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全魚宴
“翠翠！”
下一秒，楊洛的畫麵忽然消失。
轉之而來的是站在遠山上的男人，他正將左手放在嘴邊，朝著山腳下的村莊呐喊著，直到回聲填滿群山。
為什麽隻將左手放在嘴邊？
因為他隻有一隻左手，那隻右手在多年前就已經斷了，臂彎處裝著一隻塑料假手，看上去十分違和。
他是個年輕的男人，穿著粗布衣，腳踩黑布鞋，神色黯淡。
“翠翠……”
喊了許久之後，年輕的男人有些力竭地坐倒在地上，扶著一根翠竹，眼眸裏忽明忽暗。
“嗯？這是怎麽回事？綜藝裏插播電視劇嗎？”
還沒等全部的網友發出疑問，畫麵又忽然轉切到了楊洛。
此時的他已經回到了竹園裏，正處理著鯉魚的魚鱗和內髒。
“鯉魚的醃製不可太久，否則自身肉質的口感就會遭到嚴重的破壞……”
“在鶴州全魚宴中，這道菜是唯一一道不用拿活魚做的，難度也特別大，最關鍵的就是在於醃製的時間和火候的控製。”
楊洛伸手握住棒槌，揮棒將魚頭砸扁：“這一個動作其實沒有什麽意義，因為醃魚用不到魚頭，但是鶴州人認為這個動作是做醃魚的標誌動作，所以每次都非做不可。”
他握住了桌邊的廚刀，伸手將砸扁的魚頭剁掉，然後將切塊兒的魚身放入已經做好的醬汁當鄭
“楊洛不就是個美食遊戲的網紅嗎？他真的會做菜？動作好專業啊。”
“當然了，洛哥的炒麵整個空城裏誰不知道啊！”
“所以，他的廚藝真的很厲害？”
“是超級厲害。”
“我還以為他隻是個嘩眾取寵的網紅而已……”
“切，那是你們眼拙！”
彈幕正在議論的時候，山林裏忽然再次傳來詭異的喘息聲，有人在林間奔跑，壓完了樹枝。
霎時間，彈幕開始靜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試圖看清楚山林裏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麽。
來來回回都好幾次了，從江邊到竹園，這聲音不可能隻是巧合吧？
“……”
楊洛放下煉，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出現好幾次了，他本來還以為是山中走獸的聲音，沒想到卻越來越近了。
“誰？”
剛抬頭，竹園的籬笆門被人推開，吱吱呀呀的聲音通過左右聲道清晰地傳了出來。
觀眾們好奇地盯緊了屏幕，看著門被一點點推開。
然後，門外走來一個端著旱煙袋的老頭，身上穿著繡滿金錢紋的唐裝，一臉微笑地看著楊洛。
不速之客，聲音是他發出來的？
“您好？有什麽事兒嗎？”
“這園子是你的？”老頭問。
“呃……算是。”
“對少錢肯租？”
“租？”
“我是山下那個村子的村長，我兒子今晚要辦婚宴，看上了你這個地方，用來邀請鄉裏鄉親，之前來了很多次都沒人在，今看到煙囪裏開始冒煙，所以就過來瞧瞧了，沒想到真的有人在。”
楊洛微微一愣：“要用這個園子來宴請賓客嗎？”
老頭扒扒抽了兩口煙，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對不起啊大爺，這園子不歸我管，所以沒辦法租的。”
“就一，多少錢你開價。”老頭著話，低頭看了看楊洛手裏的魚，忽然間驚訝地抬起頭，“前薰？你是咱們鶴州當地的廚子？”
“不是當地人，隻是嚐試做一下前薰醃魚，您也是廚子？”
老頭沒有回答，又叭叭抽了口煙，伸手將一封黃色信封按到桌上：“今晚七點鍾吧，行吧？錢你多少留點。”
“不是，這……”楊洛一頭霧水，“這不是我可以決定的啊，我們現在是在拍節目，您要不要問問導演？”
再抬頭，老頭已經閑庭信步的走出了園子，空氣裏還彌留著煙草的味道。
“辦婚宴啊，導演，這怎麽辦？”楊洛撿起信封朝著鏡頭晃了晃。
崔大目的聲音在鏡頭外響起：“不知道，你看著辦。”
“……”
剛著話，忽然之間，林外又傳來一陣喘息聲，這次比上次更近。
而剛剛前來的那個老頭顯然已經走遠，何況以他的年紀，想要發出這種奔跑的喘息也不是很容易。
楊洛靜止了半分鍾，若有所思，之後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重新撿起了廚刀。
鯉魚很快就被處理完畢，他揮刀將魚身切斷，浸入湯水裏，轉手放進了蒸鍋。
煙囪裏冒出白煙，隨著風向遠去。
“不是有嘉賓要來麽？早上都快過去了，怎麽還不來？”楊洛站在廚房前，滿臉疑惑。
“嘉賓？就是那幾個六七線明星吧？”
“你怎麽知道的？”
“海報上有啊，都寫著呢。”
“啊？星悅這麽窮啊，一個大牌都請不動？”
“管他呢，我覺得這節目越來越好看了，該不會是靈異美食節目吧？”
“哇，那就精彩了！”
彈幕正在刷著，忽然之間。
“砰砰砰。”
叩門聲響起。
“來了！山村老shi！”
“等等，會不會是山上的那個男的？咱們之前看到的是他的塑料手臂吧？”
“啊？難道是倒敘？”
正著，楊洛走到院子中間：“請進。”
他還以為是星悅邀請來的嘉賓，結果開門一看，竟然是個獨臂的年輕人。
這人穿著粗布衣和黑布鞋，顯然不可能是明星，那麽……
“呃……對不起，這裏不辦婚宴！”楊洛立刻拒絕，“這個錢，麻煩給你們村長捎回去吧。”
聞聲，男人微微一怔，繼而苦笑了一聲：“果然……他們真的要結婚了。”
“什麽？”
“翠翠和師兄在一起了……”
楊洛眼前一亮，似乎從中嗅出了八卦的味道：“您是……？”
“我是淮陽，全魚宴第七十八代傳人，要結婚的是我師兄，娶得……是我師父的女兒。”
“全魚宴的傳人？”
“本來是的。”
“什麽叫本來是，後來被逐出師門了？”
淮陽忽然露出個苦澀的微笑，隨即看了眼自己的右臂：“本來是的，但是握刀的手沒了，就不再是了。”
廚子沒了握刀的手。
楊洛猛然怔住：“你的手是怎麽回事？”
“被車軋了，車禍現場離醫院很遠很遠，送到的時候醫生保不住了，隻能截肢。”淮陽話的時候沒有任何表情，仿佛的事情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一樣。
“哦，那你是來參加婚宴的嗎？”
淮陽搖頭：“要娶師傅的女兒，必須要擺出全魚宴，我本來是回來搶婚的，但現在沒有資格了。”
“我靠，還有這種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