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流 二
李府的藏書樓是一座四層高的建築，樓體一麵靠山兩麵環水，坐西南、朝東北，在風水上講究的是坐紫雲，納祥瑞，鎮寶塔，聚文氣，端的是一處精妙的風水布局。
書樓內是漢白玉鋪設而成的地麵和回旋而上的樓梯，尋階而上，每一層的閣樓中都有上好木料打造而成的書櫃分列兩旁，書櫃上的書分類為軍事、地理、人文、醫學、武學、文學、等十幾個大類，共計藏書不下於一萬本。而這些書籍每本又都用精致的木盒進行封裝，木盒上則貼著該藏書的書名。在書櫃中央位置立著一個可以左右滑動的木梯，若想看書櫃上層的書籍，可以通過木梯去取。
“大氣！恢宏！乃在下平生之僅見。”剛剛參觀完書樓的夏長鬆和由衷的讚美到。
“尤其是那第四層的觀星台！隻可惜現在不是晚上！”走在他身後的王金山插話到。
今天他們兩人一大早便來到了李府，在見到李一飛之後，第一時間不是談合作的事情，而是要求來參觀一下李家的藏書樓。在兩人百般央求之下，李一飛隻得待著他們去參觀一番。兩人在藏書樓內可謂是流連忘返，一直看到現在這才戀戀不舍的下了樓。
“二位過獎了！”李一飛搖著輪椅跟在兩人身後。
“不知今天李公子請我們來所謂何事？”夏長鬆明知顧問的說道。
“我也正好奇呢。”一旁的王金山附和道。
“在下不是在名刺中說明了嗎？一起泡泡溫泉看看風景，然後效法劉關張來個梅林三結義。難道二位兄長沒看懂嗎？”李一飛一臉玩味的說到。
你！一旁的二人聞言為之氣結，搞不明白到底是自己揣摩過度了，還是李一飛揣著明白裝糊塗。
李一飛見兩個老狐狸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也不窮追猛打立刻見好就收的說到“二位兄長莫要著急，小弟隻是與開個玩笑嘛！息怒息怒！”
“哼！那便直說吧！李二公子！”王金山冷哼一聲，他沒想到自己今日竟然會被一個傻子擺了一道當真是奇恥大辱！
“二位隨我去會客室吧，這邊請！”李一飛做了請的手勢，然後當先搖著輪椅朝著會客室而去。
三人來到會客室各自落座，李一飛為二人的茶杯裏斟上茶，然後開口說到“相信以二位兄長的聰明才智，一定猜到了在下為何邀請二位過來。”
一旁的兩人聞言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因為他們在等待李一飛開始主題，然後他們再說話，這樣才能顯得他們沉得住氣。
“所以今日我們便開誠布公，有一說一，我們李家隻要田地和糧食，別的全部歸你們兩家所有。”
“等等！李公子”夏長鬆打斷了李一飛的說話，他行了一禮然後說到“冒昧打斷一下，我想問李公子你知道其餘幾家，有多少白銀多少房契和商鋪嗎？若是不知道！在下奉勸你去調查一下。”
“萬、丁、葉、胡共四家，遍布全國的商埠一共八十九家，白銀預估不少於兩千萬良，各地的房產別墅不小於三十處。”李一飛如數家珍般的一一列舉。
兩人聞言紛紛點頭，李一飛說的這些和他們掌握的資料差不多。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彼此明白就行。
“既然李公子知道這些，那為何還會把最大的利益讓給我們兩家？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請恕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還請李公子言名。”王金山直言不諱的說到。
“王兄所言極是，之所以我李家願意讓出最大的利益給二位，實在一言難盡，但有一句話卻是愚弟肺腑之言，北方的局勢二位當真就那麽放心嗎？”李一飛的說點到即止，不過和聰明說話把話說透了反而不美。
兩人聞言相互對視一眼交換了一下眼神，瞬間便明白了彼此內心大概的想法。此刻兩人內心的想法就是，李家隻要田地和糧食，這無疑就暗示了李家可能已經得到了內幕消息，邊關的情勢已經到了大戰一觸即發的地步。未來大戰一但觸發，糧食無疑是最重要的物資。
其實這是李一飛刻意的誤導他們兩，把他們的注意力拉到北方去，而不是把注意力放在順義城內。李家想要在這順義城內擁兵自重，除了需要漫過朝廷，其次就是在前期漫過這些地主鄉紳。等到軍隊成了氣候，那時候這些人不過就是後院圈養的牲口，想什麽時候殺就什麽時候殺。
李一飛眯了眯眼睛，把玩寫手中的茶杯，開口說到“二位！在下提的條件可還滿意？”
兩人聞言再次對視了一眼，夏長鬆示意王金山開口，王金山見狀當即開口說到“李公子說的條件，我們兩人都很滿意，卻不知李公子心中可有詳細的計劃？”
李一飛聞言明白這兩人是同意了自己開出的條件，當下拿出兩個信封分別交到兩人手上，然後開口說到“這上麵是需要二位去做的事情，但眼下隻能做前期的準備工作，還沒到動手的時機。一切等到順義城知府換人之後，我們在一起動手。”
兩人聞言點了點頭，各自將信封收好，眼下還不是看的時候。一切要等到離開李府再私下商量，如何按照信上所寫的去做。
“那我們便不再打擾李公子了，等來日有時間，夏某人一定在府上設宴款待李公子。到時候還望李公子務必賞臉。”夏長鬆見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便起身與李一飛告辭。
“一定一定！”李一飛與兩人又寒暄了幾句。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李一飛心中不經在想，這世上真的有人能夠未卜先知嗎？還是有人對敵人的了解，甚至超過了對自己的了解？她怎麽就這麽篤定，這兩個家夥看了自己送去的名刺後一定會來，而且一定會選擇和李家合作。
“哎！兩個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可憐蟲。”李一飛搖了搖頭不再去看遠處的兩人。
而另外一邊沈幼儀和李一鳴夫妻兩也沒閑著，就在夏長鬆和王金山剛到李府的時候。他二人的車馬已經到了京杭大運河的京師港貨運碼頭。
京杭大運河作為大明第一內河運輸通道，其重要性自是不必多說，單就其串聯南北經濟這一項，京杭大運河便是自隋以後曆朝曆代必爭之地。
而今天沈幼儀和李一鳴，來這貨運碼頭的目的，便是要在運輸上掐死葉丁萬胡四家。隻要控製了貨物運輸，便等於控製給兩家輸血的動脈，控製了動脈便隨時可以要了他們兩家的命。當然為了防止葉丁兩家不惜魚死網破，走路地運輸也要死磕到底，沈幼儀特意寫了兩封密信交給李一飛，讓他轉交給夏長鬆和王金山。
站在碼頭上，看著自家車馬行的馬車，沈幼儀滿意的點了點頭。
當初她剛嫁近李家，便在李一飛的支持下，在這碼頭附近開設了第一家車馬行。隨後三年時間裏，她便把這家車馬行做到了京師最大。之後以車馬行為起點，她又開始試著接觸京杭大運河的漕運，結果一試之下她驚喜的發現，一直被朝廷把控的漕運，簡直就是貪汙腐敗的溫床，幾乎已經到了無人不貪的地步。有了這一發現她就開始瘋狂的收集貪汙官員的罪證，然後以此為要挾！最後她就成為了這京杭大運河幕後掌控人。
“幼儀明春化凍之後，便是行動之時。”李一鳴看著此刻已經結了冰的大運河說到。
“是啊相公！想來那個時候慕遠也該回了順義，四年沒見他了，當初為他送行的一幕仿佛就在昨日，臨別贈言如今言猶在耳念啊！”沈幼儀幽幽的說到。
兩人聊天之際丫鬟小蓮走了過來，她對兩人行了一禮開口說到“大公子！大夫人！各分行的掌櫃的都已經到齊了。就等您二位過去了。”
“好！我們這便過去。你再去張府一趟，把這封信親手交給張大人，然後告訴他下午過來見我，我有事情需要交代他。”說罷她從袖口裏拿出書信遞了過去。
小蓮接過信件收好拂了一禮率先離開了。
片刻過後沈幼儀和李一鳴兩人來到了車馬行的偏廳當中。
兩人剛一進門，裏麵在此等候的掌櫃們，便都起身對二人行李。
走在前頭的李一飛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坐下，然後他個沈幼儀分別落座，他坐在最上首，沈幼儀則坐在他的右手邊的第一個位置上。
“前幾天我便派人通知大家來此碰麵，主要是為了這次的年終匯漲。”剛一落坐李一鳴就直接進去主題。
下麵的掌櫃們聞言竊竊私語相互交換著各自的看法。
“眼下這距離除夕還有二十多天，往年年終匯漲不都是除夕過後的嘛？”
“是啊！是啊！”
“會不會是又要有新的動作了？”
安靜！李一鳴敲了敲旁邊的茶幾，等到眾人安靜下來他這才繼續說到，“年後我們將調整戰略布局，把主要精力投放到北方邊關地區，你們的任務主要有兩個，第一收集後金軍的情報，第二才是經營。”
下首的掌櫃們聞言又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一旁的沈幼儀見狀，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朗聲的說到“大家怕有危險的，拖家帶口的，以及隻想過安穩日子的，我不強求，你們可以選擇退出。”說到這她猛的加重了語氣，殺氣四溢的說出了下一句話“但是！選擇留下來了，還敢陽奉陰違的，想著塞責敷衍的，休怪我到時候，不講情麵。”
屋內眾掌櫃的聞言齊齊禁聲，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這時坐在上首的李一鳴卻微笑著站了起來，伸手按了按沈幼儀的肩膀，和顏悅色的開口說到“大家稍安勿躁，對於願意留下來的人，又能盡心盡力辦事的人，我們李家自然也不會虧待。除夕過後所有留下來的人員，每月的薪酬全都提高三成。”
屋內的眾掌櫃們聞言，麵色全都緩和了下來。隻不過每個人的內心想法卻都不同。
“那便現在開始選擇吧，願意留下來的坐著別動，不願意的等下領了銀錢就可以離開了。”沈幼儀在旁冷冷的說到。
眾掌櫃的聞言紛紛開始做出自己的選擇，屋內的掌櫃們有一半選擇了離開。
沈幼儀見狀暗暗的鬆了口氣，這些人可都是她過去八年時間提拔上來的精英，走掉一個都是莫大的損失，現在能留下來一半人員，已經大大超出了她的預期。可是不清理掉這些心性不簡單的人又不行，因為接下來的計劃，心性不堅定的人留下來反而會拖後腿。所以才有了夫妻兩的這段黑白臉的表演，沈幼儀負責嚇走不堅定的人，李一鳴負責安撫留下來的人。兩人在潤物無聲間就已經完成了內部清洗。完成清洗後的車馬行，才能更好更快的完成情報征集工作。
等到沈幼儀安排完車馬行的事情，丫鬟小蓮也正好回來了。
“夫人！張大人正在會客廳等候呢。”小蓮附在她耳邊小聲說到。
沈幼儀聞言給正在和幾個掌櫃閑聊的相公遞過去一個眼神。李一飛看她的眼神便知她的意思，同樣回了個眼神，然後繼續和幾人聊天。。
“走吧！”沈幼儀見相公遞過來的眼神，轉頭對小蓮吩咐到。
然後主仆二人一前一後的朝著會客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