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九章 解釋穎兒的由來
邊映棠神色愀然、麵色凝重。
她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樣子仿佛是在思索著些什麽,進而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回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麵八方,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過後,頭頭是道地分析道:“魏定成居心叵測、圖謀不軌、以下犯上、罪大惡極,我不管他和蘇心漾之間到底有什麽關聯,既然他想逼宮,我就萬萬不能讓他得逞!事關重大,須得跟苦無知會一聲,讓他做好準備才行。”
“教主!”斷崖子的笑容逐漸消失,表情逐漸凝固,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進而張皇失措地驚呼一聲道,“魏定成來勢洶洶、勢不可擋,早就有所準備。此番謀逆,乃是秣馬厲兵、蓄謀已久,屆時交起手來,勢必會是一場惡戰。屬下懇請教主,為了自身安危著想,切莫插手!”
邊映棠的心中一陣觸動,簡單粗暴地瞥了斷崖子一眼,進而板著一張冷漠無情的臉,麵無表情地冷冷道:“我做我的事,你幹你的活,兩者並不衝突。反正你隻用繼續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即可,咱們一切照舊。到時候魏定成敗下陣來,是他自己沒本事,也怪不到你的頭上。”
“話雖如此,可屆時雙方交鋒,屬下勢必會出手相助,教主若是在場,隻怕會……會……會讓屬下難做啊……”斷崖子皺著眉,苦著臉,憂心忡忡、惴惴不安地提出了自己的顧慮道。
他雖垂著個腦袋,卻總是時不時地抬頭瞥一眼邊映棠,擠眉弄眼的樣子已然是在瘋狂暗示。
邊映棠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臉上閃過一絲極為不悅的怒色,進而於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氣,幹脆利落、言簡意駭地放下狠話道:“我有一個辦法,可以不用讓你為難!”
斷崖子就跟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似的,眼神當中閃過一道亮光,在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之後,試探性地問:“教主難道是終於想清楚了?”
“是,我想清楚了。”邊映棠故作高傲地稍稍抬頭,進而直起身子,挺起腰板,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麵朝波光瀲灩、波瀾不驚的湖麵,霸氣側漏地說道,“你直接站到我這邊,不就不用為難了麽?”
“這……這……”斷崖子的瞳孔放大到極致,瞠目結舌、大吃一驚,當即就露出了一副驚恐萬狀的神情,進而欲言又止、如鯁在喉,伴隨著喉結的一陣蠕動,這話到嘴邊,竟還自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到最後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個字來!
斷崖子的眼神當中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神情,整個人都已是心慌意亂、手足無措,一臉茫然的模樣顯然不知該如何是好,直至其重新組織了一番語言過後,這才憂心惙惙、惶恐不安地說道:“可是影教的規矩……”
“規矩?”還沒等斷崖子說完,邊映棠便是毅然決然地一把打斷道,“我是影教教主,我就是影教的規矩!”
斷崖子心中一震,身子一顫,頓時覺得脊骨發涼、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來,就連額頭上也已經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們猶如汩汩清泉般沿著臉頰順流而下,滑至下巴處時稍作停留,然後才如同沉甸甸的隕石般從天而降,墜落在地麵上, 發出不小的動靜!
斷崖子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兩端、進退維穀的糾結神情,在醞釀了好一會兒後,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開口道:“教主的命令,屬下自是不敢違抗。隻是魏定成畢竟花了重金,而屬下若是不對其負責的話,這事兒傳出去之後多多少少會對我們影教的聲譽造成些許影響。盡管教主看不慣魏定成行此等悖逆猖獗之事,也請一定要以大局為重啊!”
“我心中自有分寸。”邊映棠瀟灑自如地揮一揮衣袖,帥氣十足地把雙手背過身後,無所畏懼、大義凜然道,“也許你視而不見、坐視不管的確是有違我們影教行走江湖的初衷,可你若是實在不敵、敗下陣來呢?實力有限卻又已經盡力,總怪不得我們影教了吧?”
斷崖子就跟意識到了什麽似的,眼睛倏的一亮,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當真是無話可說、無力反駁,最終還是暗暗喘了一口氣,勉為其難地答應道:“是。”
……
邊映棠既然從斷崖子口中得知了這個驚天消息,自然是要跑去轉告苦無,隻是自己總不能跟苦無說是斷崖子告訴自己的這個秘密,於是乎,如何委托地告訴苦無魏定成其實也是亂臣賊子這個消息,對邊映棠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但當邊映棠去到冷睿宮想要把此事告知苦無時,卻發現他已不在這裏,而後從蘇少博的口中得知,方才瑞霜來找過他一趟,所以此刻應當是跟妖瑞霜去了。
邊映棠沒有辦法,隻好再跑一趟去找苦無。
她本想著要不要把魏定成也是逆賊一事直接告知蘇少博,但她好一番權衡利弊後,還是覺得先和苦無去刺探一下敵情為妙,待到確認情況屬實,那再告訴蘇少博也不遲。
……
話分兩頭,瑞霜和苦無兩人齊聚一堂,悠哉悠哉、悠然自得地漫步在空曠明亮的城主府中。
瑞霜愁眉不展、心猿意馬,雖有一隻手攙著苦無的胳膊,不過這腦袋裏想的,卻都是苦無口口聲聲喊邊映棠穎兒的事情。
她嘟囔著嘴,試探性地發話道:“小和尚,我問你個問題,你可一定要如實回答。”
苦無情不自禁地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笑,進而遊刃有餘地應對自如道:“小霜,你這是說的哪裏話?先不說出家人不打誑語,更何況在你麵前,我又豈敢有所欺瞞?”
“那好,那我問你。”瑞霜露出一排潔白如雪的大牙齒,咧嘴一笑,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你覺得薛姑娘此人如何?”
“薛姑娘?”苦無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進而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相當無辜的模樣,小小的腦袋裝著大大的問號,倒是有些如坐雲霧、不明所以了。
本來苦無麵對這個問題,應當是可以從容應對的無疑,隻是自從和她發生了那件事情以後,苦無一聽到她的名諱就好比談虎色變,生怕瑞霜會因此跟自己生出嫌隙!
歸根到底,還是苦無太過在乎瑞霜,這才叫邊映棠有了趁虛而入的可趁之機!
苦無不由得當場愣住,目光逐漸變得空洞呆滯且無神,緊繃著的臉上就連細皮嫩肉都在瑟瑟發抖,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栗,片刻過後才勉勉強強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進而深藏不露道:“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沒事啊,我就隨便問問。”瑞霜把頭一扭,蠻不在乎地把手一揮,天衣無縫地調轉矛頭道,“怎麽?你心裏有鬼啊?”
“沒有!”苦無瞪大了雙眼,拉長了聲線,語調逐漸上揚,極力矢口否認道。
“那不就得了?”瑞霜從容不迫地反問道,一字一言步步緊逼、毫不退讓,簡直是把苦無逼到了絕境,“既然心裏沒鬼,那你就說說你對薛姑娘的看法嘛,我還挺想知道的。”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說給你聽聽。”苦無從容自如的臉上閃過一絲和顏悅色,進而稍稍抬頭,情不自禁地望向湛藍如洗的浮碧空,有條有理地說,“薛姑娘這人如何吧,你我都是有目共睹。人家混跡江湖多年,自是學富五車、見多識廣,而且她在我們危難之際出手相助,足見其為人仗義、古道熱腸,我們這一路走來,薛姑娘也是助我們良多,故而總的來說,薛姑娘此人值得深交,不知小霜你怎麽看?”
“我?”瑞霜下意識地伸出一根手指頭指了指自己,幾經思量過後,不緊不慢地詭辯道,“你把本姑娘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到頭來居然還問我怎麽看?”
苦無泰然自若地輕聲一笑,饒有興致地打趣道:“這麽看來的話,我們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了?”
“這哪裏叫英雄所見略同?”瑞霜古靈精怪地說,“這分明是夫妻之間的心有靈犀!你我二人的默契,這天下恐怕都無人能敵!”
苦無嗬嗬一笑,表示讚同地附和道:“那是!無人能敵、所向披靡!”
瑞霜與之相視一笑,眼神當中滿是寵溺和關愛,不過她笑著笑著,神情卻是一下子變得認真嚴肅起來,進而又有意無意地旁敲側擊道:“誒,小和尚,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你口中所說的深交,該是有多深才比較合適呢?”
“多深?”苦無不由自主地跟著她念了一遍,倒是覺得瑞霜這個問題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瑞霜天真爛漫地連連點頭,更進一步地引誘道:“嗯嗯。咱們說……凡事都有個度,那你覺得這個深交,該深到哪種度才比較合適呢?”
苦無一聽,不禁眯起了眼睛,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一手伸出兩指,來回摩挲著下巴,再三掂量過後,才相當慎重地答道:“一言一行不逾矩,行為舉止有分寸。大概這樣就差不多了。”
“哦……”瑞霜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似懂非懂的樣子也不知到底想通了沒。
她表麵上雖是跟苦無談天說地、聊這聊那,但實際上的最終目的,還是為苦無稱她為穎兒一事耿耿於懷。
苦無用一種異樣的眼神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瑞霜,那洞若觀火的目光好像是起了什麽疑心!
瑞霜不自覺地與之對視一眼,麵對他犀火般的眼神竟有一種做賊心虛之感!這一時之間,竟還不由得小臉一紅,麵紅耳赤、滿臉通紅的樣子已然是小鹿亂撞、心亂如麻,愣是沒了抬頭看他的勇氣!
瑞霜隻覺得小心髒一直在“撲通撲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亂跳,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從中蹦出來似的!而她紅撲撲的臉蛋則像是被心狠手辣的烈日驕陽灼傷了似的,簡直紅得不成樣子!
“你……你老這樣盯著我看做什麽?”瑞霜憋了良久才憋出這麽一句話道。
苦無的目光仍是寸步不離,進而別有深意地說:“我總覺得你今天怪怪的。”
“怪?”瑞霜撅著嘴,不甚服氣地輕聲辯駁道,“哪裏怪了?”
苦無一邊伸出一隻攤開掌心的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瓜,進而言簡意賅地吐出四個字道:“怪可愛的。”
瑞霜心中一震,身子一顫,不由自主地踮了踮腳尖,頓覺心裏有成千上萬的羊駝疾馳而過,那種感覺,仿佛是自己的芳心將被擄獲!
她低了低頭,羞澀一笑,輕輕地用小拳拳捶了捶苦無的胸口,嗲聲嗲氣地撒嬌道:“討厭!你怎麽這麽沒羞沒臊的!”
苦無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燦若朝陽的笑容,一把摟住瑞霜的小蠻腰,使其更向自己靠了靠,進而含情脈脈地與之四目相對,趁勝追擊、趁熱打鐵道:“這有什麽的, 這裏又沒其他人,難道你還害羞了不成?”
瑞霜的嘴角掛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進而一手並攏中指和食指抵在苦無慢慢向自己接近的嘴唇上,心如止水地打斷道:“誒!先別衝動,本姑娘還有其它事情要問你呢。”
苦無意猶未盡地把腦袋向後靠了回去,進而急不可耐地追問道:“小霜有何事情但說無妨,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瑞霜欲擒故縱地一把推開苦無,進而自信一笑,興致勃勃地開玩笑道:“你說的倒是輕鬆,我真怕你現在誇下海口,到時候又吞吞吐吐地答不上來!”
“怎麽會?”苦無昂首挺胸,一手握拳拍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放下狠話道,“你想問什麽就盡管問,我保證給你一個滿意合理的答案!”
瑞霜欣然自喜,嘴角上揚到極致,露出一抹興高采烈、心花怒放的甜美笑容,進而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麵前的苦無,興致衝衝地說:“好!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要是答不上來,你就自己看著辦!”
“放馬過來!”
瑞霜環手於胸,長歎一口氣,進而用一種暗藏殺機的語氣,冷冰冰地犀利提問道:“那不如你就先給本姑娘解釋解釋,穎兒是怎麽一回事?”
苦無的心中一陣觸動,明媚的雙眸突然變得暗淡無光、黯然失色,進而沉默良久,半天沒做回應!
每當苦無想起那晚在忘川河旁跟邊映棠發生的事情,便總是提心吊膽、忐忑萬分。
就瑞霜這簡簡單單的一問,更是把苦無震撼得心旌搖曳、惶惶不可終日!
苦無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隻是他沒想到這一天竟會來得如此之快!
跟小霜解釋這個親切的稱呼總比跟她講述自己跟邊映棠的激烈親吻要好!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反正遲早都要麵對的,還不如趁著今天一了百了!
苦無一邊這樣想著,一邊鼓起勇氣,把心一橫,蒼白無力地辯解道:“穎兒就是薛姑娘,薛姑娘就是穎兒。我知道我她的稱呼多少有些親切,但請小霜你一定要相信我,這一切都是薛姑娘她讓我這麽做的!”
“她讓你這麽叫她的?”瑞霜虎視眈眈地凝視著苦無,表示懷疑地問。
而苦無自然是毫不間斷地連連點頭,以表認可。
瑞霜好像還是有些不服氣,便不依不饒地追問道:“她讓你這麽叫,你就真的這麽叫啊?你若對此真沒興趣,那直接拒絕了便是。可你偏偏沒有拒絕,這是不是就恰恰證明,你剛好也是有意呢?”
聽到此處,苦無瞬間就睜大了雙眼,當即就露出了一副驚恐萬狀的神情,進而驚慌失措地連連揮手,斬釘截鐵地矢口否認道:“不不不!我怎麽可能會對薛姑娘有意思呢?我隻是……隻是……”
苦無半吞半吐、支吾其詞,本想把事情的真相脫口而出,但好在最後還是硬生生地叫他給憋了回去!
不過叫苦無有些頭疼的是,現在還真不知該跟瑞霜如何解釋為好!
瑞霜的辭色實在是太過鋒利,苦無愣是被辯得啞口無言、無力反駁,這一時之間的,全然不知該如何應對!
苦無頓覺胸中欲-火焚身、焦躁難安,愁眉鎖眼、一籌莫展的樣子便已道盡了心酸和苦楚!
他不自覺地伸出舌頭潤了潤幹癟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猶豫不決、左右兩難的複雜神情,而後更是控製不住地抓耳撓腮、東張西望,就是把腦瓜子想破了,也遲遲想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來!
而瑞霜本尊臉上的表情更是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炯炯有神的目光仿佛已經看穿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