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宿命中的師傅(第二更)
就像是這次,他的圖書簽售剛剛回來,沒有半個月。
緊接著又要出國,可能還需要一到兩周的時間。不要說是係主任了,就是院長那邊都很難交代啊!
對於人大來說,周正現如今的身份很尷尬。
雖然說他創造了小說出版銷售的新奇跡,可是因為老早就得罪了那些報社。
人家雖然不敢明麵上拿你開刀,但背地裏幹出些別的事,那還不跟玩兒似的。
但總歸對學校來講,他是曾經老校長力保過的人。
老校長如今那是大幹部,是國內最高等級的銀行行長。
這層關係牽扯著,就讓新上任的這位校長有些麻爪。
按照常理來說,人大新上任的校長基本上是會從其他幾個副校長中挑選。
按照資曆、能力和做出的貢獻,依次排序,基本上沒什麽懸念。
可這次不一樣。
老校長走了之後,其他幾個副校長心心念念覺得終於有個位置往上爬了。
沒想到上頭教育部門,還給空降了一位過來,態度比以往都強硬得多。
幾個副校長,那叫一個生氣啊!
他們是蠟炬成灰淚始幹了,沒想到街上別人的桃子了。
況且,這位空降的校長大人還很年輕,看模樣也就四五十歲。
四五十歲的副部級,光是想想就都覺得很可怕了吧?
這幾位爺也就是層層製造麻煩。
他們覺得,如今這周正在學校那就是一塊燙手山芋,誰也不想接。
雖說這小子有能力,但怎麽看都像是個刺頭。
能爬上這個位置的,都想穩穩當當的升官,誰願意冒那個險,與虎謀皮啊!
可他嚴校長就是這麽想的。
這不,這人大校長的屁股還沒坐熱呢,周正就再一次被請了過來。
作為一名學生,能讓校長大人請兩次,哪怕是一些稀鬆平常的事情,回去後也能吹上一輩子。
但對於老周來說,他情願不要這個榮譽。
校長室門口。
拿著兩張請假表的周正,還在琢磨著他要不要進去。
這假必須請,可是,要以一個怎樣的方式來說呢?
難不成,得把他那得獎的獎杯,直接蹲在校長辦公室的桌子上,揚言他要去芬蘭,替學校爭奪榮譽?
這樣做會不會有點太囂張了?
他來之前就已經收到風了,說是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老校長已經調到銀行部門去了。
新任的校長剛到地方,業務方麵還不太熟悉。
對於很多人來說,這位嚴校長是神秘的,光是檔案的保密級別,就是那些副校長窮盡他們的人脈,也沒有辦法查得到。
可周正知道啊。
這位爺的背景,那簡直是大的驚人。
在這整個京都市,人家都是能混得開的大佬。
當然,相比於他強勢的背景,嚴校長的能力,就更讓人覺得詭異了。
先直觀的來說吧!
在兩千年這會兒,人大算是名牌大學,也擁有不弱的底蘊。
從名氣上來說,雖然比清北兩所超級大學可能有所不如,但也絕對能排上前五。
可就是因為這位嚴校長上任後,過分注重人文社科方麵的研究,使得人大這所綜合院校在理工科方麵,就有些欠缺了。
當然,這和科學技術在國家層麵受到越來越多的重視也有關。
至於現在,周正幾乎百分之百能夠預料到,這位爺剛上任的雄才大略,可能馬上就要展開了。
他有野心,有欲望,可是曆史證明,這一條道路確實並不符合科學發展的依據。
周正當然也不像傻乎乎的過去規勸人家,他現在就琢磨著怎麽把假請好,穩穩當當的去芬蘭,參加交流會。
以他的能力來說,在學校呆著的個人價值已經不大了。
可人大畢業的這塊招牌,那可他以後工作的倚仗。要不然,等以後名聲大噪,人家記者專門過來問你當初在哪個學校就讀的。
到時候怎麽接啊?
難不成說,他是被人家人大給勸退了?這不像話,也很丟人。
推門直入,並沒有太多恭敬的動作。
周正進來時,就看到有個國字臉的中年人,正對著手裏的文件發呆。
他的工作桌前,文件壘的很高,看樣子空降過來之後,沒少受到那些老人的刁難。
“嚴校長,您找我?”
周正直接開門見山,這位的脾氣,他多少有些了解。
和上一任老校長不同,這位有的是他的雄才大略,也因為這個點,他可以忽略很多事兒。
“嗯,小周是吧!”放下手裏的文件,轉過頭來看向周正,嚴直躍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卻很詫異的看出他眼眸深處的那麽淡然。
這小子果然不簡單。
來人大之前,他就曾有位在廣告界的朋友說,他們人大出了個小天才。
小小年紀就已經拿下來如今通訊行業的巨頭,諾基亞手機廣告設計的金獎。
這個獎的分量,不可謂不重。
他也算是剛剛入職,希望能做出來什麽成績出來。
因此,那是找了不少關係,走了不知道有多少門路,甚至還找了自己父親外國的朋友,才好不容易把那個金獎的獲得者的名字,給查到了。
這個世界沒有密不透風的牆,就算想要極力隱瞞的事,也仍舊會有被展示出來的那一天。
那更直觀的理解就是,得在名聲方麵多下些功夫了。
雖說人大是個綜合性學校,但在他看來,學校的人文氣息應該更偏重一些。
像什麽理科的研究方麵,不是有電子科技和水木嘛。
人文,隻有在人文方麵多下些功夫,他們人大才能出成績。
“來,有時間陪我這個老頭子喝杯茶嗎?”
嚴直躍起身,從一旁書桌邊的抽屜裏,拿出了一套紫砂壺茶具。
“這是……顧景洲老爺子的藏六抽角茶組?”眼瞅著他把這套茶壺拿出來,周正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作為行業中,少有擁有文人氣息的他而言,在三十多歲就喜歡上茶藝,那還真是和那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有些格格不入。
說起來,他當時還真心對茶藝有些了解,尤其是顧老親手所製的紫砂壺,更是垂涎三尺。
有些東西,那就是活生生的藝術品,是花錢也買不到的寶貝。
“哦,小周你還知道顧老?”嚴直躍倒真是有些意外。
現在這些年輕人,不是最喜歡看什麽武俠小說嘛,就算不都是這樣,那也會喜歡什麽詩歌啊,現代詩之類的。
可少有這樣年紀的人,喜歡茶藝。
“您說笑了,嚴校長。號稱“壺藝泰鬥”的顧老先生,那是威名赫赫,我怎麽可能不認識啊。”
說起來這會兒剛是顧老爺子逝世第四年,但他所製作的茶壺,價格就已經開始瘋漲。
到了周正當上副總裁那會,他當時是孤家寡人一個,手裏也有不少存款。
曾拿出過150萬,想要買下顧老爺子的茶壺。
奈何,人家不是被名家收藏,就是十分喜愛,被當作寶貝根子,完全沒有賣掉的可能。
一年好幾年,等到他回來的那會,這個願望可還沒有實現呢。
“哦?那你說說,你是怎麽認出來這藏六抽角茶組的。”
嚴直躍這人,和老校長還不一樣。
光是周正剛一進來,他早就感覺整個辦公室的氛圍不對了。
老校長在的那個時候,校長辦公室很簡樸,十分接地氣。
可他這次過來,剛一推門進來。
這厚重的文化底蘊,就能讓他感受到一股回味悠長。
但他總能從其中感受到,那一縷縷有些急躁功利的色彩。
或許,這和眼前這位嚴校長有關係吧?
既然這位新校長想校考他,周正也沒打算藏著掖著。
以後請假的日子還多著呢。
這要是和校長大人不打好關係,他這以後的畢業證咋辦?學位證咋辦?
“這有何難。”
周正嘴角勾起一抹笑,直言道:“顧老爺子一生,製作的紫砂壺作品不計其數,像什麽僧帽壺、三線咖啡湖,柱礎壺,那都是其中的精品。”
“而我眼前的這藏六抽角茶組,辨認起來也不複雜。先從他壺身上看,這身子略呈扁圓狀,由鈕、蓋、口、身以至圈足皆貫以六棱……”
周烏這腦子不錯,記憶力更是超強。三言兩語就把這茶組,說了個七七八八。
“還有啊,他的底印上寫著:行一日間我為福,我想,那可能也是老爺子的期許吧。”
聽著他的侃侃而談,嚴直躍就已經弄好了兩杯茶。
“來,嚐嚐看?”
“好。”
看來這位對茶藝還是蠻有研究,這杯茶水端過來當真是讓他喝的嗎?
當然不僅僅如此。
周正心裏已經有了設想,但一時間還不想說出來。
小杯茶壺裏,茶葉湯色的淨,香氣清高,幾片長長的茶葉,在茶杯底部,散發出濃濃的嫩綠色彩。
“嘶……”
輕輕品嚐一口,其中的醇厚滋味,還有那麽點熟栗子的香氣,讓他整個人不禁為之一震。
“怎麽樣,這茶如何?”嚴校長倒是已經喝慣了,轉過頭來看他。
“學生多謝校長贈茶。”
周正拱了拱手,又繼續說道:“這光州茶果然是名不虛傳,聽說炒製工藝也不凡,有時間還真是的好好見識見識。”
光州茶,又稱為信陽毛尖,乃是茶中上品。茶聖陸羽《茶經》中,對此茶有極高的讚譽。
那位宋朝的豪放派大詩人蘇東坡先生,也曾揮毫寫下一筆“淮南茶信陽第一”,為之定論。
“哈哈,好。”嚴直躍樂了。
他今天之所以搞這麽多彎彎繞繞,就是要校考一下眼前這小子。
畢竟,他是有心要把這小子拉到他的陣營來的,但首先就得先了解一下,他到底是個什麽心性。
“行了,這紫砂壺也見識了,茶也喝了。咱們就先聊聊正事吧。”
得,這位繞了這麽一大圈,終於算是想到正事兒了。
周正有些正襟危坐,屁股在沙發上搭上一半,哪哪都有些不舒服,幹脆直接站起來。
“那個……嚴校長,我今天是想過來其實是想請假的,希望您能批準。”
把褲兜裏的請假條取出來,周正又用手鋪平了幾下,這才雙手遞過去。
“嗯,你先坐。”
老嚴接過他的請假條,根本連看都沒看,就直接放在一邊。
“哎……”
這是個什麽意思?
裝作疑惑的看著這老狐狸,周正維持著他那副懵懵懂懂的模樣。
可隻是瞬間,就被那位校長給打破了。
“行了,別裝模作樣了,你小子是個什麽樣子,我能不清楚嗎?”
老嚴顯然準備單刀直入。
“我知道你這次請假是準備去芬蘭,參加諾基亞公司的廣告交流大會。”
“也知道你這臭小子隱瞞了獲得諾基亞國內廣告金獎的事。但是這些都不重要。”
“隻是,這一次的機會千載難逢,咱們國內可還沒有任何一家廣告公司和個人,得到過這樣的殊榮。”
“你如果想去的話,我是非常讚成的。”
果然。
這位爺已經知道了啊。
那麽,剛才所謂的校考,還真的是打算招攬自己了?
周正目光灼灼地望著他,等待下文。
“當然,我知道你隱瞞這個事,可能是不想給自己造成困擾。這事,我倒也能幫你去遮掩一下,都不是什麽事兒。”
“隻是你也知道,我這個校長是新來的,剛來咱們這裏人生地不熟的,手底下也沒幾個靠譜的學生。”
“怎麽樣,校級學生會長這個職務考慮一下?或者說,這次交流的時候要是遇到媒體,多少提一下我的名字?”
明明是早知道這位的臉皮很厚了。
可是,現在聽他這麽赤裸裸的說出來,完全不顧忌一個領導的威嚴。
周正還是覺得有些恍若隔世。
“您這麽說,我還真是有點不太適應哈。”
“行不行,你就給個痛快話。”
周正剛想打兩句哈哈,誰知道這位還是個暴脾氣,著急想知道結果。
他能怎麽辦?他也很無奈。
周正當然是答應了。
後世,他曾經成為新聞傳媒界的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這其中,自然這位嚴校長的領導。
而且好巧不巧的,上一世的他,就當過老嚴的名譽弟子。
隻不過兩人交際不多,能夠見麵的時間更是很少。
出門的時候,拿著手裏已經按著章子的請假條,他苦笑著。
看來,所謂的曆史的滾滾巨輪難以改變,從現在看來,也是挺有道理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