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沒好下場
應亦沒說話,陸黎就當他是默認了:“大學住校,半夜十二點有個小姑娘在外麵叫我名字,整個宿舍樓都聽的見,管理員也不知道幹嘛呢,突然開了門把那個小姑娘叫住,還把我給揪了下來。”
說到一半,他停下看應亦:“你猜後來怎麽著?”
應亦很給麵子的問了一句:“怎麽了?”
“小姑娘打賭輸了替朋友叫呢,兩個人都喝了酒,管理員是男的,沒怎麽著她們,讓我寫了一夜檢討。”
“我都不認識她們,你說我冤不冤,”陸黎無奈笑了笑,“等隔天人小姑娘根本就不記得這事了,還說陸黎這人她們根本就不知道是誰。”
應亦看了他一眼。
陸黎跟著就笑:“畢業的時候,有個學妹問我要號碼,挺漂亮的一妹子,我心想都要離校的人了還能碰上這麽個桃花,二話沒說就給了。”
“但是,”陸黎摸了摸鼻子,“我說她是替他哥要的你信麽?”
“要是別人跟我說,我肯定也不信,但事實擺在我眼前沒法不承認,”陸黎看他不說話,就搖了搖頭,“最後撤離學校的時候,她帶著她哥來堵我,我哭都沒地哭去,腦子一抽就給他揍了一頓。”
應亦終於轉過臉看了看他,但目光明顯帶著不信任。
“是我揍的他!”陸黎無奈,“當然,自己也挨揍了,不過他傷的比我重。”
“嗯,那會兒不怕破相?”應亦點點頭。
“怕啊,但是一男的突然上來給我堵了,還要跟我談戀愛,擱誰誰能忍?”陸黎說到這個情緒還有點激動,“沒給他打折了算仁慈的,要是現在,不送他去醫院躺個一年半載的我就不姓陸。”
“是麽?”應亦偏過頭,陸黎幹咳了一聲,“騙你幹嘛,我都不認識他,他鬧這麽一出算什麽。”
“那要是認識就可以了?”
“當然,不是,”陸黎頓了頓,“我什麽時候也不喜歡男人,長的都一樣有什麽可喜歡,那還不如多看看自己來的值當。”
應亦嘴角勾了勾,這話他信,對著鏡子一天能照個百八十遍的。
“不過。”陸黎擰著眉想了想。
“什麽?”
陸黎抬起腦袋看著他,好一會兒又搖了搖頭:“沒什麽。”
長得一樣?誰說一樣,那臉,那身材,那性格,那,除了男人該有的東西都一樣,其他沒什麽相同的,尤其是眼前這人,不管是哪方麵和他都是天差地別,陸黎倚靠在車窗上偏過頭仔細看了看他。
確實沒什麽一樣的,從上到下,從頭到腳,陸黎盯著他不知為什麽突然就有點呆了。
放在方向盤的手白皙修長,他很少見過有男人的手也這麽好看,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也很修長,但沒那麽白皙,突然,他有點愣,又抬起視線看了看應亦。
昨晚他看見的,泛著病態的白,他的手也一樣,白皙到幾乎能把他手上的青筋看清。
“你,體質很弱麽?”說完這話,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以應亦的體格,加上他除鬼的本領,怎麽看都不像是很弱的人。
“你覺得呢?”應亦反問。
陸黎搖搖頭:“你皮膚很白,超乎常態的那種,你是不是哪有毛病?”
應亦這兩天給的好脾氣差不多讓他消磨光了,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我不是那意思,”陸黎嘖了一聲,小聲辯解,“你看我胳臂,黑是黑了點,但健康,你那麽白,不會常年都不出屋子吧?”
“不緊張了?”應亦笑著轉頭看他。
雖然笑意有點讓人後背發冷,陸黎還是嘿嘿樂了兩聲:“不緊張了,話一多就給忘了,你笑起來真好看,就是整天板著臉怎麽不多笑笑。”
應亦勾起的笑很快淡了下去,看著前方不再說話。
他想起了赤景昨天的話。
“主人,你開始變了。”
他沒有變,他隻是想的多了。
昨天那隻女鬼,他早知道它在跟著,但他什麽都沒有做,更沒有提醒陸黎,在他被女鬼幾次摔了出去的時候,他也真的打算見死不救,或許是因為赤景的那句話,他選擇了無視這一切,但最終他還是出了手,也許他不像他了,至少不是當初急於報仇的他。
中途赤景有攔過他,他看著自己很認真的說道:“不要再說時機未到,你已經活了三百年,不了結這段恩怨再過幾百幾千年你都不會去投胎,主人,他不是那個人,他是你的仇人!”
是仇人,不是他想的那個人,最初他不就是因為他是仇人才接近的麽?但漸漸的,他在他身上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他開始猶豫,也許他算錯了,也許陸黎不是他轉世的仇人,也許他就是他想念了幾百年的那人,畢竟……
“還有多久?”
突然的聲音打亂應亦的回憶,他看著前方回道:“轉個彎就是了。”
陸黎確實太像那個人,除了那張臉,說話方式,表情動作無一不和當年的那人一模一樣,就像剛才,他看著他笑,他說:“你笑起來真好看。”
他所誇讚過的一切,當年那個人都曾說過,一字不落,每一言都帶著笑。
轉了彎,車子停下,陸黎和應亦下了車。
這地方是繁華區,車子剛開過來的時候有點堵,下了車反倒是一路通行,他看了附近的高樓,戴上口罩仰了仰脖子:“滿地銅臭味,有錢真任性。”
“我們去哪?我還以為要去個什麽古宅呢,就那種電影裏常演的鬼屋,沒想到是人氣這麽旺的地方。”
但到了地方,陸黎才知道自己想錯了,雖然外麵人很多,多的他一眼看過去除了人還是人,但對方在的地方卻和外麵大相徑庭,通道還算明亮,而裏麵的房間卻暗沉的讓人壓抑。
他是看過鬼電影,但沒真切感受過,突然他就想起了遊樂園的鬼屋,對比這裏,那兒仿佛簡直不值一提。
幽暗的光線恍惚的搖曳著,陸黎看了一眼,那是點的白蠟,連基本的現代照明設備都沒有,看起來有點像是古時候死人的靈堂,一陣疾風吹過,蠟燭跟著顫了顫,本就不明亮的地方一瞬間更暗了下來,他捏了捏手心:“上次你一個人也是這麽過來的?”
“嗯,”應亦說,“你很害怕?”
說完他想起了之前陸黎遇鬼的樣子,手伸了過去,握住他的。
心突然劇烈的跳動,陸黎低下頭,在昏暗的光線黎看向應亦:“我……”
“來了,”突然有人說話,陸黎要開的口被擋了回去,“帶來了誰?”
黑暗中,他看到有人慢慢的走過來,不大的空間氣氛壓抑的厲害,陸黎抬了抬手,應亦示意他別亂動。
“好新鮮的味道,”那人走過來,靠近陸黎,像是在品鑒什麽一樣細細嗅著他的味道,“不錯,比上回的新鮮多了。”
陸黎一驚,頭皮開始發麻,他試著躲開,那人卻貼了過來:“嗯,應亦,這是誰?”
“設計師,”應亦說,“給你設計地獄之眼的人。”
“哦。”那人終於從陸黎身邊走開,“啪”一聲響,昏暗的房間突然亮了起來。
陸黎看到那人吹滅了蠟燭,轉過了身。
“挺精神的小夥子。”
三十出頭的男人,西裝革履,人看著很正常,並不是他臨來前想象的長著雪白胡須的老人家。
但剛才的舉動還是讓陸黎忍不住回想了一下,手還在應亦手裏握著,他就順勢捏了捏他手心,餘光問,怎麽回事?
“吃吧,”應亦從口袋裏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包桂花糕,“早上剛買的。”
“香,”那人接過來聞了聞,捏了塊在嘴裏嚼,“好吃。”
陸黎沒想到眼前剛上演了一場詭異戲碼的男人竟然對塊桂花糕情有獨鍾,他看了看應亦:“你……”
他想了很多措辭要跟眼前這人說話,但最後又變得無話可說,問他地獄之眼的事?還是挑點輕鬆的事,比如,你這麽愛吃桂花糕?
這些全都變得不是重點,陸黎驚訝的發現他現在更想知道的是,他為什麽要活在這麽詭異的氣氛裏,或者說為什麽他的行為和他所給的人感覺這麽不一致。
“叫什麽名字?”那人吃完了桂花糕,目光才轉向陸黎,毫不掩飾的打量讓他忍不住向後仰了仰。
“陸黎,”他站起身伸出去手去,“您,貴姓?”
那人笑了起來,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衛玉宸。”
說完他又拍了拍陸黎的肩:“放輕鬆,坐吧。”
陸黎坐到應亦身邊,有人來送了兩杯茶,衛玉宸這人雖然看著隻有三十出頭的樣子,眉眼卻透著一絲成熟,舉手投足間優雅的讓人恍若置身在古舊的時空,仿佛他並不屬於這個時代。
很陌生,卻又不顯得生疏,陸黎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很親近,親近到仿佛他也曾這麽生活過。
“小先生,”衛玉宸啜了一口茶,“來之前,應亦有沒有告訴你,不請自來的最後可沒什麽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