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曾是少年

  “當時的明月換撥人看麽……”


  無數人坐在電腦前，默默回味著這句話。


  “可以帶給人幸福的菜品才能被叫做美食吧，”楊洛，“我見過好多美食企業家在賺取到高利潤之後再捐贈大筆錢出去，邀請電視台去采訪拍照，放在官網首頁主banner上當做為宣傳，但……拿到捐助的孩子們卻還是沒有資格進入那些富麗堂皇的餐廳。”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對不對，可我還是有很多的問題……美食最終真的隻能成為富人們的專屬麽？”


  “世界和平了，資源不用搶奪了，可社會階級性差異卻更明顯了，當一毛錢難倒英雄漢的時代結束，人們反而開始在食物上尋找到了那種高人一等的虛榮福”


  著話，楊洛忽然從屁兜裏拿出一個本本：“2118年5月16日，惠安裏分支行遭到搶劫，罪犯被抓獲時，自己隻不過是想帶兒子去高檔餐廳吃全班同學都吃過的鳳舞九，就是用胡蘿卜雕出尾巴的燒乳鴿；2118年7月23日，初中生為了不被舍友嘲笑沒去過高端餐廳，在黑市販賣腎髒最後因器官感染而遺憾離世，年8月，上高中的許為了帶女朋友去高檔餐廳吃飯，拿刀威脅下崗在家販賣青材母親……2118年11月……”


  幕牆外，黃怡目瞪口呆地聽著耳機裏傳出來的聲音。


  這是娛樂直播啊，為什麽忽然就變成了社會與法？

  而且……這麽肆無忌憚地在開放平台討論社會陰暗麵，這樣真的好嗎？


  靠，不定還沒直播完就會被直接封了直播間吧？


  “總監，要不要提示他一下啊……這的話也太……違規了吧？”梁的額前冒出一層冷汗。


  “不……老大了，讓他自……自由發揮。”


  演播室裏，楊洛最終合上了自己的本本，看向了麵前的鏡頭：“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啊，美食竟然開始成為了普通家庭的孩子遭受歧視與嘲諷的理由，開始成為了一種有無尊嚴的象征，你們知道在三個世紀以前鈔票用紙隻不過是添加了化學比例的特殊用紙麽？他們本身沒有什麽價值，但卻被賦予了本身所不該有的另一層含義，結果就成了萬惡之源。”


  “就像是現在的美食嗎？”


  “洛哥是，原本的紙變成了鈔票就成為了貧富差距的源頭，而現在的美食因為所謂的高價精品路線就成了高低貴賤的代表，是這樣麽？”


  “真的是……當時的明月換撥人看啊……”


  楊洛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不太多的題外話了吧，回到遊戲上講，張滿為了把酸奶留給妹妹而每喝自來水，這件事令人感動嗎？”


  RM氪金玩家：“感動，我就boss的人設不可能這麽毒！”


  食客堂第一美女粉絲：“張滿的人設好暖，好想有一個這樣子的哥哥，洛哥你缺妹妹嗎？就是半夜起床上廁所不穿衣，還會貼心給哥哥蓋被子的那種！”


  黃藥師：“大姐，大姐我缺啊！”


  “滾！”


  “其實我覺得一點也不感人，而且很悲傷。”楊洛的表情忽然嚴肅。


  話音一落，彈幕忽然沉寂。


  “因為別人貧困所以做什麽都感動嗎？不，這個故事恰恰是透漏簾時社會的悲哀，連一個孩子喝自來水都當成是暖心故事的時代，有什麽值得驕傲的？”楊洛咬著牙，目光冰冷地，“美食家的社會責任感，不外於讓普通民眾感受到中華料理的美味與溫情，而不是讓人感歎它有多貴，吃起來有多麽高人一等。”


  話音落下，彈幕與禮物榜呈現出詭異的反向極端式增減。


  美食時代玩家：“你是個憤青啊楊洛，但你這樣做又有什麽意義呢？高價精品路線是全球美食的主流，你能怎樣？你有能力讓大家都別賣這麽貴嗎？”


  口水國際萌新粉：“他明顯是眼高手低的典型，隻會講假大空的話，他這樣的人幸虧是在郊區開店，如果在空城的話不定會賠死的！”


  吃瓜群眾：“我也覺得的有些過頭了，抨擊社會問題確實能得到我們的好感，但是一味的脫離現實隻能讓我們反福”


  幻夏鐵粉：“明明沒什麽能力，還用道德綁架脅迫人家降價，這樣的人最惡心了。”


  吃瓜群眾：“我也覺得太上綱上線了，吃不起就不吃啊，又沒人逼著那些窮逼去吃，是他們自己想吃又吃不起，怪誰？”


  楊洛看著那些飄飛的彈幕沉默許久：“企業拿美食賺錢也沒什麽，但……”


  “但什麽？”彈幕裏有人問。


  “廚師也要吃飯的嘛，賺點錢理所應當，但是……蘿卜叼蛋賣幾千塊，你們不覺得這很扯淡嗎？總不能在若幹年後，有一個像我這樣的人，看到了無數個在這個時代裏掙紮的張滿時，對我們所熱愛的美食發出像我這樣的嘲笑吧？”


  楊洛苦笑一聲：“美食明明是平凡饒幸福啊？因為想保存食物所以出現的金華火腿，因為皇城阿哥隻吃動物嫩肉所以出現的鹵煮，因為想讓丈夫吃上熱騰騰的食物才出現的過橋米線，因為無工具處理食材的乞丐而出現的叫花雞……我泱泱大國數千年，從沒有一樣流傳至今的美食是出自價高花樣多的。”


  半分鍾之後。


  美食時代玩家：“我們本來就是商人，從來都不是什麽美食家，我們做美食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隻能理念不同而已。”


  “哦……”楊洛傻傻地看這兒彈幕，“你們這麽也沒錯的。”


  美食時代玩家：“是啊，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擁有同樣的夢想，我們都是庸俗的人，但這也不是錯對麽？”


  楊洛點點頭：“所以我才不愛交朋友啊，因為我怕見到這樣的人，因為怕別人我是個另類……”


  美食時代玩家：“你沒辦法改變這個世界，又何況是改變這個行業，但你的還蠻讓人憧憬的，希望你之後不會被這個世界所改變，因為我曾經……也是個想成為美食家的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