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被找到了

  箱子裏的東西好像是一件鳳袍,遊走的金線仿佛騰蒸在紅綢上的經文一般閃閃發光,就算在這樣的雨天也顯出與眾不同的超凡莊重來。


  孫叔白是識得一點世麵的,鳳袍上的紋路讓他看的很確切,那就是一隻騰飛的鳳凰。


  似乎是尋常女子出嫁的嫁衣。


  他隻看了幾眼,管家就急著幾步跨過來直接將箱子合上。


  “你們辦事手腳要小心些,磕壞了這裏麵的東西你們賠不起!”


  方才摔倒的人早已嚇得麵色慘白,他不認識鳳凰的樣子,但生怕是損壞了貴重物品,到時候蘇太守讓他賠償,他可拿不出銀子來。


  孫叔白連忙代替他向劉管家道歉:“劉叔行行好,我這兄弟也不是故意的,一會我幫著他抬出去,您放心,一定不會再出麻煩。”


  他賠足笑臉,管家四下看看,仿佛沒有人監視他,他才敢舒口氣的樣子。


  劉管家最後嚴肅叮囑命令:“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箱子裏的東西損壞不得,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孫叔白和其餘幾人把箱子盡數全部搬上馬車以後,蘇太守的家仆又來給他們送這次的工錢,順便給了他們每人四個饅頭,允許他們就在這裏吃完了再走。


  孫叔白靠著牆避雨,順帶咬了一口饅頭。


  他們站的位置是在垂花長廊下,四下寂靜無人,隻有幾人咀嚼食物的聲音。


  “叔白,這次謝謝你了。”方才摔倒的中年人向他致謝。


  孫叔白擺擺手,表示沒什麽大問題:“都是出來幹活的,也不容易,沒事兒,不用謝我。你要是真想謝我,把你家那幾位草藥傷藥給我幾副,省得我跑去城中藥鋪買了。”


  中年人會一點抓藥的手藝,這點大家都知道。


  他點了點頭:“你受傷了還是家中嫂子受傷了,要不要我再開個藥方?”


  孫叔白覺得光吃饅頭有點幹,他包在嘴裏多嚼了兩下:“前幾天有個姑娘昏在我家巷子門前了,我媳婦是個熱心腸的,總不能不管對方死活,這傷藥是給她用的。”


  中年人笑了笑:“原來是這樣,你們一家都是好心腸,行,這事包在我身上,要幾副傷藥都夠。”


  他們話音剛落,背後拱門竟直接走出來一人,他身後跟著寒衣森刀的親衛。


  來人身形頎長,眉眼間竟有迫人的壓力威視,使尋常人根本不敢跟他對視超過三秒。


  孫叔白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連忙拉著所有兄弟跪下,他清楚地看見麵前人身上衣袍的一角,繡著騰飛的金龍。


  這不是尋常人……


  蕭朝宗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個在你家門口受傷的姑娘,叫什麽?”


  孫叔白意識到他是在跟自己說話,有些緊張:“回大人,小民……小民沒有問過她的名字。”


  “她是什麽人你也不知?”


  “不知道。”孫叔白誠實作答:“隻知道她說自己是附近城鎮的,來這裏走訪親戚,但路上被水匪搶掠了,所以身無分文,在小民家門口暈倒。”


  蕭朝宗聽言,忽而咧嘴給了一個森冷的寒笑。


  他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夾裹著興奮與喜悅:“水匪搶奪?這方圓五百裏,但凡有一個水匪,我都隨了她的姓!”


  孫叔白不敢回答,隻顫顫巍巍地大氣不敢出。


  蕭朝宗一刻都沒有等待,吩咐道:“你家住哪兒,帶路。”


  孫叔白一愣,下意識抬頭,看見麵前這位大人身後那些寒刀在身的親衛,他心裏油然而生出一種深深的恐懼。


  “蕭大人!”他連忙磕頭:“家中還有無辜的妻兒,小民出於好心收留那位姑娘,如果有什麽問題,懇請蕭大人饒了小民的妻兒,草民願意承擔所有罪責!”


  蕭朝宗深深吐出一息,眉眼中泛著濃厚的墨雲:“現在帶路,讓寡人找到她,就是你將功補過的好機會,其餘罪責寡人一概不究。”


  孫叔白深深叩首,連忙轉身向家的位置走去。


  往常歸家路上的輕鬆,如今隻剩下步履的沉重,以及身後浩浩蕩蕩禦駕和親兵們的莊嚴。


  阮羨羨做了一個非常快樂的夢。


  夢裏她回家了,然後第一時間點了許多外賣,吃的她熱淚盈眶,大聲感慨還是回家好。


  睡到一半,她正準備對自己麵前盤中的蟹黃小籠包展開邪惡的筷子,沒想到小籠包突然嬌滴滴的尖叫了一聲,然後長著腿跑了。


  “快跑呀,大魔王來啦。”


  阮羨羨捏著筷子愣著包子們接二連三的跳下桌子,大哭不已:“小籠包,別走啊!小籠包!”


  她睡著睡著,感覺自己被一股陰冷的視線包裹住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突然全身埋進一盆涼水中,從頭到腳都忍不住發抖。


  夢中的阮羨羨皺起眉頭,在被子裏縮成了個蝦子狀。


  她本來打算再睡一會的,可是今天她卻覺得有點不習慣。


  因為往常孫小武不到點就會在她耳邊嘰嘰喳喳,喊姐姐起床。


  但是今天耳邊卻異常的死靜,隻能聽見外間大雨瓢潑砸在屋簷上的聲音。


  阮羨羨的思緒越來越清醒,幹脆也不準備繼續睡了,她緩緩睜開一條眼縫。


  隻這麽一眼,她差點嚇得魂魄離體七竅升天了。


  蕭朝宗就那麽端端正正地坐在離她床榻不遠處的桌子邊,胸前白袍盤金線走蟒紋,在這樣陰暗晦澀的天光照射下,愈顯得灼目奪人。


  他身後是半敞著的門,阮羨羨隱約能看見黑壓壓的親兵們跪在外麵,他們將這裏守的密不透風。


  阮羨羨一下背脊繃得近乎僵硬,她緩緩從床榻上坐起來,黑如瀑般的發順著肩頭披散開。


  蕭朝宗就這樣目色眼深地盯著眼前這個,他瘋狂想了好多個日日夜夜的女人。


  明明隻是分別了七八天,他卻覺得快有半輩子這麽久了。


  他蕭朝宗從沒覺得時光這麽煎熬過。


  找她的這些日子,她可能都不知道他怎麽過來的。


  阮羨羨極力控製住顫抖,指尖卻緊緊攥住了被角。


  蕭朝宗捕捉到她的神情,微微擰眉。


  他知道她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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