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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希望

  希望是一心


  不賠夫人不折兵


  一道好回歸

  和沐子來一道回到半江客棧之後,禹九借白日裏太累要早些休息先回房間,然後移行到舒櫟的住處。


  “舒櫟……”你為何到處宣揚我的故事?你可知道我會因此有許多麻煩?為何要在沐子來麵前說出來?禹九有許多問題想質問舒櫟,結果一看見他就問不出來了。


  “來了就坐,邊吃邊說。”舒櫟對禹九的到來一點兒也不驚訝,頂著一副了然的表情指著墊子讓她坐下,那樣子,就好像宣揚故事的行為是故意為之,其中大有深意。


  所以禹九放棄心裏一串又一串的質問,坐在舒櫟指定的位置看著他問:“你不會是想用一個前因完整後果自負的故事敷衍我吧?”


  舒櫟笑說道:“不會。隻是往事太多,說來難免話長。”


  禹九撇嘴不以為然地看著他,嘴皮子厲害,早就學會避輕就重地說話了。


  “我們這樣相處也有七八年了,沒問過對方從何而來。我隻知道你要找一個人,知道你是一個小妖精。你知道我不是常人,知道我在尋一個同鄉人。想想也真是隨意任性。”搖搖頭,舒櫟接著說:“我是舒櫟,穀鱗是家鄉之名的逆向稱呼,予樂是隨便取的,沒想過給別人快樂,倒是我在拿人取樂了。我要找一個人,一個三百年前在鱗穀雪域裏施展鱗火之術想換回心上人的人。你猜到了。沒錯,他是林嶼。”


  自從知道舒櫟認識林嶼之後,禹九做過不少猜想,可她沒想過舒櫟會這樣介紹林嶼——那個施展鱗火之術想換回心上人之人。她想過自己會因舒櫟的話有什麽反應,不是像現在這樣因為鱗穀雪域和心上人就回到三百多年那個冰冷的場景裏。好在那個場景她近來已經想過無數次,幸好她現在期待的是如何讓林嶼回來,不用沉湎於過去,沉默過後,冷靜過後,她才假裝輕鬆地問:“你見過林嶼?”


  舒櫟明白要讓禹九知道並接受他與林嶼的關係需要時間,所以她沉默他就等著,她冷靜他就等著,等她有所反應他才老實回答道:“沒有。我們一族於妖而言是異類,在人看來卻是近於妖了。族人之中,年長的可以活兩三百歲,見過林嶼的是我母親與爺爺。”


  “你找他做什麽?”禹九的語氣變了,不是質問,沒有驚疑,很平常的調子。


  “鱗穀出事了,需要他回去。”


  “鱗穀出什麽事了?”


  “沒事。”


  “你早知道沐子來是林嶼,為何不動手?”疑問如此不動聲色,連禹九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壓抑著一些什麽。


  “動手沒用啊——”舒櫟苦笑一聲,補充道:“他現在就是一介凡人,帶回去也無濟於事。”


  “那,要怎麽辦?”


  聽出禹九話中的試探意味,舒櫟不禁感到好笑,他一開始的隨意已經打消禹九要質疑的打算,現在應該去消除她心裏要試探的想法,於是他假正經地說:“等你把他的魂魄還給他,喚醒他過去的記憶。”


  用來掩飾的茶杯在桌上抬不起來,要去遮掩的手拿不起糕點,禹九還是波瀾不驚地問:“你怎麽知道我體內有他的魂魄?”


  知道就是知道了。哪有那麽多如何怎樣。舒櫟挑眉一笑,回答道:“山人自有妙計。不過,你體內為何會有他的魂魄我倒是不知道。”


  即便是給自己做足心理準備,哪怕舒櫟不正經的樣子讓氣氛變得活絡一些,禹九也不免小心翼翼地問:“我要如何將他的魂魄還給他?”


  “簡單,和他成親,順其自然。”


  一個難以置信,仿佛聽錯似的問:“什麽?”


  一個理所當然,好像本該這樣說:“除非找到林嶼之弟,否則,我隻有這一個辦法。況且,你既然喜歡他,找他近三百年,成親難道不是最自然的結果?”


  自然嗎?自然就不會出現那麽多情況,發生那麽多事,變成如今這樣。即使禹九在心裏期待過她也不會承認,哪怕她此時心有偏向——成親的確挺好,她說出來的也是:“你為何不去找林嶼他弟弟?”


  舒櫟聳聳肩——他心裏其實也為難——無奈地說:“我去哪兒找?名字不知道,模樣不清楚,大海撈針,我連針是什麽樣都不知道,怎麽找?不過,或許你知道?”


  “……”禹九沉默了,她不知道,過去,她回想過許多次,卻想不起來林嶼弟弟的名字和模樣,當初匆匆一瞥,如今全然忘記。


  “所以隻能靠你了。”


  禹九還是不甘心地問:“究竟有什麽要求非要林嶼弟弟不可?”


  “第一,靈力要夠,怎麽說也是千年的精怪。第二,要足夠信任,萬一他覬覦林嶼的魂魄之力,我們怕是會賠了夫人又折兵,你也不想他出事不是。第三,鱗火之術除他們一族之外應該沒人知道。最重要的是,你喜歡他,他喜歡你,兩全其美有什麽不好。”


  “……”禹九白了舒櫟一眼,前麵說得好好的,後麵非要加這麽一句,無語。


  舒櫟見禹九略有所思,擔心她想歪了會拿自己去試,趕緊先警告說:“別告訴我說你可以,若是你把他的魂魄從你魂魄上剝離下來,一定撐不到把他的魂魄注入他身體。”


  “我也不會鱗火之術。”禹九確有拿自己去試的想法,隻是她不行。


  關心則亂,瞧瞧自己都說什麽了,舒櫟輕笑一聲說道:“也是。我都忘了。”


  “……”


  見禹九不理會自己,猜想她心思又開始胡想一些什麽,舒櫟露出散漫的神情,帶著點吊兒郎當說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麽話沒說?”


  禹九抬頭,滿臉疑惑,好像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當時氣衝衝跑進來難道不是想質問我什麽?”


  又被取笑了。禹九砰的一聲放下手裏的杯子,拿起一塊點心指著舒櫟,瞪著他警告他再說下去她就不客氣了。


  舒櫟眯眼一笑,問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為何將你的故事敷衍出來?”


  “……”又被看穿了。


  “你今日沒來有些遺憾,我講了些連自己都不懂的愛。不過,台下有不少人聽進去了,包括沐子來。你難道就不好奇我說了些什麽?”


  “閉嘴。”


  閉嘴就閉嘴,往我嘴裏塞什麽糕點。舒櫟從容地嚼著禹九硬塞到他口中的點心,明麵上笑著,心裏卻在嘀咕她今日怎麽如此沉得住氣。


  “你說了什麽?”


  “咳咳咳——”她就不能稍微沉得住氣一些。


  被口中點心嗆到,又見禹九一副他活該的表情,舒櫟緩了緩決定不說了,堅決不說。兩個人盡皆沉默,禹九仿佛又神遊天外去了,最後是舒櫟沉不住氣,先說道:“若是得空,便去半麵莊將你要尋‘鱗火’的消息撤了吧。”


  話說得新鮮,禹九此來從未想過這件事,所以納悶地問:“為何要撤?”


  “與尋找林嶼弟弟一樣,大海撈一根不知是何模樣的針沒意義。況且,我初來人間時就尋過‘鱗火’,你現在又花重金尋覓,再加上半麵莊內部其實一直都在找‘鱗火’——而且不是為我們尋的,我擔心,將來有一天,‘鱗火’會被抬到天價。”


  雖然和舒櫟一樣奇怪半麵莊不動聲色地找‘鱗火’,但他們的想法卻有不同,禹九當即回應道:“那麽,去找半麵莊私下尋找‘鱗火’的緣由或許可以找到什麽人。”


  舒櫟不抱希望地說:“猜測而已。我並不知道半麵莊尋找‘鱗火’是從何時開始的。”


  “試試又何妨。”對禹九而言,試試,那是一種希望。三百多年,她嚐試過許多次,灰心時一度回到生她養她的土壤之中耷拉著全身能立起來的東西,就那樣無知無覺的,活到地老天荒也好,長眠於夜也行。後來是心中的一點跳動喚醒知覺,她又開始試試在世間尋找,萬一遇見了。


  “不過,你當初尋的‘鱗火’是何物?”


  “隻是‘鱗火’而已。我那時想,不管是術法,是書畫,還是人,隻要有一個知道‘鱗火’是什麽的人就好。可不知是因為半麵莊裏開不得玩笑還是什麽其他原因,那些年,關於‘鱗火’,我一點兒消息也沒得到。”


  禹九沒做回答,隻是微微點頭——莫名其妙地點頭。等她覺得點頭很是無厘頭之後,她發現屋子裏的氣氛安靜得詭異,一向聒噪的舒櫟閉上嘴盯著桌子一言不發,竟有一絲絲落寞之感。奇怪。可是她不知道怎麽安慰。更奇怪的是,她原本是來質問舒櫟為何要散播她的經曆,現在卻要反過來安慰他。兩人各懷心思地坐了一會兒後,禹九撿起她來時才有的一個問題問:“舒櫟,你可知花倚鏡是個什麽人?”


  像施教的先生,也像陪學的同伴,舒櫟抬眼問道:“為何突然提起他?”


  “來時聽沐子來說起,有些迷惑,想先問問你。”


  “有些話,有些問題,其實你直截了當地去問他會更好。”如此,也不用我費心思去撮合你們了。心存私念想讓禹九去問沐子來,又覺得目的太明顯實在沒必要,所以舒櫟還是回答了:“我也不太清楚,隻是聽說過一個關於他的故事。故事有些年頭了,也不知是不是由旁人附會而成,你可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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