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細思極恐……
那位僧人的意思是，她為楚國命定的皇妃，誰若是娶了她，便是楚國的天子。
難怪呢，難怪當今聖上楚涼墨會娶蘇大將軍庶出的女兒，難怪父親對她和和氣氣，從沒對她發過脾氣……
如果不是那位僧人的預言，恐怕現在的蘇瑾離還不如一介草薺吧。
蘇瑾離扯了扯嘴角，從唇邊溢出一抹苦笑。
“離兒，你這是怎麽了？為何難過成這般？”吳氏捧著蘇瑾離滿是淚水的小臉，心疼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她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蘇瑾離，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卻寫滿了痛苦與絕望，仿佛對這個世界不再抱有希望和眷戀……
吳氏一邊給蘇瑾離擦臉一邊安慰道：“能夠當上皇妃，能夠做皇帝的女人，這是多大的榮耀啊，離兒，你知道有多少名門望族的大家閨秀削尖了腦袋，擠破了頭想入宮都入不了宮嗎？再說了，能不能入宮還是另一回事，那位僧人多年前的話，誰還拿它作數？”
蘇瑾離突然抬起頭，笑容淒美絕倫而又惹人憐惜，她水潤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吳氏，啞著嗓子，艱難出聲，“娘，若是那位僧人的話不作數，趙丞相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我想，應該是爹放出的消息吧，目的是讓皇上不得不娶我，在皇上身邊安插一個蘇府的人，日後蘇府若是生了什麽禍端，皇上也會因此網開一麵……”
“啪”的一聲，蘇瑾離話音未落，吳氏的一個巴掌就上來了。
“老爺是你的爹！即便是老爺真的是為了蘇府，把你送入皇宮，你也不應有絲毫怨言！因為這就是你的命！”吳氏氣得渾身發抖，在她心目中，老爺就是她的天，老爺就是她的地，任何人都不能往老爺身上潑髒水，包括她的女兒蘇瑾離……
蘇瑾離嬌嫩的臉蛋立即現出了五個紅通通的手指印，她抬手抹去了臉上的水，看著吳氏，目光漸漸變柔，然後在毫無征兆下突然抱住了吳氏，“娘，您一定很中意很中意很中意爹吧。”
蘇瑾離一連說了好幾個中意，但在她看來，區區這幾個中意壓根表達不了她娘對她爹的愛意。
能夠這樣拚盡全力地愛一個人真好啊，蘇瑾離依稀記得，她這麽愛一個人還是在上一世，那麽久遠的事，久到她快要忘記了，久到她不想記起……
吳氏的臉紅了紅，“你這丫頭，瞎說什麽？才多大的人，你知道什麽中意不中意的？離兒，娘方才下手重了……你不要怪娘……”
吳氏輕輕撫摸著蘇瑾離的臉，眼底的心疼不加掩飾，她既是心疼又是奇怪。
離兒自從摔了一跤後，就和往日大有不同，就連性情也不同以往那樣溫和了……
從青院出來，蘇瑾離直奔自己的錦院。
青竹正坐在院裏給蘇瑾離熬晚上要喝的藥，她一眼便看到蘇瑾離臉上的紅印，還有蘇瑾離腫得和桃子一般的眼睛。
“小姐，您這是怎麽了，您的臉……”
“沒事，不用管我。”
蘇瑾離漫不經心地隨口答應著。
她一進屋，便尋了角落裏的一個凳子，沒有絲毫猶豫便坐了下來。
她要理一理，她要好好理一理前世……
前世父親是因為那位僧人的話，把她送入宮裏……
父親是位將軍，楚國屢立戰功的將軍，他很有謀略卻也很有野心……
她記得上一世楊妃去長樂宮看她時，楊妃笑著對她說，她的父親野心太大，妄想權傾朝野，妄想取代楚涼墨的皇位，即將被楚涼墨處死……
當時她不相信楊妃的話，因為楊妃那個小蹄子總是處處與她作對，楊妃的話，她從未相信過……
而楚涼墨也從未在她跟前說過蘇嚴要造反的事，楚涼墨總是拿蘇嚴與他政事不和來搪塞她。
楚涼墨說蘇嚴與他政事不和，所以暫時要將蘇嚴關押在大牢中，不過幾天便會釋放……
當時她沒有細想。
現在，她倒是有點相信了，蘇嚴把她送進皇宮，希望她深受楚涼墨的寵愛，目的是若是日後他造反失敗，楚涼墨會因為她的緣故，對他，對整個蘇府網開一麵……
可是蘇嚴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至始至終，楚涼墨都沒有愛過她，至始至終，楚涼墨從來就沒有愛過她蘇瑾離……
她蘇瑾離隻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
這些前世她沒有細想的問題，在一刹那如潮水一般湧進她的腦海，深深嵌入她的頭皮之中，滿目瘡痍……
“老爺是你的爹！即便是老爺真的是為了蘇府，把你送入皇宮，你也不應有絲毫怨言！因為這就是你的命！”
“老爺是你的爹！即便是老爺真的是為了蘇府，把你送入皇宮，你也不應有絲毫怨言！因為這就是你的命！”
……
吳氏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邊咆哮，像來不及噴發的岩漿，在她耳邊一遍一遍地轟炸。
蘇瑾離神情有些恍惚，蘇嚴是她的親生父親，她為他做這麽一點事，是理所當然的，否則，要她這個女兒來幹嘛用？
“小姐，小姐，您怎麽了？”青竹聲音帶著哭腔。
青竹拿手帕輕輕在蘇瑾離滿臉是水的臉上擦拭，可是……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蘇瑾離的淚珠一直撲簌簌地往下淌，決了堤……
小姐這是怎麽了？像丟了魂似的，從剛才到現在，眼珠子都沒動一下，隻是一個勁兒地往下淌眼淚，她跟小姐說話，小姐也不理她，如同一個假人……
這是中了魔怔了！
青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驚，這要是真的魔怔了，被什麽不幹不淨的東西附了身，那可怎麽辦！不行！得去找老爺！
結果青竹還沒起身，手腕處便是一緊。
“青竹，我沒事，我隻是突然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一時感慨罷了，”蘇瑾離嗓子幹澀難忍，她抬手抹了一把臉，一手水……
“青竹，打盆水給我淨臉。”
“是是是。”青竹忙答應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要是真有什麽事，她一個丫鬟，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