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能再發生
詩詞大會以後，邊塞事端不斷，京城也不曾安寧過，燕皇帝組建都城衛，交由不受寵的三皇子統領。
當然，這件事裏，莫安溪也有份兒。
準確來說，這件事還是她一手促成的。
隻是，這一世她被困在映翠園裏，又是誰在替楚浚琪走動？
他自己？
不可能。
燕皇帝對他不喜歡到見了就生氣的地步。
珍妃娘娘更是為了避嫌，母子二人一年也不見兩次。
莫安溪眯著眼，腦海裏閃過一個人，卻很快就否定了。
左丞相唐元，後期和楚浚琪的私交很好，在前世裏為楚浚琪登基可是做了不少貢獻。
隻是，這個人向來精明，斷不肯現在就為了楚浚琪奔走。
楚南霆望著茶杯裏的倒影，慢慢道：“楚浚琪當上了都城衛統領，你父親，莫明軒幫他的。”
“不可能！”
莫安溪想都不想就脫口道。
誰都可以，莫明軒不可以。
楚浚琪心術不正，她早就提醒過莫明軒不可與他來往，更不可和他牽連在一起。
莫明軒向來信任自己，怎麽還會知錯犯錯？
楚南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卻很快消失，冷哼道：“這是事實。”
莫安溪沉著臉，不說話。
她的父親，莫明軒，莫家。
難道還是無法阻止宿命？
怎麽都要走上那條滿門被斬的路？
莫安溪不相信。
她已經重生一世，早在醒來的那一刻起，她就發誓要護好莫家，護好所有為她付出的家人。
怎麽可以再一次眼睜睜看著他們走上死路？
她咬牙：“為什麽？”
楚南霆眉頭動了動，覺得眼前的女子有什麽東西在剛才的一瞬間變化，也是在剛才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距離她近了一些。
“為了你。”他有些不忍心：“鎮遠侯找尋你三日，一無所得，侯府夫人哭腫了眼睛，天天以淚洗臉，鎮遠侯愛女心切，與找上門的楚浚琪聯合，以救出你為交換，幫助楚浚琪坐上都城衛統領的位置。”
他頓了頓，黑眸暗淡無光：“昨夜，鎮遠侯連夜入宮，為楚浚琪說情，與燕皇帝在寧清宮裏呆了三個時辰，出來的時候，天都亮了。”
莫安溪攥著手指，一根根蔥白如玉般的手指被抓得發白，小臉上血色全無，一雙茶色眸子寫著怒氣寫著愧恨。
又是為了她。
前世裏，莫明軒為了她奔赴沙場，一生未回，莫翼風為她而死，就連穆芙蓉，都是在最後的怨怒中死去，全都是為了她一一個人。
她深吸一口氣，可肩膀卻在不斷顫抖：“你有什麽打算？”
楚南霆和楚浚琪是敵對，雖然現在還沒展現出來，可是她知道，他也知道。
楚南霆卻搖頭。
在這件事上，他並沒有任何打算。
楚浚琪是莫明軒舉薦的，若是出了差錯，莫明軒作為舉薦熱一定會受到牽連。
他是不願意看見莫明軒受到傷害，更深層的原因是，不願意看見莫安溪受到傷害。
莫安溪看著他，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從楚南霆嘴裏說出來。
他不是傻子，一旦楚浚琪上位，就一定會想辦法把他拉下來的。
楚南霆怎麽會坐以待斃？
可是等了許久，楚南霆都沒有出言否定，莫安溪才在不敢相信中接受了這個事實。
“若是我求你，你會出手嗎？”
莫安溪的眼神堅定，定定地看著楚南霆。
她不知道自為什麽會說出在這句話，但總有一種預感，楚南霆的手裏有楚浚琪的把柄。
楚南霆擰著眉，猶豫著道：“你知道，一旦楚浚琪出事了，莫明軒也逃不過嗎？”
莫安溪心一狠，咬牙道：“我知道，但是他現在不被壓製，以後隻會惹起更大的麻煩。”
楚南霆盯著莫安溪，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最後歎著氣起身，認真道：“你想清楚了。”
說完話，他就轉身出去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楚南霆轉過身來，看著莫安溪道：“曆七晚十回來接你。”
又頓了頓，他沉聲道：“若是你改變了主意，告訴樹上的人。”
莫安溪被留在屋子裏，低著頭。
她覺得心裏憋著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
難受得很。
改變主意嗎？
不，她不會的。
對楚浚琪手軟，對安凝芬手軟，那就是把的未來按在刀板上，首先獻祭的就是她的父母，她的哥哥。
這一世，絕對不可再發生。
蠢過一世，怎麽可以再蠢一世？
等到夜晚，曆七果然來了。
他落在門口，沒有敲門。
因為他知道莫安溪一直都在等著，隻是四周太過安靜，讓人以為她不在。
“莫小姐，該走了。”
莫安溪在屋內淡淡地硬了一聲，緩緩走出來。
曆七早就聽說了今日發生地事情，心裏不禁為她擔心。
此時看她神色淡淡，便更加覺得難過。
這是何等心性堅強的女子，麵對這些事都不曾變過臉色。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門，上車。
馬蹄聲踏過樹林裏枯落的樹葉，原本已經歇息的林鳥被驚醒，驚叫著飛出樹梢。
三日沒有回過京都，一切都看著沒有變化，又一切都變了。
這個京都，暗處明處藏著人。
莫安溪能感覺到，在黑暗中有人正盯著她看。
馬車在宅院的後門停下，掀開簾子，外麵已經守了一群婆子丫頭。
看見來人了，各自都開口道：“快，快準備好，人來了。”
莫安溪從轎子裏抬腳出來，隻見這是太子府的後門。
她皺了皺眉，看了一眼身邊的曆七。
楚南霆為什麽把她送到這裏來？
在婆子的簇擁下，她已經在走到一處房舍裏坐下，這裏四處僻靜，空氣中彌漫著海棠花香，前頭掛著的也是海棠花。
她有些驚奇。
“小姐，這是殿下特意為小姐準備下的，還請小姐好生歇息著。”
丫頭給莫安溪送了茶水來，又有丫頭跟在後頭，手裏捧著新作的衣服。
那為首的丫頭繼續道：“這些是給小姐替換的衣服，也都送來了。”
莫安溪點了點頭，往外看了一眼，問道：“太子呢？”
丫頭臉色還是淡淡的，卻沒有回答莫安溪的話，隻柔聲道：“夜深了，小姐睡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