的。五度抻著被角的手鬆開了,被子輕輕落在床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隻有五度輕聲吐出一句:“好。”
米雪在長久的沉默後,並沒有接下去問蘇曉曼關於餘樂和五度之間的事情。她知道事情發生到這一步,也不是蘇曉曼願意看到的。隻是餘樂又是她的閨蜜,這件事情說下去也是尷尬。況且貝貝也隻是一個學姐,還沒到非要為她打抱不平的那種地步,不如,就隨他們去吧。米雪笑著用叉子敲了敲手邊裝著一小塊甜點的盤子:“算了,這個世界變化太快了,隨他們去吧,我們聊點高興的。”
蘇曉曼點了點頭,也看著米雪笑了笑,她很感激米雪沒有再多問一句,不然她也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曲雅和譚靜茹有一搭無一搭的坐在球場邊聊著,就看見歐洛辰頭也不回的徑直走向了更衣室,忙轉頭看向魏易青。魏易青一邊向她們倆走過來一邊無奈的攤開手聳了聳肩,做出一副我也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怎麽了?輸球輸煩了?臨陣脫逃?”譚靜茹坐在椅子邊笑著問。
“誰知道他又搞什麽名堂,估計是剛剛輸球輸的心塞,想要逃跑了。”魏易青一邊說一邊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沒關係,他雖然撤了,這不還有我做你們兩位大美女的護花使者嗎?不知兩位美女可否賞光,肯於小生共進晚餐呢?”
“沒問題,咱們魏副總請客,必須好好宰你一頓了!”譚靜茹一邊說,一邊笑著拉起曲雅向女更衣室走去,“走,咱們去換衣服。”
歐洛辰換好衣服來到停車場,坐進了駕駛位,發動了車子,卻沒有急於開走。他雙手握著方向盤,眼睛沒有特別看向哪裏卻有些定定的。
“約會、買花、請吃飯、送禮物,浪漫的事兒你都得來一遍啊!那個女生不喜歡這些東西?”
魏易青剛剛的話,又在歐洛辰的腦海中響起。他和蘇曉曼,隻有過一次勉強算是約會的約會,就是在蘇曉曼的大學旁邊吃路邊攤的那一次。而對與歐洛辰來說,約會的地點他也是在想不出什麽新鮮點子。回國這麽多年,可以說他是完全不近女色的,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偶爾喝魏易青曲雅他們打打球,幾乎就沒有任何娛樂活動了。用魏易青的話說,歐洛辰的老年生活,從他三十歲的時候就開始了。
直到蘇曉曼的出現,才讓歐洛辰想起了他自己也不過剛剛過了三十歲,已經退去了小男孩的青澀,卻也沒有老男人的晦澀,是一個男人一生中最好的時候。她的喜怒哀樂,她的心直口快,她的善良,她的害羞,她被他攬入懷中的柔弱無骨,她在他的熱吻下急促害羞的呼吸,都讓歐洛辰感到,全身都有一股狂熱的電流在上下亂竄,是的,他,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