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風言風語
“嗯。”蘇瑾離衝青竹笑了笑，拉她坐在椅子上。
青竹本來是拒絕的，哪有丫鬟和小姐坐在一起的？
但蘇瑾離卻拉著她的手，執意讓她坐下。
“青竹……”
說話間，大林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
“二小姐！”
大林表情很是驚悚，像是發生了什麽天崩地裂的大事，眼睛睜得大大的，如同銅鈴一般，無比瘮人。
“二小姐，不好了！”
雖是秋季，天氣轉涼，但大林卻是大汗淋漓，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流下來，浸濕了長袍。
可見大林跑得到底有多快……
從沒見過大林這般慌亂無措的樣子，蘇瑾離心裏自然也是一慌，難道她讓大林去賣刺繡賺得的銀兩不見了……
青竹看大林這樣“哼哧哼哧”，光喘著粗氣，瞪著眼睛看小姐，也不說話，也是心急如焚。
大林真是蠢笨至極！
蘇瑾離輕輕蹙眉，倒了杯茶端給大林，說道：“你別急，有什麽事慢慢說。”
大林不好意思，像他這種粗人，怎能配得上小姐親自倒茶。
扭捏了一陣，大林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別說，小姐的茶……真是甘甜可口。
大林聲音嘹亮，“小姐，曹掌櫃被人抓了！”
蘇瑾離皺眉，曹掌櫃是開賭坊的，被官府抓進監獄，關幾天再放出來，是常有的事兒，大林為何如此惶恐……
“曹掌櫃被抓不是很正常嗎？他是開賭坊的，衙門自然要派人捉他。”
大林忙擺手，說道：“小姐，不是衙門捉的他，是朝廷的人，看起來像是大官，穿著紅色外袍，黑色的領子，雄赳赳氣昂昂地帶著一大堆士兵進賭坊，把曹掌櫃押走了……好多人圍在賭坊門口看呢！”
大林說到一大堆士兵的時候，還在用胳膊在空氣中揮舞了一下。
表明官兵之多，事態的嚴重性……
“大官？”青竹不解，問大林，“這曹掌櫃到底犯了什麽罪？隻是開個賭坊不至於吧……”
蘇瑾離也是疑惑，“是啊，曹掌櫃隻是開個賭坊，竟然驚動了朝廷的五品大官親自來抓人……”
大林看著蘇瑾離，嘴巴動了動，半響沒說話。
蘇瑾離瞳孔皺縮了一瞬，頓時生出了不好的預感，她細嫩的手指戳了戳自己，問道：“和我有關？”
大林點點頭，表情有些糾結。
“小姐，昨夜你跟曹掌櫃說皇上腹部有胎記……今天早上臨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啪”的一聲。
茶盞從蘇瑾離的手心滑落，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茶水裏那朵飽滿色澤鮮豔的菊花靜靜地躺在地上，妖冶得令人心悸……
大林的聲音也隨著那清脆的茶盞落地聲戛然而止……
蘇瑾離臉色蒼白，“繼續說。”
大林撓撓頭，帶著不解的目光看向青竹――小姐反應也忒大了……
他頓了片刻，繼續說道：“大家都在議論皇上和延林公子的關係，他們私底下都在說……皇上有龍陽之好……”
蘇瑾離的臉色變得慘白慘白。
青竹淬了一口，說道：“想不到這個曹掌櫃是個擱不住話的大嘴巴，昨天晚上小姐才告訴他……今天早上就鬧得沸沸揚揚的……”
她看蘇瑾離臉色不太對勁，便安慰道：“小姐，你別擔心，反正你是誆騙曹掌櫃的，都是假的消息，相信皇上不會追究此事的……”
此刻蘇瑾離腦子卻是嗡嗡作響，屏蔽了外界一切聲音。
就是因為她昨夜的口不擇言，導致全城的風言風語……
楚涼墨無故被百姓們說成是有龍陽之好……
保不準的龍顏大怒……
蘇瑾離甚至都能想像得出來楚涼墨怒不可遏的樣子……
若是曹掌櫃供出她――
她該如何解釋自己知道楚涼墨腹部有胎記的事情？
這簡直就是造謠啊！造謠君王有龍陽之好的罪名……輕則淩遲處死，重則……株連九族……
蘇瑾離搭放在桌上的手開始顫抖，不受控製的輕顫……
這件事完全在她預料之外……
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青竹小心翼翼的叫她，“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蘇瑾離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笑，勉強保持鎮定。
她拿起青瓷茶壺，往茶盞裏倒茶。
手卻越抖越厲害，青色的茶水灑在桌麵……
蘇瑾離端著茶盞，喝了一口茶，嘴唇卻在抑製不住地輕顫……
這一世的走向……愈發讓她覺得迷茫了……
而這一切，似乎是由她親手導致的……
青竹愈發覺得自家小姐狀況不對，“小姐，曹掌櫃保不齊會供出你的，曹掌櫃壓根不認識你，而你昨夜又是以延林公子的身份見他，官府就是想找你也無從下手。”
青竹這一句倒是提醒了蘇瑾離。
她說道：“大林，青竹，你們這幾日切勿出府……”
大林把從腰帶間掏出一個荷包，呈給蘇瑾離，“我不出府……小姐，那你的刺繡怎麽辦？”
蘇瑾離揉了揉眉心，似有似無地歎了一口氣，“一切等這次風頭過了再說吧……”
……
蘇嚴下了早朝回來，雙手互插在衣袖中，坐在馬車裏，閉眼假寐。
一路上的風言風語，有關皇上和延林的關係，以及皇上的龍陽之好……
他猛地睜開眼睛，勒令車夫停車。
蘇嚴掀開轎簾，下了馬車，隨便揪住一個路人就問：“你方才說什麽？你說皇上什麽？”
路人一看是穿著紅袍黑領朝服的大官，一下就慫了，急忙擺手，“我什麽都沒說！我什麽都不知道！”
蘇嚴厲聲問道：“你說了！你說，你所說的話到底是空穴來風還是有真憑實據的？是何人告訴你的？快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路人被嚇得半死，一用力便掙脫逃走了。
蘇嚴正欲去追，一扭頭又看到一個路人……
這次蘇嚴學聰明了，他和顏悅色，和藹可親地問道：“你方才說皇上什麽？我沒聽清，能否給我重述一遍？”
“不知道！我什麽都沒說！我什麽都不知道！”說完一陣煙似的，“嗚”的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