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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七章 打入冷宮

  蘇秉國交代完遺言之後,懸浮於空的手便是忽然沒了力氣,就像一棵被折了雙翅的雄鷹似的,猛然從空中墜落下去,癱倒在了床上。


  他的眼睛一閉,腦袋往下一垂,整個人都突然沒了知覺,一息過後,已然成了一具死屍!

  蘇少博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自己的麵前,可自己卻又無能為力、束手無策。


  在這樣的情形下經曆生離死別之苦,蘇少博的內心斷然是倍感煎熬無疑!


  他的心裏“咯噔”一聲,顫了一下,目光逐漸變得空洞呆滯且無神,一時之間,五味雜陳、百感交集、心如刀割、萬念俱灰,沉浸在悲傷的氛圍當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蘇少博暗暗喘了一口氣,在醞釀了一會兒情緒過後,才聲嘶力竭地仰天長嘯道:“不!父王!父王!”


  蘇少博臉上的表情擰成一團,就連上麵的褶皺都堆到了一塊兒,就跟帶上了痛苦麵具似的,哭得麵目猙獰、不堪入目!

  他熱淚縱橫、涕泗橫流,白花花的眼淚猶如傾盆大雨般一瀉而下,想來一定是悲傷到了極點,否則斷然不會這般泣不成聲、哽咽連連!

  蘇秉國魂歸西天、駕鶴西去之後,蘇少博硬是趴在他的床邊為他痛哭好長一段時間,半天都不肯起身離去,直到他把眼淚哭幹了,這才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


  蘇少博麵無表情、臉色慘白,進而邁著相當絕望的步伐趔趔趄趄地向外走去,就跟一具沒有意識的行屍走肉似的,完全喪失了靈魂和自我!

  伴隨著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響,寢宮的大門被緩緩拉開。


  當蘇少博出現在眾人的眼前之時,臉上滿是前所未有的憔悴之感,就連原本炯炯有神的目光也在經曆了這場變故之後變得黯然失色、黯淡無光!

  當他跨過門檻之時,周遭的下人紛紛已經雙膝跪地,除了苦無一行四人,就連戚茂梧也不例外!


  蘇少博邁過台階緩步而下,心如死灰地來到苦無一行人等的麵前。


  瑞霜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兩端、進退維穀的糾結神情,重新組織了一番語言過後,才主動搭話道:“太子殿下,我們……”


  還沒等瑞霜說完,蘇少博便是直接伸出一隻手,攤開五指,擋在麵前,硬生生地打斷了她的言語!致使瑞霜欲言又止、如鯁在喉,伴隨著喉結的一陣蠕動,這話到嘴邊,竟還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到最後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蘇少博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份狀態,整理了一番情緒,努力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進而勉為其難地抬起腦袋,掃視了麵前的四人一眼,而後用那雙失去光彩的眼神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瑞霜的身上,處變不驚、臨危不亂地說:“沒事的,瑞霜姑娘,我不怪你們。太醫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而且你們也已經盡力了。父王的忘魂散之毒深入骨髓,早已是病入膏肓、無力回天,隻不過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


  瑞霜不自覺地伸出舌頭潤了潤幹癟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猶豫不決、左右兩難的複雜神情,進而懷著無比沉痛的心情,愧疚難當地說:“要是我們能夠快一些把回魂丹帶回來,那說不定蘇城主還可以……”


  瑞霜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說到此處便是不敢再說下去,進而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一股強烈的愧疚感湧上心頭,直叫瑞霜寒毛豎立、欲罷不能!

  盡管蘇秉國的死與她並無關聯,但這件事情她畢竟也有參與其中。


  瑞霜此番沒能把蘇秉國救回,實為憾事一件!

  蘇少博無比沉重地發出一聲歎息,進而灰心喪氣、失魂落魄地說道:“算了!還是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蘇少博的眼睛一閉一睜,簡單粗暴地吐出三個字道:“戚公公!”


  “老奴在!”戚茂梧急急忙忙地起身迎上前去,急匆匆的步伐生怕惹怒了蘇少博 。


  蘇少博長歎一口氣,輕聲細語地下令道:“我出去走走,你留在這裏,給我好生招待苦大俠和幾位姑娘。他們都是我的貴客,絕不能怠慢半分。”


  “是!”戚茂梧二話不說地一口答應道。


  緊接著,蘇少博邁著沉重有力的步伐,毅然決然地繞過苦無一行四人,火急火燎的樣子也不知是要去往何方。


  苦無他們本想追上前去,但就在這十萬火急、迫在眉睫的千鈞一發之際,戚茂梧卻是匆匆忙忙地迎上前去,很是及時地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進而皺著眉,苦著臉,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哎喲!苦大俠啊!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是不要去打擾太子殿下了。就依他所言,讓太子殿下一個人冷靜冷靜吧!興許讓太子殿下一個人待會兒,很快就能想通了!”


  苦無一行四人在戚茂梧的阻攔下,隻好按兵不動、隱忍不發,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蘇少博漸行漸遠,卻始終是無動於衷、無可奈何!

  ……


  而蘇少博在離開蘇秉國的寢宮之後,則是向著萬柳宮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站在蘇心漾寢宮的正前方,一邊倍感惋惜地微微搖頭,一邊愁眉苦臉地歎了一口氣,進而瀟灑自如地揮一揮衣袖,不緊不慢地湊上前去。


  門口負責鎮守的兩個帶刀侍衛識趣地雙手作揖,畢恭畢敬地喊道:“太子殿下。”


  蘇少博微微點頭,以示答應,進而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我進去見見母後,你們兩個守在外麵,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是!”兩人異口同聲地答應道。


  蘇少博不假思索地推門而入,門外的兩個帶刀侍衛幫他帶上房門。


  此時此刻,蘇心漾正在一張華麗寬敞的圓桌上呆坐,聚精會神、全神貫注地凝視著桌麵上的茶碗杯具,看似一臉的雲淡風輕、風平浪靜,實則內心還是有諸多的不服氣。


  每每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之際,勢必都在動用她那些彎彎繞的小心思。


  蘇少博慢慢往深處走去,可蘇心漾卻正神遊天外、心神不定,不光沒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就是有人闖了進來,她也絲毫沒有察覺半分!

  直到蘇少博悄無聲息地坐在了蘇心漾的正對麵,蘇心漾這才從無窮無盡的遐想當中回過神來!


  蘇心漾不依不饒地凝視著蘇少博,進而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笑,試探性地問:“你還來這兒幹什麽?是終於打算放我出去了嗎?”


  蘇少博半天沒做回應,在胸腔內吸足一口氣後,才意味深長地說:“也許是,也許不是。”


  蘇心漾輕蔑一笑,不屑一顧地嗤之以鼻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說也許是也許不是,又是幾個意思?”


  蘇少博慢慢悠悠地把視線集中到蘇心漾的身上,進而用一種陰森可怖且又暗藏殺機的語氣,冷冰冰地直言不諱道:“母後,您有所不知,就在剛才,父王他,駕崩了。”


  蘇心漾心中一震,身子一顫,笑容逐漸消失,表情逐漸凝固,進而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緊繃著的臉上竟也閃過一絲淡淡的哀愁!

  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她究竟是出於什麽原因要加害蘇秉國,他們二人之間好歹也有著一份極其深厚的感情,就算現在這份感情已經煙消雲散、土崩瓦解,但好歹曾經肯定愛過!

  現如今得知蘇秉國駕崩的這個噩耗,蘇心漾又怎能不為之一震?

  可是盡管如此,她也還是麵無表情地冷冷道:“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已,跟我說這個幹什麽?”


  蘇少博的眼眸隱隱閃爍,仿佛是有星羅棋布、不計其數的淚水即將從中噴湧而出,進而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麵前的蘇心漾,而後掙紮著表情,不敢相信地質問道:“母後,父王死了,是你害死了他!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你竟然可以說得如此輕描淡寫,難道你的心裏不曾有過一絲絲的愧疚嗎?!”


  “愧疚?”蘇心漾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進而用一種陰陽怪調的語氣,有意無意地冷嘲熱諷道,“我為什麽要愧疚?逝者已矣,難道我還要感時傷懷,刻意跟自己過不去麽?我跟你父王的夫妻情分早就走到頭了!往事隨風,不必再提!你若是還認我這個母後,就該速速撤掉外麵的侍衛放我離開這裏!”


  “離開?你還想要離開?”蘇少博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進而挑了挑眉頭,義正詞嚴地拒絕道,“你毒殺城主,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竟然還想要活著離開這裏?!簡直就是癡心妄想、癡人說夢!”


  “怎麽?難道你還要殺了我不成?”蘇心漾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一針見血地犀利提問道。


  蘇少博凶神惡煞地注視著蘇心漾良久,遲遲沒有給出回應,沉默不語、一言不發的樣子似乎還在考慮這件事情。


  當場麵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就連空氣裏也彌漫著一絲尷尬的氣息,一時之間,鴉雀無聲、萬馬齊喑。


  蘇少博晃了一下腦袋,進而別有深意地微微一笑,毫不猶豫地給予否認道:“不,我不會讓你死的。死這種事情,實在是太簡單,也太輕鬆了。我要讓你活著,讓你倍感煎熬、生不如死的活著!”


  “你……”蘇心漾的眼珠子猛地向外瞪了瞪,進而眯起了眼睛,怒氣衝衝地咬牙切齒道,“我可是你的母後,你竟然敢這樣對我!”


  “有何不敢?!”蘇少博橫眉怒目、青筋暴起,立馬接著她的話說道,“你毒害城主,罪大惡極!理當千刀萬剮、萬箭穿心,就是千瘡百孔、死無全屍!都不為過!”


  蘇心漾惡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氣,進而蒼白無力地苦笑兩聲,頭頭是道地說:“看來不光我跟你父王的夫妻情分走到了頭,就連我跟你母子之間的情分也很快就要到頭了。”


  “不,你錯了。”蘇少博不慌不忙、富有耐心地糾正道,“不是很快就要到頭,而是已經到頭了。”


  蘇心漾的心中一陣觸動,怒目圓睜地瞪了蘇少博一眼,到底是無話可說、無力反駁。


  不過蘇少博還是鎮定自若、心平氣和地坐在原位,倒是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


  他把兩隻手攤開掌心撐在桌麵上,隨後又把腦袋向前傾了傾,虎視眈眈地凝視著蘇心漾,一本正經地提問道:“不過我倒是很好奇,父王究竟是哪裏得罪了你,竟是叫你要這樣千方百計、處心積慮地對付他呢?”


  蘇心漾麵不改色心不跳,理不直、氣也壯地說道:“這世上很多事情本就是沒有道理、沒有緣由的,可你既然這麽想知道的話, 那我偏偏不告訴你!”


  蘇少博心弦一緊,炯炯有神的目光當中忽然閃過一道氣勢洶洶、勢不可擋的騰騰殺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她都已經這般處於劣勢、一無所有了,居然還敢如此的冥頑不靈、猖獗至極?!有那麽一瞬間,蘇少博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片刻過後,蘇少博聳了聳肩,冷笑一聲,進而蠻不在乎地坦然接受道:“也罷,你不說,我也不強求。反正父王已經被你害死了,你也已經達成了你的目的,我知不知道其中的真相,都已經無濟於事。不過看在我們母子一場的份上,我還是想要提醒你一聲,多行不義,必自斃。我雖說留你一命,卻也不會讓你好過。我要讓你永遠活在那陰森幽暗、肮髒齷齪的角落,讓你不見天日、孤獨終老、永遠自閉!”


  蘇心漾一聽這話,就跟意識到了什麽似的,眼神當中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神情,一股不詳的預感猶如旭日東升般冉冉升起,直叫蘇心漾頓時覺得脊骨發涼、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來,就連額頭上也已經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們猶如汩汩清泉般沿著臉頰順流而下,滑至下巴處時稍作停留,然後才如同清晨光鮮亮麗的露珠般從葉尖上滾落下去,墜落在地麵上,發出不小的動靜!


  蘇心漾察覺到情況的不妙之後,直接激動得站了起來,進而張皇失措地厲聲嗬斥道:“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蘇少博不由自主地跟著她念了一遍,進而神情一下子變得認真嚴肅起來,徑直霸氣側漏地放下狠話道,“讓我用實際行動告訴你,我到底要幹什麽!”


  隻見蘇少博“啪”的一聲拍了拍桌子,進而以飛快的速度從凳子上蹦了起來,而後火冒三丈、義憤填膺地大喝一聲道:“來人!”


  話音剛落,外麵的兩個帶刀侍衛便是直接破門而入湊上前來,進而默契十足地齊聲喊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蘇少博的雙眼寸步不離地凝視著形單影隻、孤家寡人的蘇心漾,而後牛氣衝天、怒火中燒地吩咐道:“把城主夫人給我打入冷宮!沒有我的允許,絕不能讓她離開半步!”


  “是!”


  兩個帶刀侍衛收到指令,自是不敢有所忤逆,哪怕她是城主夫人的身份,也還是絕不姑息!


  他們邁著整整齊齊的步伐井然有序地向蘇心漾逼近!


  可蘇心漾卻是在一時之間慌了神!


  她的瞳孔放大到極致,瞠目結舌、大吃一驚,滿臉皆是驚恐萬狀的神情,一邊控製不住地連連後退,一邊驚慌失措地放聲疾呼道:“別過來!別過來!你們別過來!我可是城主夫人,我不去冷宮!我不去!別過來!”


  蘇心漾神思恍惚、心潮起伏,就跟發了瘋似的拚命掙紮,反反複複、來來回回地比劃著雙手雙腳,直叫帶刀侍衛們無從下手!

  而他們二人的雙手懸浮於空,蠢蠢欲動、蓄勢待發,卻偏偏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下手時機,茫然無措的眼神倒是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樣子。


  兩名侍衛雖是按命行事,但出於先前對蘇心漾的畏懼,還是不敢有太過粗魯的舉動,故而導致現在畏畏縮縮、停滯不前,想來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了。


  他們二人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畏首畏尾,不敢冒犯!

  “給我拿下!”


  直到蘇少博再度厲聲喝斥,兩個帶刀侍衛才把心一橫,二話不說就上去緝拿!

  雖然他們二人武功平平,但好歹也是個練家子,要擒住手無縛雞之力的蘇心漾,自然是輕輕鬆鬆、易如反掌。


  隻三下五除二的工夫,他們便已將蘇心漾牢牢按住,妥妥當當、穩操勝券!

  蘇心漾的口中一直在撕心裂肺的咆哮,宛若一個鐵腕厲辣的潑婦!平日裏母儀天下的姿容早已不複存在!

  “帶下去!”


  隨著蘇少博一聲令下,蘇心漾便是毫無招架之力地被硬生生拖了下去,幹脆利落,直奔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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