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語傷人
楚浚琪的額頭已經滲出來黃豆大小的汗水，對手的過分從容讓他大為光火。
可現場人那麽多，又是他自己要求筆試的，若是輸了……
隻怕他在京都的名聲都要給莫安溪拿去做了墊腳石。
上一句已經對出來了，他卻一時間大腦空白，咬牙道：“三月桃花盡，人間路，漫漫而修其遠，倒不如，動如參商。”
詩句對不上了，竟然就用詞嗎？
莫安溪抬眼看向楚浚琪，不禁輕輕搖頭，笑他不肯放棄。
這些人，也不知道哪來來的自信，竟然總覺得她是個愚笨的。
既如此，那都奉陪到底吧。
反正，這一生她都不會放過安凝芬和楚浚琪這一對狗男女了。
“暮秋菊花盛，山寺門，堪堪而鬧其靜，寥勝卻，近若故人。”
楚浚琪聽見這話一怔，斷沒想到莫安溪竟然說出這話來。
腦海裏想起早前他說的那些話來，竟被她一句詞給拒絕了。
所幸其他人還沒聽明白了，他胸口憋著一口氣，接上不是，認輸也不是，真真給他悶著，也散不出去。
正巧，莫安溪的視線看過來，眸色卻一改平淡，微微閃著光，如皎月星銘，嘴角那點笑意卻涼薄得很。
楚南霆淡笑著坐在席上，擺在桌上的桃花醉倒了一杯又一杯，聽到對詞，忽地一笑。
那笑落在眾人眼裏如同三月未盡的繁花，又如夜裏蔚藍天空中閃著光的星星，璀璨奪目叫人挪不開眼。
好一句勝卻故人。
沒想到，這個丫頭還當麵拒絕了楚浚琪。
人家提一句君子好逑，她裝什麽都不懂不理人家，回頭就一句詩把人給拒絕了。
眸色淡淡，視線便轉了過去，看著站在中央的女子笑得淡淡，真是無情。
楚浚琪咬著牙，竟忍不住罵道：“伶俐一張嘴，卻是鸚鵡學舌。”
“端端一個人，不如鸚鵡學舌。”
“嬌俏一張臉，卻是脂粉庸俗。”
“端端一個人，不如脂粉胭脂。”
“柳條盈腰細……”雪兔鋪肌雪。
楚浚琪的話說了一半，突然咬了舌頭，把剩下的半句咽下去。
他逐漸憋紅了臉，卻怎麽也說不出來半句。
剩下的半句不能說。
當眾調戲女子身體，若是在煙花柳岸之地也就算了，這種話出在廳堂上，不但影響女子出嫁，若是女子背後家族強硬，隻怕會讓造謠者以死謝罪。
能出現在這裏的人都有頭有臉，上麵還坐著賢妃。
賢妃這幾年雖然不太侍奉燕皇帝了，但她秉性嫻淑，精通書畫琴棋，向來都被燕皇帝另眼看待。
今日若是在她麵前做了不得體的事情，隻怕會傳到燕皇帝的耳中。
這樣，楚浚琪就得不償失了。
等了半日，莫安溪都沒有等到他說出來，輕輕皺了眉。
觀眾也都看著，一邊感歎莫安溪的才華出眾，竟然能勝過楚浚琪，也不知道她與楚懷林究竟是誰高誰低。
另一方麵，楚浚琪的表現雖然不差，但是當眾輸給了一個女子，怎麽說也不過去。
“怎麽了這是?”中心兩人沉默許久，終於有人忍不住小聲問道。
其他人均是盯著莫安溪看。
不曾想莫家新迎回來的小姐竟然如此才華橫溢，昔日已經聽說其美貌在外，算得上端莊大方，行為舉止秀麗，外加上膚白勝雪，在貴女圈內已有了名聲。
今日一試，倒是給她的美貌多了些實在。
不管今日她對陣楚浚琪是輸還是贏，從今以後，鎮遠侯莫家的門檻怕是要踏破了。
小聲議論不斷，聽得楚浚琪臉上越來越掛不住，咬牙甩手。
隻是他心裏任然不甘，竟不願死心。
抬眼癡癡地看向莫安溪，眼前女子神色淡淡，眸底甚至沒有波瀾，不會覺得驚奇，也沒有得勝的傲氣，不過平淡，如秋水鏡麵一般，就像是她對他一般。
想到這裏，他又想起那日在府中一見，她是那樣驕傲，那樣可愛，即使她開口不承他的讚美，即使她不曾正眼看他，但他還是沉淪下去了。
不管是為了拉攏莫明軒，還是給他一個接近她的機會，楚浚琪都願意。
義無反顧，豪不猶如。
可今日，為什麽她那麽從容，為什麽她從不曾對他有半分情緒波動?
是不是……
是不是要讓把他逼上絕路了，才可以?
心裏想著事情，楚浚琪藏在寬大袖子中的手捏緊了那包淡黃色藥粉。
“三殿下?”
等了半日，賢妃半皺著眉，疑惑地看過去。
楚南霆笑著站起來，朗聲道：“不過是孩子間玩笑，三弟……”
楚浚琪聽著出楚南霆的話，恨意又漫上來了
楚浚琪臉上有些窘迫，眸底卻閃過狠厲，突然一笑，鬆開手轉身對賢妃道：“是我輸了。”
但是我會贏回來。
話音剛落，莫安溪就感覺身上多了一道灼熱目光。
她骨頭顫了一下，目光從楚南霆身上轉了一圈，最後卻落在楚浚琪身上。
此人目光直白，絲毫沒有躲避。
莫安溪心頭一動，看來前世的那個重要日子，就是現在了。
賢妃聽到楚浚琪已經直接認輸了，笑容更加大了。
她在宮中本就喜歡讀書作畫，雖然最是不擅長吟詩作對，但能在宮外見到貴女中有此等才華橫溢的女孩子，也十分歡喜。
她的雙目快要被歡喜給占滿了，看著眼前姑娘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女兒。
“好!”賢妃笑眼彎彎地說：“不愧是莫家的女兒，果然有個哥哥才情名動京都，妹妹也不差，如今看來，竟比哥哥還勝出兩分。”
前人已經把話說盡了，莫安溪也不打算推脫，回身跪下正色道：“臣女謝賢妃娘娘。”
賢妃正高興著，一邊吩咐人拿了賞賜的東西出來，又伸手從頭上拔下一隻鳳釵，朗聲道：“這隻釵是皇帝當日在燁清園賜給本宮的，今日，本宮就將它，送給你。”
說著，就有丫頭去接過鳳釵，用托盤送到莫安溪的麵前。
莫安溪看著已經送到眼前鳳釵不禁擰起眉頭，這是捧殺？
她沉下眼，卻沒有接過，而是挺著身體伏下：“娘娘，臣女不敢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