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對仇人心軟,就是對自己心
等車子經過新宇建築公司大樓的時候,嫣兒才反應過來,淩傲宇為什麽會突然黑著一張臉了。
要債的,討說法的人,一波接著一波,層出不窮,圍著從大樓裏出來的慕雨辰,吵吵嚷嚷,不要到錢不罷休。推擠,吼叫,曾經那樣驕傲,那樣意氣風發的一個人,此刻狼狽不堪。
親耳聽見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一回事,嫣兒不是沒有被觸動的,相反,她心裏很難過。不管慕雨辰有沒有對不起她,有沒有做錯,至少他是一個相當努力的人,他不應該落到如此下場。
車子漸行漸遠,慕雨辰的身影漸漸模糊,嫣兒心裏的難過卻越來越清晰。
淩傲宇難得的沒有紳士風度,到了家就自己開車門先進屋了,然後呆在自己房間裏再沒出來過。
醋勁可真大,嫣兒搖搖頭,心裏笑道。
淩傲宇卻不是吃醋,而是心裏酸痛。
秦小語說得對,紙是包不住火的,嫣兒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越愛越深的結果就是很難想象當初的那些自信到底從何而來,站在窗前,他在心裏一遍一遍的問自己:那曾經滿滿當當的自信到底從何而來?
是夜,嫣兒去找了慕雨辰。
她打了他的電話,知道他在醉時眠,一家很有意境的小酒館,他和秦小語,還有她,曾經隔三差五就會去的地方。
她沒有叫司機送,而是自己打車去的。到的時候慕雨辰已經喝得有些醉了,眼窩有些凹陷,頭發有些淩亂,下巴上有些青渣,整個人,說不出的憔悴。
“雨辰。”嫣兒試著叫了一聲。
“你來了。”慕雨辰笑了笑,看著一身名牌的嫣兒,有些嘲諷又有些苦澀地說:“你倒是光鮮亮麗了,總裁不好當吧,累不累?”
“還…還好!”這樣的慕雨辰嫣兒從來沒見過,嫣兒有些不知所措。
“要坐下喝一杯嗎,我記得你喜歡一種不知名品牌的廉價紅酒,那次喝過以後就再不換了,每次來這裏都點它。”
“好!”
嫣兒坐下,看著對麵已經滄桑感十足的人,想問的話終究還是沒能問出來。
她想問他和小語到底怎麽了,也想問他為什麽會落到破產這麽嚴重的下場,不是還有慕伯父嗎?
慕雨辰從來沒有說過他的父親是傲世的元老股東,嫣兒隻知道他父親在一國際大集團內位高權重。傲世如今也被淩傲宇下令封口,所以,嫣兒到如今也不知道事實。
紅酒上來了,嫣兒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皺了皺眉,放下了,再沒喝。
對麵,依舊自斟自飲的慕雨辰見狀,問道:“怎麽不喝了?”
“覺得有股怪味道!”嫣兒老實答道。
慕雨辰微微頓了頓,隨即黯然,“曾經那麽喜歡的紅酒,也可以慢慢淡忘它的味道。到如今,再次品嚐,隻覺得它有股怪味道了。嫣兒,你對我,也是如此吧!”
嫣兒還沒反應過來,對麵的人已經起身向外走了。
“雨辰,我…”她要說什麽呢,她該說什麽呢?
慕雨辰停下,轉過身,“你不用覺得愧疚,錯過你,是我自作自受!”
他的聲音最後明顯有些顫抖,所以,一說完他就快步往外走了。
“雨辰——”
嫣兒大聲叫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還要叫住他,隻覺得,這個時候應該叫住他,如此,而已。
慕雨辰轉過身,飛快地向她跑過來,一把將她抱入懷中,用盡全身力氣。
“嫣兒,對不起,對不起,我欠了你太多了,我還不起,也沒機會再還了。你這麽好,但是不屬於我了,永遠不屬於我了……”說到後來,他有些語無倫次。
嫣兒隻覺腦袋裏的那團亂麻正在撕扯著她,她拚命地想理清,可是卻越想越痛。
不等她想清楚,慕雨辰已經放開了她。
“市運會場館建設權那件事,我已經知道真相了。對不起,冤枉你了!”最後道完歉,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嫣兒看著他漸漸消失在夜幕中,呆呆地,不知何去何從。
她身後不遠地路燈邊,淩傲宇望著她,呆呆地,也不知何去何從。
慕雨辰走到拐角,便上了自己的車,抹了一把自己臉上惡心的淚水,他厭惡地拿紙巾一遍一遍地擦自己的手。
嗬,欲擒故縱這招,對女人同樣有效的,尤其是對於嫣兒這樣心軟的女人。
對仇人心軟,就是對自己心狠,他會讓她好好體會這句話的真正含義的。
嫣兒沿著來時的路,一步一步地走回去了。
回到家中,鍾叔卻詫異地問:“少爺呢?怎麽沒跟您一起回來?”
“怎麽,他也出去了嗎?”嫣兒反問。
“這…我也不知道啊,隻是經過你倆的睡房的時候,發現你們房間門都開著,而你們都不在,所以我才以為你們一起出去了。”鍾叔打著哈欠道。畢竟年老了,有些支持不住。
“哦,那他也可能也有事出去了。鍾叔,您快去睡吧,我等他好了,反正這會兒我也睡不著。”
“那好吧,不過也不用等,少爺雖然看上去頑皮,但其實很有分寸的,從來不會夜不歸家。”
從來不會夜不歸家他也還是等到現在,鍾叔是個很可愛的老人,嫣兒心裏想著。
嫣兒索性窩在客廳的大沙發裏等,時針從十點鍾開始一圈一圈地走,直到淩晨兩點,嫣兒才隱約聽見大門上的響動。
嫣兒起身去開門,門一開,一陣冷風灌進來,嫣兒打了個哆嗦。可撲到她身上的人好像更冷,觸手便是冰涼的一片,像是從冷水裏泡過一般。
“你怎麽了?去哪兒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啊?”
身上的人好像這才知道她是誰,然後開心地咕噥她的名字:“嫣兒,嫣兒…”間或打一個酒嗝。
嫣兒就知道他原來是跑出去喝酒了。
醉酒醉上癮了麽,大半夜地偷偷跑出去喝。
嫣兒好笑地搖搖頭,認命地拖著他往樓上走去。隻不過,他今天好像格外地沉,她廢了好大力氣才把她拖到他房間的大床上。也不知道是他變重了,還是自己力氣突然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