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不識恩人
這一番話把一旁的雷厲行給嚇了個夠嗆,小王爺這是……
如果他定要為了兒子的事懲治這孽女的話,難道小王爺也會把他給處置了?雷厲行心懷忐忑地看向行沐歌,他雷家雖是饕國的廚界三巨頭之一,但到了他這一輩卻逐漸走了下坡路,如今已被公認為墊底了,麵對風頭正勁的小王爺,雷厲行猶豫了。
兒子重要,雷府更重要,若是自己得罪了小王爺,那雷府的未來可就不樂觀了。雷厲行自欺欺人的將自己的膽怯推了個幹淨,想通了這一點後,他那變化多端的臉色終於平靜了下來。
“既然小王爺都這麽說了,那老夫就且饒過這孽女。”雷厲行低眉順眼對著行沐歌道,隨後對著雷驀然使了個顏色,輕斥道:“驀兒!還不快謝謝小王爺大恩?”
可誰知雷驀然卻半點不領情,徑自走到牆邊,對著那遠處房頂上的白衣男子道:“閣下何人?我們是否見過?”剛才那遠遠傳來的話音,讓她覺有些熟悉,仔細想想,竟是有些像那眉弓山上救她那男子的聲音。
白色人影遙遙站立起來,隻一眨眼的時間,那衣抉飄飄的身影就已經站在了雷驀然麵前,他的容顏帶著絕世的魅惑,挺直的眉瀟灑不見剛硬,柔和不見女氣,細長的鳳眼帶著三分玩世不恭,七分儒雅溫和,鼻梁高挺,形態完美的嘴唇飽滿而柔軟,眉間一點紅痣,長及腰際的黑發濃密光澤,出塵的氣質仿佛是駕雲而來的仙人,半點不染凡塵。他的出現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一愣神。
白衣男子低下頭望著雷驀然,距離近的幾乎是臉貼著臉,那高瘦的身形灑下一地陰影罩在雷驀然身上,一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眼眸帶著笑意,大提琴般的低柔嗓音帶著三分戲虐響起:“美人兒當真不記得我了?”
雷驀然被他突然的輕佻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便疾步後退,豈料這一退竟又撞在了一堵肉牆上,再次一驚後卻被身後之人握住了一雙柔荑,緊接著耳畔便傳來帶著安撫的男音:“別怕,有我在。”
此人正是行沐歌,被雷驀然無視,他並不生氣,因為畢竟是自己有愧於她,她的遷怒他完全理解,可不知為什麽,看到那儀表不凡的男子對雷驀然做出這等輕薄舉動,鮮少動真怒的他竟隱隱起了一絲薄怒。
雷驀然不動聲色的掙開被握住的手,定定打量著麵前的白衣男子,片刻後,那帶著隱隱期待的臉便被失望之色所取代……不是他,這人並不是那送藥的黑衣男子。
於是她再不多看白衣男子一眼,美男子她在上一輩子就見多了,即使貌若仙人,對她來說也不過就是個男人。
一臉自信的白衣男子詫異地睜大眼,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想他餮國有名的美男子霍仇,難得真麵目示人,這還是頭一次被個女人無視呢……
雷驀然轉身對著行沐歌淺淺鞠了一禮,扯出一個幾乎看不出來的淡笑,輕聲道:“小王爺厚愛讓我惶恐,折騰了半天我也累了,沒什麽事的話小王爺就請回吧。”
行沐歌俊臉一僵,感受到白衣男子投來的幸災樂禍眼神,一時間覺得很是沒麵子,說不上是羞又是氣還是惱,隻知道此刻心裏是各種複雜的感覺夾雜,讓他突然覺得自己真是來錯了,到了這裏,竟讓他向來自律平靜的心變得難以理解,於是心如亂麻的他也再不願逗留,草草道了別就離開了,他需要回去好好靜靜,想想清楚自己這心裏的詭異感受究竟是為哪般。
雷驀然也隨之離開了,往她那寒酸的小院而去,離去時連看都沒看雷厲行一眼,包括對那白衣男子,也毫無關心。
雷厲行很是惱怒,這孽女竟敢對他如此沒規沒距,難道她認為有了小王爺的庇護,就可以不把他這當爹的放在眼裏了嗎?正要上去開罵,不料那陌生的白衣男子卻突然開口叫住了他。
“雷家主請留步。”
雷厲行一愣之下回頭,這人怎麽回事,莫名其妙被那孽女召喚來,難道還不肯走了不成?
“閣下有何事?”雖然心底滿是不耐,但還是耐著性子客氣的問,畢竟這來路不明的男子有著一身深不可測的武功,而且看他那身衣服的衣料,想必也是非富即貴,這樣的人,輕易不能得罪。
“也不是什麽要緊事,隻是在下有些好奇,既然令公子已經廢了……”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戲虐地看著雷厲行明顯拉長的臉,微微一笑後繼續道,“那今年饕國的廚藝大賽,雷府打算派誰參加呢?”
雷厲行滿腔的怒火已經無法抑製,今日他可說是諸事不順,兒子被廢了,偏偏那始作俑者還被小王爺護下了,動她不得也就罷了,那孽女竟還仗勢欺人完全不把他當回事,現在更好了,連一個莫名其妙的外人都可以肆意嘲笑他了,他雷厲行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窩囊了?
“那是我雷府的家事,不管是誰去都輪不到你來關心,此地乃我雷府的地盤,還請你這不請自來的貴客趕快離開,我雷家容不下你這尊大佛!”雷厲行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白衣男子眼神一冷,那陡變的氣勢把怒氣衝衝的雷厲行嚇的立刻噤聲,沒想到這看似溫和的男子竟有這麽可怕的一麵,那激增的氣勢壓得他幾乎抬不起頭來,雷厲行不禁有些汗顏,就算是麵對皇上,他也從沒如此害怕過。
見雷厲行那龜縮的模樣,白衣男子投下輕蔑一眼便轉身緩緩離開,身後的雷厲行瞬間感到輕鬆下來,剛要抬袖擦擦臉上的汗,不料那人的聲音又再次傳來,駭的他不由自主的站直身子放下手,那樣子就好似一個聆聽長輩訓話的孩童。
“就雷驀然吧,讓她去參加廚藝大賽,你們雷府啊……也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人了,嗬嗬嗬嗬……”
聲音漸遠,雷厲行一屁股坐倒在地……徑自發愣,沒有發現那白衣男子離開的方向竟是往雷驀然的小院而去。
而在此時,雷驀然已經站在她闊別多日的木槿院前。
這是個相當小的屋子,稱其為院子實在是太抬舉它了,這地方占地麵積還不如現代的一個公共廁所,進門就是臥房,敞開的斑駁大門被風一吹便嘎吱作響,屋簷下掛了個破爛的木質匾額,上麵歪歪扭扭的寫了三個大字:木“棉”院。。。。她堂堂雷府五小姐,就是住在這麽個錯別字小黑屋!偌大的雷府就連下人住的屋子也比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