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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 被捕入獄

  榮千富眉梢一緊,臉上閃過一絲極為不悅的怒色,進而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回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麵八方,好一番權衡利弊、深思熟慮過後,仍是遲遲做不出決斷。


  他對王允川深惡痛絕、厭惡至極不假,現如今他失勢倒台,更是正中自己的下懷,自己又豈有幫著他東山再起、卷土重來的道理?


  雖說榮千富名下不止一座私炮坊,也是在幹著損人利己的勾當,但他好歹心地善良、善解人意,掙得雖是不義之財,卻也接濟難民、兼濟天下。


  相較於十惡不赦、作惡多端的王允川而言,榮千富已是要好上太多太多。


  而榮千富先前之所以與之同流合汙、沆瀣一氣,也不過是因為他憑借城主的職位之便,幫助自己排除異己、掃除禍患罷了。


  現在他的王位叫人取而代之,於榮千富而言,便是沒了任何利用價值。


  先不說榮千富為什麽要幫助一個對自己毫無用處的人,就憑王允川先前的惡劣行徑而言,榮千富就不屑與他為伍。


  曾經的王允川徇私舞弊,幫榮千富躲過官僚機構的追查。


  現在的王允川一度惱羞成怒、氣急敗壞,如果得不到黃金百鎰,反而還要加害於榮千富。


  可榮千富仔細一想,這裏好說歹說也是自己的地盤,王允川不過隻是一個失了勢的卑鄙小人罷了,無名無份、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即使自己將他碎屍萬段、五馬分屍,也是在為民除害、替天行道!

  榮千富這樣想著,心裏頓時寬慰了許多。


  於是他幾經思量過後,還是毅然決然地一口否定道:“別癡心妄想、癡人說夢了!王允川,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現在淪落到什麽地步了,竟還有臉麵來找我要錢?你我之間的情誼自你得隴望蜀、貪得無厭地向我索要財錢那天起,便早已恩斷義絕、互不相欠!陳年往事已經隨風飄散,你又何必再提?先前是因為你對我有用,我才勉勉強強能夠跟你合作,但現如今的你對我來說已經一無是處,再加上你殘忍好殺、品性頑劣,我早就看不慣你的所作所為了!我告訴你,想讓我幫你死灰複燃、重起爐灶,門都沒有!”


  王允川的心中一陣觸動,瞳孔呈放大至縮小的過程,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榮千富,心裏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他知道榮千富會對自己心狠手辣,但他沒想到榮千富竟會心狠手辣到這種地步!


  麵紅耳赤、滿臉通紅的王允川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進而惡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氣,用一種冷冰冰的語氣,辭氣激憤道:“榮千富,你當真要跟我魚死網破嗎?!”


  “沒錯!”榮千富二話不說地一口答應道,“王允川,你我之間的合作,也該到此為止了!”


  王允川抿著嘴唇,無可奈何地微微搖頭,臉上滿是首鼠兩端、進退維穀的糾結神情,進而顫抖著聲線,怯生生地問:“你當真要絕情至此,非得把事情鬧到這個份上嗎?!”


  “事情進行到現在這個地步,全是你咎由自取、作繭自縛,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榮千富橫眉怒目、青筋暴起,憤憤不平地說,“你看看你提出來的都是什麽荒唐的要求?!就連黃金百鎰都說得出口!你當我的銀兩都是大風刮來的嗎?!”


  王允川閉了閉眼,麵露難色,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進而咬牙切齒地冷嘲熱諷道:“你的銀兩不是大風刮來的,你的銀兩全都是用火藥炸出來的。”


  “你……”榮千富水汪汪的大眼睛猛地向外瞪了瞪,不過還是欲言又止,伴隨著喉結的一陣蠕動,這話到嘴邊,竟還不自覺地咽了回去。


  王允川一臉厭惡地瞥了他一眼,火冒三丈、義憤填膺地冷冷道:“也罷,既然你一意孤行、固執己見,那我就和你同歸於盡、玉石俱焚!即使我慘遭製裁、一無所有,也不會讓你好過!哼!”


  說罷,王允川便是幹脆利落地轉過身、回過頭,大步流星地向門外走去。


  榮千富見狀,正想叫人將其攔下,不料還沒等自己開口,苦無一行人等竟是猝不及防地破門而入,硬生生地攔住了王允川的去路。


  “王允川,好久不見。”苦無麵帶微笑,平心靜氣地與之打招呼道。


  王允川的身子一陣哆嗦,眼神當中寫滿了慌亂不安,顯然是被嚇了一跳,粗壯有力的大象腿更是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已然是大驚失色、驚恐萬狀。


  在苦無進去之後,瑞霜和帶著兩個帶刀侍衛的莊珂諧亦是緊隨其後。


  隻眨眼間的工夫,榮千富的書房裏便是已經人滿為患。


  榮千富見到苦無和瑞霜,則是一臉懵圈、如坐雲霧,茫然無措的眼神隱隱閃爍,消失了整整三月的通緝犯再度現身,隻讓他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不過他卻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而是沉默不語、一言不發,選擇了靜觀其變、見機行事,可盡管這兩人來得突然,榮千富十有八九也能猜得到他們來此的目的。


  隻是王允川今日才剛剛倒台,兩個通緝犯就麻利迅速地找到了他,這點兒倒是讓榮千富為之震驚。


  驚魂未定、心有餘悸的王允川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番狀態,整理了一番情緒,努力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進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燦若朝陽的笑容,就跟苦無分外熟悉似的,相當自然地脫口而出道:“苦無,你來得正好,我有要事告知於你。相信你身為神宗子弟,一定不會坐視不管吧?”


  苦無輕聲一笑,進而挑了挑眉頭,遊刃有餘地明知故問道:“你要跟我說的,該不會是榮千富在暗地裏經營私炮坊,並以此牟取暴利一事吧?”


  “對,正是此事!”王允川伸出一根手指,無比激動地指著榮千富,斬釘截鐵地指認道,“此等不顧百姓安危的奸邪之輩,理當嚴懲不貸。苦無,你身為祭風道人的關門弟子,可得為天下的黎民百姓做主才對!萬一私炮坊突然爆炸,那周遭數十裏的百姓可就小命不保、奄奄一息了!那可是許多條活生生的人命啊!對付這種人,就應該讓他下十八層地獄。我知道我平生做盡了壞事,但榮千富也沒好到哪裏去!在我一無所有之前,我一定要揭發榮千富的種種罪行!”


  苦無的眼睛一閉一睜,淡然一笑,不禁為之抃掌叫好道:“王允川,沒想到你看起來顢頇無能、昏庸至極,這話說起來竟還是頭頭是道的,該不會是狗急跳牆了才會這般辭色鋒利吧?”


  王允川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小小的腦袋裝著大大的問號,一頭霧水的眼神直勾勾地凝視著苦無,進而疑惑不解地問:“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苦無長舒一口氣,進而拉長了聲線,語調逐漸上揚,用一種慵懶的聲調,悠哉悠哉地說,“隻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你有這工夫擔心別人,倒不如先管好你自己吧。”


  王允川皺了皺眉,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怒目圓睜、凶神惡煞地說道:“少陰陽怪氣的,你到底幫不幫我?”


  “幫你?”苦無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進而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笑,一本正經地冷嘲熱諷道,“你罪惡滔天、罪大惡極、橫征暴斂、無惡不作,我為什麽要幫助你這樣一個惡人?”


  王允川眉頭緊鎖,有理有據地反駁道:“我是惡人不假,難道他榮千富就不是嗎?他借著私炮坊牟取暴利,從而成為了居安城的首富,置百姓的安危於不顧,藐視大朝律法,甚至買通官員、官官相護,這一樁樁一件件,難道你身為神宗子弟全都坐視不理?”


  “理,自然是要理的。”苦無瀟灑自如地揮一揮衣袖,麵不改色,心如止水地說,“隻不過在我處理榮千富的事情之前,總覺得還是先將你這樣的危險人物處理幹淨比較好。”


  苦無說完,還衝著王允川邪魅一笑。


  這一笑,愣是嚇得王允川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他的瞳孔放大到極致,就連臉上的細皮嫩肉都在微微顫抖,已然是一副神色慌張、手足無措的模樣。


  就在這時,莊珂諧忽然上前一步,一手握拳置於嘴前,刻意咳嗽了兩聲,擺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進而把雙手背過身後,鄭重其事地說道:“王允川,你貪贓枉法、罪不可恕,甚至鬼迷心竅,以人質要挾朝廷要員,如果不想死無葬身之地的話,就乖乖跟我走一趟吧!”


  王允川心弦一緊,隻覺得小心髒一顫一顫、“撲通撲通”地亂跳,仿佛隨時都要從中蹦出來似的,想來已經害怕到了極點,進而急中生智,當即上前一步抓住莊珂諧的兩隻臂膀,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力道:“莊珂諧,你先去抓榮千富呀!他才是謀財害命的罪魁禍首,隻要抓了他,居安城的百姓也就安全了!他一日逍遙法外,百姓就一日過不了安生日子!隻有當歹徒落網,百姓才可以過上富裕安康的生活,不是嗎?”


  “歹徒遲早會落網,就不勞你費心了。”莊珂諧輕蔑一笑,進而掙開了榮千富的手臂,向前招了招手,不屑一顧地下令道,“來人,把他給我帶下去!”


  “是!”兩個帶刀侍衛異口同聲地答應道,隨即二話不說,直接一個箭步上前架住王允川的胳膊,毫無畏懼之意和膽怯之態。


  現在的王允川就像是一隻被折去龍角的龍,或者是斷去雙翅的老鷹,已然成為了一隻任人擺布的待宰羔羊,毫無威脅可言。


  王允川在被帶刀侍衛拖出去之前,不知怎的,竟莫名其妙地發出了一陣陰森可怖的爽朗笑聲,進而麵目猙獰地轉頭看向榮千富,意味深長地說道:“榮千富,你別以為你可以逃過一劫。即使他們不製裁你,我也不會放過你!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但是現在你就給我安生候著吧!哈哈哈!”


  話音剛落,王允川便是硬生生地被帶刀侍衛給拖了出去。


  而在他被拖出去的途中,還瘋狂掙紮著身體,拚命扭動著身軀,神思恍惚地喃喃自語道:“不要……不要……不要啊!”


  榮千富神思不屬地將眼前的一切盡收眼底,臉色愈發的難看,聽了王允川的話後,心裏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一股不可名狀的不詳預感油然而生,頓時覺得脊骨發涼,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來,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王允川口中所說的大禮究竟是什麽。


  李保春見狀,正要上去搭救,可就在這十萬火急、迫在眉睫的危急時分,苦無卻是突然伸出一隻手攔住了李保春的去路道:“李公公!”


  李保春赫然止步,神色愀然、麵色凝重,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而苦無則是慢慢悠悠地轉過頭,從容不迫地把視線放在了李保春的身上,進而有意無意地威脅道:“你還要助紂為虐、為虎作倀嗎?”


  李保春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簡單粗暴地瞥了一眼苦無,本想破釜沉舟、與之動手,但他又猛地發現,苦無的身邊還站著一個與之同伍的女子。


  若是單打獨鬥,李保春覺得自己還可以試上一試,但他們人多勢眾、不容小覷,這就使得局勢漸漸微妙了起來。


  李保春細細想來,還是覺得不宜出手,畢竟自己的武功也不甚高強,頂多隻會一些三腳貓的功夫而已,雖說對付一些平淡無奇的無名小卒是綽綽有餘了,但要對付這兩個連高韻白都沒有抓住的通緝犯,自己著實沒有太大的勝算。


  就在李保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時,苦無又突然更進一步地說道:“李公公是個聰明人,相信李公公也清楚,王允川這次被捕入獄,肯定是再無翻身的可能。我要是李公公你,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辭官隱居、告老還鄉,畢竟即使繼續留守宮中,也不再會得到君王的重用了,不是嗎?”


  李保春的心裏“咯噔”一聲,顫了一下,進而還是封口不言、默不作聲,隻是不自覺地伸出舌頭潤了潤幹癟的嘴唇,而後一把甩開苦無的手,高視闊步地向外走去。


  至於他要誓死跟隨王允川還是聽從苦無的意見,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瑞霜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的麵前漸行漸遠,不禁露出了一副猶豫不決、左右兩難的複雜神情,愁眉不展、憂心忡忡的樣子生怕他會從帶刀侍衛的手中救走王允川。


  於是乎,瑞霜三思過後,堅定不移地對苦無說道:“榮千富先交給你了,我去追他!”


  就在瑞霜轉身離去之際,苦無卻是猛地伸出一隻攤開掌心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進而心急火燎地驚呼一聲道:“不必!”


  瑞霜由此止步,進而憂心如焚地把注意力放到了苦無的身上,惴惴不安、驚慌失措地提出了自己的顧慮道:“萬一他執迷不悟、冥頑不靈,跑去救王允川了怎麽辦?”


  “放心吧,小霜。”苦無的嘴角掛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進而輕聲細語地安撫道,“我心中有數,我相信他不會這麽做的。而且即使李保春真救出了王允川,他也再沒有重整旗鼓、重振雄風的可能了。我們與其操心這個,倒不如先把眼前的榮千富處理幹淨。”


  瑞霜心潮起伏地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地說:“也罷,那就依你所言,先對付榮千富好了。”


  緊接著,正當兩人要去找榮千富談判之際,在一旁遲遲未走的莊珂諧卻是猛不防地雙手作揖,畢恭畢敬地與之作別道:“苦大俠,既然人已經抓到,那我也就先行一步了。榮千富就交給二位處理,告辭。”


  “告辭。”苦無雙手抱拳,應對自如道。


  而在莊珂諧匆匆離去之後,苦無和瑞霜則是一眼就盯上了書桌前的榮千富。


  兩人邁著沉重有力的步伐,向榮千富緩緩走去,而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彭斯言則是趁著他們無暇分身之時,悄無聲息、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躡手躡腳的樣子就跟做賊一樣,而且還是經驗豐富的盜賊。


  他這般鬼鬼祟祟、做賊心虛的樣子,十有八九與王允川進書房前跟他交代的事情有關。


  至於那個時候王允川究竟跟他交代了什麽事,那可就得等他做了才知道了。


  總而言之,現場終於隻剩下瑞霜、苦無和榮千富三人。


  先前熱熱鬧鬧的氛圍一下子淒清落寞了不少,不光場麵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就連空氣裏也彌漫著一絲尷尬的氣息,一時之間,鴉雀無聲、萬馬齊喑。


  苦無和瑞霜猶如蒼勁挺拔的青鬆一樣立在榮千富的麵前,倒也沒有急著開口,而是想給他一個主動認錯、改過自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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