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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八章 前去十里

  閻象觀和柏光清的較量難免殃及池魚,更何況妖瑞霜還是主動插手此事,這就少不了要挨閻象觀的一通教訓了。

  楊林風見此情形,眼神當中分明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神情,但這一抹慌張的神色稍縱即逝,只在楊林風的眼眸當中停留片刻,便已如同過眼煙雲般消散不見、不復存在了。

  眼看閻象觀馬上就要置妖瑞霜於死地,但是就在這十萬火急、迫在眉睫的千鈞一髮之際,楊林風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撞開妖瑞霜的纖弱身軀,並不由分說地把她的位置取而代之,而後不甘示弱地給閻象觀來了一記空手接白刃。

  只聽見「啪」的一陣清脆聲響,楊林風猛地把這兩掌一拍,果真還是不出意外地接下了閻象觀的這一記猛劈。

  但當閻象觀的祝聞落下的剎那間,仍是給楊林風造成了不小的重創,硬是把他逼得單膝跪地、動彈不得。

  楊林風只覺得有一股強大的壓力猶如烏雲蓋頂般沉重地壓在了自己的天靈蓋上,甚至一度壓得自己喘不過氣。

  這才短短片刻的工夫,楊林風的臉上便是風雲突變、驟然變色,當即就露出了一副驚恐萬狀的神情。

  其面露難色、滿臉愁容,臉上的神情可謂愈發難看,咬緊牙關苦苦支撐的樣子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堅持不住。

  楊林風那紅撲撲的臉頰就像是被心狠手辣的烈日驕陽灼燒了一樣,簡直紅得不成樣子,想來定是隱忍到了極點,所以才會是這般的面紅耳赤、滿臉通紅。

  他的口中時不時地發出一絲痛苦不堪的呻吟,已然是凶神惡煞、面目猙獰,不光臉上的表情擰成了一團,就連上面的褶皺也堆到了一塊兒。

  不過細細想來,這也實屬正常。

  楊林風雖然早就已經躋身九重天的上乘之境,但在跟於七的較量中遭受了重創,想要徹徹底底地固本培元,也絕非是一朝一夕的工夫所能做到的事情。

  而閻象觀貴為四大劍仙之一,當然是無與倫比、不同凡響,楊林風若是以一個精神飽滿、活力四射的狀態與之匹敵,尚且還有勉強一戰的可能性,但照楊林風現在的身體狀況而言,要想跟閻象觀打至不相上下、伯仲之間的水平,可謂難如登天,故而他落至現在這個狼狽不堪的境地,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妖瑞霜的瞳孔呈放大至縮小的過程,感到瞠目結舌、大吃一驚,進而不自覺地伸出舌頭潤了潤乾癟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猶豫不決、左右兩難的複雜神情,尋思著自己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助楊林風脫離險境才是。

  於是乎,妖瑞霜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迴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慮、權衡利弊過後,總算是急中生智、靈機一動。

  只見她憑藉一個箭步瞬行到瑟瑟發抖的柏光清的身後,進而果斷把手一揮,斜著向外伸直,立馬變出四根銀針位於五指的縫隙之間,而後不由分說地對著柏光清向前一揮,當即就把四根銀針插在了柏光清的後背上。

  柏光清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就跟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身子有一陣明顯的抽搐,就連眼珠子都猛地向外瞪了瞪,其目光逐漸變得空洞獃滯且無神,彷彿是受到了妖瑞霜四根銀針的影響才會如此。

  妖瑞霜的神色愀然、面色凝重,簡直難以用言語去形容,進而緊閉著雙眼,一手伸出中指和食指置於嘴前,憂心忡忡、惴惴不安卻又頭頭是道、言之鑿鑿地於口中念道:「針針線線密如縷,縫縫補補又幾許?蒼天降傾盆大雨,豈能知眾擎易舉?起死回生刺膚痛,涅槃歸來百草用。落日餘暉紅彤彤,夕陽西下急匆匆。垂暮可重振雄風,青山如故不老翁。靈丹妙藥入腹中,妙手回春一朝功!」

  話音剛落,妖瑞霜便是猛然睜大了雙眼,眼神更是於一瞬間變得犀利起來,炯炯有神的目光熠熠生輝、閃閃發光,就連插在柏光清背後的四根銀針都紛紛受到她的影響,開始在於暗中隱隱作祟,強行恢復柏光清的記憶。

  妖瑞霜此舉當真可謂是別出心裁、聰明至極。

  大抵是她心裡清楚自己和楊林風就算是聯起手來也肯定不會是閻象觀的對手的緣故,所以才決定動用純陽針法以讓柏光清恢復正常。

  畢竟閻象觀貴為四大劍仙之一的魔劍仙,當然是同樣貴為四大劍仙之一的靈劍仙最有與之抗衡的可能,自己現在上去相助楊林風不光無濟於事不說,而且還極有可能會給他幫倒忙,故而妖瑞霜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只有喚醒柏光清的記憶才能夠助楊林風脫離險境。

  這是妖瑞霜頭一回動用純陽針法,所以到底能不能幫柏光清恢復記憶,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按照現如今的形勢,也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

  妖瑞霜屏息以待、翹首以盼,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很是期待這套純陽針法所帶來的效果。

  她暗暗喘了一口氣,犀火般的眼神寸步不離地注視著柏光清背後的四根銀針,並暗自加大了力度,以最大限度地發揮純陽針法的效果。

  這才沒過多久的工夫,柏光清臉上的神情便是瞬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那一串又一串熟悉的記憶猶如波濤洶湧的驚濤駭浪般席捲而來,馬不停蹄地灌入他的腦海當中,使得他在一時之間醍醐灌頂、幡然醒悟。

  柏光清的瞳孔放大到極致,進而猛地向外張開雙臂,在仰天長嘯好一陣的同時,向外震懾出一股強大的氣流,硬生生地把妖瑞霜逼退數尺開外,並強行將體內的四根銀針逼出體外。

  隨著柏光清的眼睛一閉一睜,其洞若觀火的眼神當中竟是向外散發出一縷又一縷氣勢洶洶、勢不可擋的騰騰殺氣,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把周遭夷為平地。

  柏光清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極為不悅的怒色,進而高高抬起一隻手,不費吹灰之力地召喚出上古仙劍齊秀飛到自己的手上。

  齊秀的劍身華美無比、似鏡映人,當一縷陽光照耀到它的劍身上時,就連旁人的眼睛都會被染得燦爛起來。

  柏光清的神情一下子變得認真嚴肅起來,進而板著一張冷漠無情的臉,以飛快的速度瞬行到楊林風的面前,並氣沖斗牛地把齊秀一揮而過,使其撞開祝聞的劍身,一舉將楊林風從水火之中救下。

  閻象觀借著這股力量順勢轉了個身,並往後大退一步,跟柏光清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

  雙方虎視眈眈地凝視著彼此,凌厲的目光之中遍布殺戮之氣,頗有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勢。

  當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就連空氣里也瀰漫著一絲尷尬的氣息,一時之間,鴉雀無聲、萬馬齊喑,周遭安靜得有些可怕,甚至靜得可以聽到在場眾人沉重的喘息聲。

  妖瑞霜見柏光清重振雄風、重整旗鼓,不由得欣然自喜,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燦若朝陽的笑容,進而喜笑顏開、眉飛色舞地湊上前去,不緊不慢地攙扶著楊林風緩緩起身。

  楊林風的眉頭緊鎖,好似荊棘叢生,緊繃著的臉上就連細皮嫩肉都在瑟瑟發抖,從頭到尾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慄,小心臟一直在「撲通撲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亂跳,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從中蹦出來似的,想來一定是緊張到了極點,所以才會是這般的七上八下、忐忑萬分。

  閻象觀仔仔細細地定睛一看,赫然發現是柏光清后,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進而輕聲笑笑,饒有興緻地打趣道:「現在看來,你已經恢復記憶了。」

  柏光清面不改色心不跳,稍稍扭頭,簡單粗暴地瞥了一眼身後的楊林風和妖瑞霜,進而輕聲細語地暗自嘟囔道:「你們兩個先走,此處前去十里,自有船家渡人。」

  楊林風和妖瑞霜聽后,就跟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驚天大秘密似的,眼神當中閃過一道希望的曙光,進而默契十足、異口同聲地感激不盡道:「多謝前輩!」

  說罷,兩人便是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急匆匆的小碎步恰恰彰顯了他們前去軒轅台的決心。

  現場獨留閻象觀和柏光清兩大劍仙,蓄勢待發、秣馬厲兵,現場似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兩人現在雖然都是按兵不動、隱忍不發,但下一秒彷彿就會對彼此大打出手、拳腳相向。

  柏光清眯起了眼睛,霸氣側漏地放下狠話道:「閻象觀,那兩個娃娃走了!現在,你我可以堂堂正正地一較高下了!」

  閻象觀鄙夷不屑地冷笑一聲,進而稱心如意地認可道:「那兩個娃娃走了也好,這樣就不會有人妨礙到你我之間的較量了!柏光清,接招吧!」

  語畢,閻象觀便是握緊手中祝聞,以肉眼所不能見的速度來回揮舞,而且還於口中振振有詞地念道:「雲蒸霞蔚花上露,石破天驚斷嗔怒。運斤成風信手來,趕盡殺絕天下逐!」

  與此同時,柏光清亦是義正詞嚴地不甘示弱道:「精妙絕倫傳神意,花里胡哨形相依。快劍出鞘斬仇敵,靈活多變不留跡!」

  兩人不謀而合地握緊佩劍迎著對方疾馳而去。

  伴隨著「砰」的一陣清脆聲響,雙方劍尖相撞,向外震懾出一股又一股排山倒海、氣勢磅礴的氣流,引得周遭風吹草動、樹木搖曳,驚起陣陣飛沙走石、捲起粒粒塵土飛揚,一時之間,陰風怒號、狂風呼嘯,足以把人震撼得心旌搖曳、惶惶不可終日!

  ……

  隨著畫面一切,楊林風和妖瑞霜已經沿著柏光清所指的方向徒步前行十里,抵達了一處人煙稀少的不毛之地。

  好在這處不毛之地尚且不是空無一人、荒無人煙。

  只見岸邊有一艘恰好可以容納三人的小船,小船上已有一位船家恭候多時、期盼已久。

  船家頭戴斗笠,佝僂著身子坐在船尾,卻偏偏是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僅僅只是這樣閉目養神而已,不過那般靜悄悄的樣子,倒是有點像是在等待著誰。

  楊林風和妖瑞霜邁著沉重有力的步伐,不慌不忙地迎上前去,一直來到船家的身後。

  妖瑞霜上上下下、從頭到腳地打量了這位船家良久,在重新組織了一番語言過後,才試探性地輕聲問道:「請問……」

  「軒轅台?」還沒等妖瑞霜徹底問出口,船家便是搶先一步地脫口而出道。

  妖瑞霜和楊林風眉梢一緊,當即就意識到了一絲不妥之處,於是一下子就變得警惕起來,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船家的背影良久,只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而後不敢相信地質問道:「敢問閣下如何知曉?」

  船家露出一排潔白如雪的大牙齒咧嘴一笑,發出一陣清脆爽朗且又和藹慈祥的笑聲,進而毫不避諱地坦言相告道:「此處臨近海岸,前面就是南海地界,而南海地界之中,最為赫赫有名的,就是位於其中心地帶的軒轅台。實不相瞞,老夫在此做著渡船的小本生意,也已經有上千年了。在老夫的印象里,數不勝數、不計其數的有志之士都想要到軒轅台上去拔出桑夷,可惜最後都是兩手空空、無功而返,故而老夫根據經驗所得,到此處來坐船的,目的地都是大同小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多都是沖著軒轅台上的桑夷來的罷了。」

  楊林風就跟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眼睛倏的一亮,進而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如夢初醒、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妖瑞霜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兩端、進退維谷的糾結神情,再三掂量過後,相當誠摯地提出了請求道:「既然這樣,那不知閣下可否帶我們到軒轅台走一遭呢?」

  船家輕聲一笑,乾脆利落、相當爽快地一口答應道:「上船吧。」

  楊林風和妖瑞霜互相攙扶著彼此坐上小船,由船家引路,逐步往軒轅台逼近。

  船家一邊悠哉悠哉地划槳,一邊興緻勃勃地問候道:「算算時間,我也是好些年月不曾帶人到軒轅台上去了,不知二位對於此行,有幾成把握啊?」

  「把握不大、勝算不高,可是儘管如此,依然想要試上一試。」楊林風平心靜氣、遊刃有餘地應對自如道,「閣下自己也說了,這千年來,前去軒轅台的人雖多,可卻是無一帶著桑夷凱旋。我們二人雖算不上是勢在必得,但一定會竭盡全力得到桑夷的認可。」

  「呵呵……」船家暗暗一笑,興緻沖沖地調侃道,「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只可惜一個人再怎麼志存高遠,始終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畢竟桑夷貴為人人覬覦的上古仙劍,可不是靠一腔熱血和口頭說說就能取得的。」

  妖瑞霜猛地把頭一抬,一下子就聽出了船家這番言語中的言外之意,進而心知肚明地徑直拆穿道:「聽閣下這話的意思,莫非是不相信我們可以取得桑夷?」

  「呵呵……並非是老夫不相信你們,而是你們,又是否相信自己呢?」船家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所在道,「方才這位公子自己也已經說了,對桑夷勝算不大、把握不高。這麼些年來,桑夷始終是被囚禁在軒轅台上紋絲不動,又豈是江湖上的泛泛之輩所能觸及的?」

  「哦?」妖瑞霜當即就提起了一絲興趣,進而格外好奇地問,「閣下這是說我們的武功平平,不配拔出桑夷了?」

  「倒也並非是如此。」船家從容自如的臉上閃過一絲和顏悅色,進而處變不驚、臨危不亂地侃侃而談道,「二位既然有膽量前去軒轅台,說明二位的修為並不低弱,甚至遠超江湖上的尋常人等,只是我在這南海地界渡船,見過的大風大浪實在是太多了。故而哪怕二位的修為高深莫測、異於常人,到頭來也還是得靠真本事說話才行。除非能夠拔出軒轅台上的桑夷,否則都是同一種人,沒什麼好比較的。」

  妖瑞霜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一手伸出兩指,來回摩挲著下巴,這細細想來,竟還覺得船家說的頗有一番道理。

  不過船家這樣一來二往的,倒是恰到好處地激發了妖瑞霜的好勝心。

  只見妖瑞霜當即就「嘖」了一聲,並堅定不移地矢志不渝道:「閣下越是這樣說,我便越是要拔出桑夷,證明給閣下看!」

  船家樂此不疲地憨憨一笑,興趣盎然道:「如此,那便是最好不過了。倘若二位當真能夠拔出桑夷,那我這老頭子,也就能夠安安心心地退隱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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