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夜色作祟
蕭朝宗收手，弘盛手裏的劍便倏而落在地上，劍身嗡顫，發出一聲輕響。
“年後我帶他去見遲都尉。”蕭朝宗對阮羨羨說的，他目光再掃向弘盛，隻覺這孩子天賦不錯，興許能學成點什麽。
阮羨羨聽聞，便高興地鼓了鼓掌：“快進去吧，這裏太冷了，弘盛的膝蓋還沒養好呢。”
阮羨羨又坐了一會，蕭朝宗便不許她再待下去了，眼見著天色愈發晦暗，一場大雪說不定就要來了。阮羨羨無法，隻得臨走前又給了林掌櫃些許銀子，叫他置辦點年貨，可以叫上左木匠一同樂樂，再有就是弘盛的腿，藥一日都不能停。
如此吩咐完了，才跟蕭朝宗坐上馬車離開。
他們走後，弘盛沉默的拿起藥酒給自己擦抹膝蓋，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末了，他看了看自己剛才拿劍的手，一時怔忪。
阮羨羨走了沒多久，雪果然就開始下大了，打在馬車頂上撲簌簌的響。阮羨羨懷抱暖爐，縮在馬車的一角，蕭朝宗貼著她坐的，正同她低語說話。
“不回蕭府？”阮羨羨睜著一雙犯困的眼，馬車裏暖烘烘的，烤的她快睡著了：“那我們去哪兒。”方才蕭朝宗竟說時辰尚早，不急著回去。那方才在胭脂鋪裏還一直催趕。
蕭朝宗隻一笑：“一會就知道了。”
馬車咕嚕嚕行駛半晌，阮羨羨掀簾，想瞧瞧周遭景色，卻發現天色實在晦暗，明明是黃昏時分，卻黑的已如同夤夜了。
“蕭朝宗，你不會是要趁機把我賣了吧？”阮羨羨挑眉。
蕭朝宗輕笑：“賣了你？也差不多吧，看你願不願意就是了。”
他這麽說，阮羨羨愈發好奇。等到馬車緩緩停了，阿良挑了個簾子探頭進來：“少爺，小姐，到了！”
阮羨羨被蕭朝宗抱下馬車，站在地上的那一瞬，便被周遭浸過來的冷風打的一個激靈。蕭朝宗順勢將她摟進懷中，往前走幾步，阮羨羨便立即看見一個府門，簷下掛著兩個紅燈籠，許是快到年關，門上還貼著門神和兩個福字。
因著天黑，阮羨羨看不清匾額上的名字，不知是誰家，她縮在蕭朝宗的懷裏抬頭問：“我們今天來拜訪誰呀？”
“不拜訪誰。”蕭朝宗說著，已經摟著她踏上台階，踩著積雪叫阿良打開了門：“這以後是我們的府邸。”
“我們的！？”阮羨羨一驚，轉眼望去，府門已開，露出一扇恢弘精美的影壁來。
剛入門兩側便是通往別院的長廊，繞過影壁，便能見到會客廳，廳中擺設雅致，一幅大雁過雪圖掛在正中央，幾把太師椅按著規格擺置。穿過會客堂，便能借著月色看見庭院裏擺放著一些花栽，因著落雪的緣故，已經積了一點白瑩在上頭了。
蕭朝宗帶著阮羨羨一路在府中穿走：“這兒是後院，過幾天從江北買的梅樹也該到了，就栽種在這裏，你喜歡秋千，就掛秋千。待到春天，再種幾棵橘子樹，入秋後你自己摘著吃，冬天就換棗樹。”
他又指著一個挖好的小池：“等開春了，我放幾條錦鯉進去。那邊有個暖閣，是小兩層，我知你喜歡靠著窗戶看書看雪看雨，特意叫人安了地龍取暖。夏日的時候則不必擔心，穿堂風過會很涼快。”
這個一進一出的小院子，處處布置的雅致精心，沒有一處不是按照阮羨羨的喜好和習慣來的。院子裏的一草一木，都是蕭朝宗親自挑的。
阮羨羨強壓內心觸動，故作輕鬆說：“你之前一直準備科考，還有時間準備個小院子呢？不過這裏確實比蕭家清淨太多了，你是專門拿來給我住的嗎？那這裏是不是可以叫阮府。”
蕭朝宗一聲輕笑，眉眼凝了溫意：“你以為這隻是給你住？那叫我去哪兒。”
行了，話說到這裏阮羨羨哪兒還有不明白？這就跟現代人結婚似的，這是婚房！她有一陣暈眩的感覺，心裏仿佛被突然砰動的幸福感填滿，但同時隨之而來的還有不安和惶恐。
“蕭朝宗，我……”她麵有為難，正躊躇著不知怎麽跟他開口。
“我知道，隻想帶你來看看，也不會強求你什麽。”他卻飛快打斷阮羨羨，似是不想她說出婉拒的話來。他笑的時候，眉眼都是彎著的，全然沒有平日那副拒人千裏的冷淡樣子。
夜雪在倆人周遭呼嘯，蕭朝宗很體貼的為她拂去眉眼上的雪，阿良不知何時已經帶著畫屏退下，阮羨羨望著他，隻覺看到一汪情意。
要不要告訴他……
這一刻，興許是夜色作祟，又或許是什麽，讓阮羨羨變得大膽，甚至想將自己的來曆原原本本說明白。話到了嘴邊，她又忍住了。
“蕭朝宗。”
“嗯？”
阮羨羨猛地抓住他衣襟，墊腳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這一刻，她沒有別的想法，隻是單純的想用這一個時刻，在蕭朝宗輝煌的人生中留下一個烙印。哪怕以後要分別，也希望他能記得自己。
她親的又快又短，甚至還很突然，蕭朝宗剛一怔，還來不及細品，阮羨羨卻已經將唇抽離。她揪著蕭朝宗的衣袖，喘息很快，呼出的熱氣一團團的散成白霧：“蕭朝宗，就算以後我不能留下，我也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好，今天今夜，我會永遠記得。”
蕭朝宗猛地攬住她：“你要去哪兒？”
阮羨羨躲避他探究的眼神：“我興許……不會留在京城。”
“你想去哪兒？江南？揚州？還是西北？我都可以陪你去，往後不要說什麽留不下來這樣的話，無論你是誰，都不能走。”他像是害怕似的，將阮羨羨緊緊摟抱在懷中。
阮羨羨心中一陣苦澀，她一向自認灑脫，一向來去如風自由自在，本以為能好端端的完成任務就回家了，誰知現在她……居然不想回家。
係統的聲音依舊歡快，似乎沒察覺到阮羨羨和蕭朝宗倆人不同程度的失落，它說：“宿主還沒有報仇，還能留一陣子，如果最後實在舍不得走，可以考慮讓蕭大權臣和宿主一起接受任務，雖然有風險，但至少能完成任務的人都可以順利留下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