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明修棧道
想到這裏,楚南霆又突然笑了笑,抬眸看向燕皇帝,淡聲道:“此事適宜……讓南寧王代為處理。”
楚南霆打的一手好算盤,聽得旁邊的淮南巡按崔天朗是一抖又三抖。
這鬧事的本來就是南寧藩還有底下的人,他們費盡心思就是為了把這件事遠離南寧藩,不讓燕皇帝聯係兩者,可楚南霆一句話就把人家給打回去了。
可恨啊。
隻見崔天朗還在痛心又著急,楚南霆放下茶杯,起身走到地圖前頭,伸手指了指南邊地域,淡淡道:“餘孽說是清理幹淨了,但已經逃往南邊,從地勢看讓南寧王從滄州出發,繞過蒼南直奔著卷宗上說的事發地黃山是最好的。”
一番話說下來,燕皇帝倒是聽得舒服了,剛才升起的怒氣稍微壓下了些,又瞥了一眼幾位參知大臣道:“諸位愛卿,怎麽看?”
他說完,右邊第一位的內閣大臣饒祿先起身道:“太子殿下說的不錯,隻是……”
饒祿停頓了一下,摸著胡須道:“隻是南寧多年來都不參與內陸之事,此事交過去,是否妥當?”
楚南霆早就想到會說這個,也不著急,轉頭對燕皇帝低頭道:“正是因為如此,才要南寧出兵。”
燕皇帝聽得津津有味,一邊點頭一邊示意他繼續。
楚南霆:“南寧雖然年年進貢,不曾逾期,可是他們這麽多年來養精蓄銳,早就不是當年那個邊遠蠻荒之地,這一次派他們做事,正好可以查看其兵力,更可以試探其忠心。”
說到忠心一事,燕皇帝倒是敏感起來了。
多疑的帝王已經年邁,卻把持著朝政不願撒手。
雖然太子是他意中之人,卻一直都不敢放手。
怕自己年邁管不動,更怕身邊人連結外臣背叛。
他眯了眯眼睛,當下決定依照楚南霆說的去辦,又問道:“那具體細節又該如何?”
聽到這個問題,楚南霆倒是不說了,而是把問題轉給常年居在南邊的崔天朗還有幾位參知。
隻聽他歎氣道:“兒臣愚鈍,尚未找到萬全之策,還有勞諸位大人,以經驗和謀慮找到萬全的辦法。”
出了風頭,又不至於搶盡風頭。
這就是楚南霆一貫的做法。
讓燕皇帝看見他的謀慮才智,又不至於讓所有人都沉寂。
幾人又商量了一番,崔天朗全程抖著身體,別人問他就謹慎回答,卻不敢抬頭,生怕自己的慌張被發現了。
暗暗摸了一把額頭,已經滿是虛汗。
楚南霆始終保持著淡淡的笑容,更是把崔天朗嚇得一炸一炸的。
好不容易散了朝會,崔天朗連忙告退出去,卻在門口遇見了等候多時的莫安溪。
他猛地一頓腳步,皺緊眉頭,又仔細打量一番,想著這人從沒見過,身上穿得華貴卻毫無品味,像是一個鄉下人得了富貴。
心裏有了打算,他便揚起頭大罵道:“哪裏來的蠢東西,竟然敢擋本大人的路!”
莫安溪笑眯眯著眼,嘴上說著不好意思,身體卻一動都沒有動一下。
崔天朗被她攔下住,又想著自己有事情急著去稟報,又急又氣,揚手就要打下去。
莫安溪也不躲他,眼尖就看見楚南霆遠遠地走過來。
揚手落了一半,身後就有一道冰冷嗓音響起。
“崔大人!”楚南霆慢慢地走過去,悠閑地開口:“你這是要做什麽?”
崔天朗心裏叫著苦,瞪了一眼莫安溪連忙轉回去道:“太子殿下,臣不過是被一個奴才擋了道,正要教訓。”
楚南霆“哦”了一聲,提高音量道:“奴才擋了大人的路?”
崔天朗看了一眼莫安溪,不言。
此下情況很明顯了,他想著,楚南霆再怎麽瞎,也不至於看不見莫安溪這麽大一個人吧?
莫安溪當即眼疾手快,一閃身就躲到楚南霆地身後,語氣依舊恭敬:“崔大人,你這話莫不是在冤枉小人?”
楚南霆瞥了一眼莫安溪,眼神在說:你又是在搞什麽?
莫安溪聳聳肩,表示無辜。
楚南霆暗暗歎氣,又看向崔天朗,不緊不慢地道:“崔大人,這是本宮的陪侍,不知這奴才做錯了何事?”
崔天朗本冷眼看著,一聽到這話,頓時一陣心慌,又想起剛才在燕皇帝麵前發生的事情,他又冒了一頭冷汗。
惹不起惹不起。
不敢動不敢動。
暗叫著倒黴,崔天朗連忙擺手告辭,走路都帶風,楚南霆還叫了兩聲,都沒有把人給叫回來。
見人都走遠了,他才歎著氣道:“這崔大人怎麽走得那樣急?本宮還想跟他請教一下……”
嘟囔著話,一雙黑眸便已經落在莫安溪的身上。
耳邊傳來一聲低沉的輕笑,莫安溪頓時發現自己似乎跟楚南霆站得太近了,連忙要躲開,卻已經晚了。
隻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上落下一個重壓,不等她有所動作,壓力已經牽住了莫安溪的肩膀。
“席安陪侍。”他輕笑著,煙波如氤氳水汽帶著霧,卻又不足以遮住那一眸水光瀲灩,如同夜色中的明珠,又像是月夜裏的晨星,閃閃著光,眸底卻有幾分狡猾的笑,看得人心裏涼涼的。
嗯,涼涼的。
莫安溪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也不知道是他地眼神整的,還是因為這十月秋風吹的。
她扯著臉上皮肉笑,說出來的話卻毫無溫度:“太子殿下有什麽事情?”
楚南霆嘻嘻笑著,獵鷹的眸子盯著莫安溪,半響他才舔了舔下唇:“方才陪侍做錯了事情,叫那位大人很生氣的樣子。”
莫安溪白了他一眼,顛倒黑白。
剛才弄崔天朗生氣的分明是他自己。
可是人在屋簷下,哪有不低頭?
莫安溪眼珠子一轉,隨即笑起來,眼神溫和像是一縷未了的春風,生生驅散了些許末秋的涼。
她小心地動了動身體,先試圖掙脫開去,卻沒想到楚南霆早就猜到了她的舉動,一下子就加大了力度。
她歎氣,隻好認命由他抓著。
莫安溪:“殿下,你這話就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