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慘烈的戰場
京東巷尾，針對繆先生的圍堵廝殺還在繼續。
越靠近中心交戰的區域，耳旁傳來的廝殺叫喊聲就越發的響亮。
同時，秦蘇還聽到了大聲的怒罵，慘叫的悲鳴以及絕望的哀嚎。
紅色的血，稀裏嘩啦的從青色泥瓦地磚的排水溝渠中流過，散發出刺鼻的鐵鏽味道。
秦蘇目睹了那些匯成水流的血，聞著好比屍橫片野戰場的濃烈血腥氣味，臉上凝重的神情不由的又加重了幾分，前麵的廝殺似乎比他預想的還要慘烈。
三人繼續往前推進，不多時，青色泥瓦地磚上開始出現各種斷肢以及成片的屍體，大量嗡嗡作響的食腐蠅蟲飛舞聚集在屍體身上，正在享用新鮮血肉的盛宴。
秦蘇揮了揮手，將攔路惡心的蠅蟲拍開，一言不發的掠過那些發涼的屍體，繼續在前頭沉默的走著。他曾見識並親身曆經過屍山血海的壯烈戰役，所以對眼前的景象從容不迫。
夢嫣然同樣一言不發的跟在他的身後，隻是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厭惡和不自在。
至於範梨花，她的表現則出乎秦蘇的意料。
秦蘇原本以為她會膽怯於眼前的血光，可眼下觀察她時，她眼眸之中的情緒卻異常的冷靜，那鎮定自若的模樣甚至比旁邊的夢嫣然都要好上許多。
“你不怕？”秦蘇忽然扭頭望向了範梨花，嘖嘖稱奇的問道。
範梨花平靜的道，“死人有什麽好怕，一灘爛肉罷了。”
“的好。”秦蘇忍不住讚賞的附和道，“不過一灘爛肉罷了，確實沒什麽可怕。”他著，眼神故意飄向了夢嫣然。
夢嫣然立即昂首提胸，裝作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一把將走在她前頭的秦蘇拽停，“你走的太慢了，我走前麵。”她。
秦蘇於是笑著作了個請的手勢。
夢嫣然咽了口唾沫，佯怒的瞪了秦蘇一眼後，不情不願的走到了隊伍領頭的位置。
範梨花這會來到了秦蘇身旁，聲道，“你故意激她幹嗎？”
“你看出來了？“秦蘇疑惑的問道。
範梨花隨即露出了輕蔑的眼神，盯著秦蘇，，“你看我像瞎子嗎？”
秦蘇輕聲笑了笑，搖了搖頭，接著鄭重的道，“一路走來你也看見了，她性子單純又易衝動，對敵時出手也不夠狠辣，招式之間往往點到為止，傷人但不致命，此乃生死搏殺中的大忌。你可知古往今來有多少縱奇，孤膽英雄死於一時仁慈，我讓她多見見血，多看看這些屍山血海，甚至多殺殺該殺之人，也是不想以後她與人廝殺時稀裏糊塗的就喪命在這個破綻之下。“
“可她本就不是弑殺之人。”範梨花亦嚴肅的反駁道，“妹妹性純良，出身名門，又是望族之後，從錦衣玉食，遠離紛爭，見的都是人性真善美的事物，自然養成了不多造殺戮的性子，我知道你是為她好，可你這樣強行拔苗助長可能會適得其反，與你的意願背道而馳。”
“況且除了鬼街此等人間煉獄外，聯邦其他地方可是有嚴苛法律管製的，哪怕是修行者也必須嚴格遵守，所以莫傷人殺人此等惡性事件了，行修者之間連相互的出手切磋都有嚴厲的限製，哪有你口中的那麽多與人廝殺的機會。”範梨花又補充的道，“茹毛飲血的時代早就過了，出去以後你可別當著別人這樣胡，會被當精神病的。”
“時代變了嗎？”秦蘇情緒忽然有些低落，他輕輕歎了口氣，頓時沒了爭辯之心，“或許吧。”他。
兩人沒有在繼續討論，沉默的並肩前行，一會兒後，他們穿過了巷尾的口子，抵擋了巷尾末端的那個廣場邊緣。
廣場很大，目及之處望不到頭。
秦蘇現在站的位置，應該是繆先生最初廝殺的所在。
這裏的血色光景比巷子裏更加恐怖和血腥，屍體，斷肢，碎肉甚至內髒器官灑落的遍地都是，地麵青色泥瓦地磚濕漉漉的，有鮮血黏合著各種殘破的髒器，毛發，甚至組織液變成一坨坨黑色的如同汙泥狀的惡心聚合體，散發出劇烈的腥臭，惹得人胃裏一陣翻騰。
夢嫣然首先撐不住了，她捏著鼻子，大口的在秦蘇身邊嘔吐。
範梨花此時臉色也不太好看，她雖然見過不少屍體，可死狀如此慘烈，數量如此之多的骨肉分離，身首異處的殘軀還是讓她感到深深的震驚與惡心。
她強行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上前照顧都快吐出酸水的夢嫣然。
這還未尋得繆先生的身影，光是繆先生留下的殺戮場麵都把兩女刺激的幾乎喪失了戰鬥能力，秦蘇無奈的歎息一聲，看來營救繆先生的事情還得指望自己。
四下無人，秦蘇大膽的登高遠望，站在身前一個被血澆透的燈柱上，循著喊殺聲看去。
隻見在秦蘇視線盡頭，供奉碩大鎮魂石的古舊亭子後方，那邊人頭攢動，有修行者動手爭鬥的氣息隱隱傳來，應該是繆先生無誤。
秦蘇沒有在黑壓壓的人群中尋得繆先生的蹤跡，可從傳過來的斷續氣息判斷，繆先生狀況必定很不樂觀。
秦蘇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夢嫣然兩人，讓她們作無謂的擔心。丫頭此刻已經吐的昏黑地，可不能讓她再整出什麽幺蛾子。
秦蘇決定隻身前去先做探察，再依照局勢籌劃營救事項。
臨走時，秦蘇讓範梨花注意周遭安全，照顧好夢嫣然與自己，等他回來後再做行動。
範梨花重重的點了點頭，同時也叮囑秦蘇注意安全。
秦蘇隨即口中默念太虛吐納篇口訣，正要踏出逍遙步法決時，一旁臉色發白的夢嫣然一把拉住了她，丫頭將她手中的雷火劍遞給秦蘇，她沒有話，咬著嘴唇，泛淚通紅的眼眶裏充滿了自責與對於自己軟弱的痛恨。
秦蘇接過她的劍，憐惜的凝視著她的眼睛，他忽然想起了範梨花剛才的那番話，自己或許真的心急了，於是他心有不忍的輕聲道，“殺人的事我去，你好生休息。”。
完，秦蘇一步踏出，轉眼消失在夢嫣然的眼前。
範梨花上前抱住了默默垂淚的夢嫣然，好生一頓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