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磨盤砸腦殼兒
圓形磨盤直徑丈許，厚也有兩尺，數百斤的重量扛在文才肩頭，場麵屬實教人瞠目結舌，九叔餘光一掃，心道古時力能扛鼎的猛將，也不過如此了。
“師傅！”文才高呼一聲，九叔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秋生也立刻會意，兩人拉起最後一截墨鬥線，兩端默契的一抖，中間便蕩出一個水缸粗的線圈，將張牙舞爪的老僵屍套住。
墨鬥線接觸到僵屍皮膚，“劈裏啪啦”又是一陣火光騰起，老僵屍渾身震顫，身形一時無法動彈。“喝！”文才趁此時機發力，肩上數百斤的磨盤，又生生被他往上拋了一丈高，伴隨著風雷呼嘯聲當頭摔在老僵屍身上。
縱使鋼筋鐵骨，也經不起這般巨力硬砸，“轟”的一聲悶響，任老太爺仿佛鐵水澆灌成的頭顱，生生癟下去一半！其中腦漿血水早就腐爛枯竭，竟好似一個空心圓球，隻有黑煙滾滾冒出，彌漫方圓七八尺，隻聽其中聲音凶嚦，時有鐵石碰撞，卻看不清其中場景了。
“呼……”文才也累的夠嗆，頭上已大汗淋漓了，看著院中黑霧，心道這老東西腦袋都爛了，總該歸西了吧？
九叔取出一張黃符，兩指一搓便化成火球一團，丟向那黑霧。火焰登時膨脹升騰，其中聲音轉而變得淒慘，如同野獸重傷垂死時的低吼。九叔則雙手結了個手印，閉上雙目，口中念念有詞。
約莫一刻鍾的時間，火焰消散，黑煙也被焚燒殆盡。石磨裂成兩個大不等的半圓，讓火焰熏得漆黑，一具快被燒成焦炭的幹屍被壓在下麵。九叔睜眼一看，道：“文才破開他的軀殼，陰氣便泄露了，又被我真火焚燒幹淨，此次劫難算是過去了。”
眾人都鬆了口氣，任婷婷則上前跪在殘骸前，垂淚默哀，這老僵屍雖然凶殘無比，但到頭是她爺爺變得。
事情起由便是任家動土起棺，結果爺爺屍變，將父親害死，兩人最後都屍骨無存，實在是家門不幸，又念自己以後，也成了孤苦伶仃的一人，不禁悲從中來，默默抽泣。
“你……做的不錯。”九叔過來拍拍文才的肩膀，上下打量，見他確無傷勢，眼神微變，壓低聲音道：“好好安慰一下婷婷，這石磨不能用了，明早拿去丟掉。”
完九叔又去拍了下秋生的肩膀，卻沒有話，轉而向阿威道：“隊長，沒事了，你先回去吧。”後者看了眼跪在那裏哭的梨花帶雨的任婷婷，又看了眼“強壯”的文才，不敢耍橫，隻能打了聲招呼乖乖離去。
月色如洗，院落很快安靜下來，文才雖然內心悶騷，但屬實不會安慰油嘴滑舌的安慰女孩子，隻原地站著。心想任婷婷雖然柔弱，但性格還算堅強……應該過會兒自己就好了。
秋生徑直過來，一身衣服在剛才的戰鬥中已經破爛不堪，目有異色的看了眼文才，突然笑道：“再見，我走了，明可能就不來了。”
文才心裏一歎，聽他的語氣，恐怕以後都不會來了。
“我姑媽沒有子嗣，以後會把店鋪留給我，比做法事賺錢多了。”秋生撇了撇嘴，“替我謝謝師傅他老人家的栽培。”
文才皺眉問道：“師徒一場，不再考慮一下？”
秋生搖了搖頭，“反正你成器了，現在身手這麽好，師傅看重你。不過一輩子看守義莊，難免討不到媳婦兒，”秋生忽的一笑，“哈哈，到時候可不要哭！”完便向院門走去。
文才也是一笑，“保重，大晚上的可別再撞見了鬼。”
秋生便消失在夜色中，他也城中生活，以後自然會見麵，但應該沒有並肩作戰的機會了。雖然穿越過來才兩三，但能夠感受到，文才與秋生之間的兄弟情義，確實彌足珍貴。
送走一個，文才又走到任婷婷身旁蹲下，構思著怎麽安慰她。“婷婷啊，人死不能……”話音未落，姑娘腦袋一歪枕在他肩上，柔軟的手掌將他手臂緊緊摟住，哭了一會兒，抽泣聲漸漸停止。
嗯，這樣也好，省得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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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一大早義莊便熱鬧了起來，僵屍被除，老百姓人人叫好，唯有李先生家的兒子來鬧事，自家父母昨日來義莊上香，便沒回去。
九叔事先有準備，昨夜隻用黃符將李先生夫婦兩人定住，留了全屍，此刻拿出來示人，明前因後果，也向李家人誠摯道歉，畢竟在義莊出事，九叔心懷愧疚，表示必定會盡力補償人家。
這情況文才早就想到了，但攤上這事兒也沒辦法。
意外的是任婷婷實在夠大氣，主動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畢竟老僵屍是她的爺爺，該由她賠償。任家財大氣粗，賠了李家五百塊大洋，且凡是在場的百姓也每人發了一塊大洋，算是對這段時間擾亂大家生活的補償。
這些事情，都是在義莊做的，也變相的增加了九叔在百姓心中的聲望。
忙到中午，在一眾百姓幫忙下，用荔枝樹的木柴將“李家夫婦”這最後兩隻僵屍燒毀了，徹底絕了後患。午後喝過茶水，眾百姓紛紛退去，任婷婷也道別先回了任府。
祠堂中，九叔和文才相對坐在蒲團上，旁邊就是祖師爺雕像。九叔有些惱火的皺眉道：“這個秋生，今真的忙他卻沒影了，臭子……”
雖然在罵，但看得出來，九叔眼中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文才不想觸師傅黴頭，但受人之托，隻能無奈道：“秋生昨晚回去前，讓我轉告師傅，……謝謝您老人家的栽培。”
九叔一怔，原本今日百姓誇讚，開心的揚起的眉頭失落的成了“八”字，口中有些不忿，“人鬼殊途，他怎麽就不明白呢？鬼乃不祥，集貧賤，衰敗，悲哀，災禍，恥辱，慘毒，黴臭，傷痛，病死，夭亡，孤獨，淫邪，妄想，惡運，疾病，薄命，痛苦，入魔……十八種災禍一身，被鬼跟著是要倒黴到死的！”
文才知道兩人理念不同，勸是很難勸的回來，隻能安慰道：“秋生可能也隻是暫時氣不過，過段時日，不定就回來找您了。”
“哼！”九叔冷哼一聲，臉上的傷感卻真的少了幾分，嘴硬道：“我林九的門也不是想出就出想進就進的，他若真的找回來，我就打斷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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