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機會
識趣和嘴碎
一樣看眼色
要剛好抓住機會
有白夜帶著，九蘿吃過她看著好吃的或聽著好吃的，玩過一時興起想去的或白夜安排的好玩的，單就玩樂而言，和白夜在一起的體驗要比跟著禹九和舒櫟好太多，隻是好景不長，或許是白夜帶她出遊太招搖了，一看見她就低聲絮語的人越來越多，有些甚至是指指點點了。其實那些人如果針對的隻是她可以完全不用在意，反正她接下來又會跑到另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玩耍，偏偏，那些人偏偏是借她嘲諷譏笑她姐姐，他們取笑的偏偏是她最看重的人。所以即便有白夜在旁邊勸解阻攔，她還是對說得過分的人們發火了，那些人倒是識趣，一見她下車一聽她說話就退到一旁不說話了，不過，識趣和嘴碎一樣會看眼色，她剛走不久又有人指著她的馬車絮絮叨叨。
那些話的確不入耳，若非知道自家公子從來都不是寬宏大量之人，白夜怕是會受九蘿影響說些什麽做些什麽。因為確信沐子來會做些什麽替禹九討回公道，所以他不擔心禹九聽到那些閑言碎語會怎麽樣，讓他頭疼的是九蘿，這個姑娘——固執——什麽話都聽不進去，他是一路拽著她衣袖不讓她下車拉著她回沐王府的。
一聲哼，九蘿在禹九的院門口送走很是無奈的白夜。一聲哼，九蘿一進屋就生氣地坐著不動。
“怎麽了？”
九蘿轉頭，瞧見在桌案邊寫著什麽的禹九，好奇心揪著她站起來走到禹九身邊，聽禹九猜測著問一句：“白夜惹你生氣了？”
“沒有。”九蘿湊上去，隻看見一張又一張同一個人寫的字。
禹九落筆收尾偏頭問：“那是為什麽？”
因為擔心禹九會從自己眼裏看出什麽，九蘿別開頭表示沒事。
“是因為我？”
居然沒瞞住？驚訝之後，九蘿尷尬地笑笑，因為在她印象裏禹九和舒櫟一直是無所不知的她就以為虞都城裏那些話隻怕早就傳到他們耳朵裏了。麵對那些無厘頭的詆毀他們憑什麽要噤聲，所以，一激動，她忿忿地說：“姐姐你都不知道，他們就會嘴碎地亂說一通，什麽都不知道就胡亂編排，真是氣死我了。今日若不是白夜攔著我，我一定替姐姐教訓他們一頓。”
“怎麽，聽見他們說我壞話了？”
“嗯——”九蘿點頭點頭的突然轉頭狐疑地看向禹九。
禹九在九蘿預料之中又在她預料之外地問一句：“他們說什麽了？”
“……”九蘿真想收回自己剛才的話。
禹九安慰說：“沒事，我隻是想知道和我聽見的有什麽不同。”
一邊在心裏想著“姐姐還是聽過類似的話的”，一邊又怕自己像剛才一樣說出姐姐沒聽見的東西，九蘿謹慎地說：“就是什麽麻雀鳳凰的——”
九蘿本來不想再說什麽，可禹九在旁一直催促，她怕自己一會兒瞞不住就趕緊轉換話題說：“其實他們也沒說姐姐什麽，不過是像說我一樣指桑罵槐借姐姐來詆毀沐公子。”
禹九重新提起放下好一會兒的筆，鋪好紙，做過一番準備之後才問：“他們還說什麽了？”
怎麽感覺姐姐聽見沐公子比聽見自己更緊張？看起來好像在逃避什麽？位置瞬間互換，九蘿像方才禹九盯著她問外麵都怎麽說一樣湊到禹九麵前，看她故作輕鬆地憑著感覺落筆。“一切皆是誤會。”九蘿看禹九落筆寫下的東西和一旁擺著的信件一模一樣之後伸手翻了翻，發現禹九隻是在抄寫什麽，不過，相較於禹九為什麽會抄一遍自己寫過的東西，她現在對信裏的內容更感興趣，對禹九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麽的樣子感興趣。她站在一旁，看著信狀若無意地念出聲。
“一切皆是誤會，沐麟與三公主之間非是小王將軍插足之故。如大家所見，沐麟並非表裏如一之人，是他偽造情報讓世人誤以為南夷來使欲要迎娶三公主，是他憑著沐王爺與陛下的兄弟關係請求賜婚強娶三公主，也是他在與三公主成婚之後故意給三公主難堪，不回公主府不說，他還招來一個與自己關係匪淺的女子做護衛。在眾人知曉他的異心之後，為替自己正名，他利用自己與王靈齊之間過去的種種讓眾人以為王靈齊是為和他搶奪三公主而來，是為奪回三公主而給他難堪，也是因為三公主的緣故而處處與他作對，他不甘心，為讓王靈齊付出代價，他故意挑釁王靈齊在三公主麵前出手傷他，故意離開虞都留出空子讓王靈齊與三公主接觸，實則是想讓王靈齊擔一個不仁不義的名聲……姐姐，這個，是不是可以說明沐公子從來沒喜歡過三公主，他喜歡的一直都是姐姐？”
禹九心不在焉地聽九蘿嗡嗡嗡地在耳邊說什麽，最後隻聽見她疑惑著問沐公子喜歡的是姐姐，沒等自己明白所謂沐公子和姐姐是誰，她先裝作沒聽清楚地問：“什麽？”
九蘿沒回答，隻是伸手把自己念的信拿起來遞給禹九。
“一切皆是誤會……”沒多久禹九就念不下去了，信裏都是罵沐子來隻重陰謀算計不懂真感情的，說他沒心沒肺地利用自幼與他長大的龍璍和王靈齊，辜負三公主一片真心。一封不夠，她翻過自己抄寫過的還沒拆封的信件，信中內容都是謾罵之詞，隻是她方才抄過的沒寫明對象，現在對比補充之後，除過隱怒之外她心裏全是疑問：沐子來到底想做什麽？為何要給她一堆詆毀自己名聲的信件讓她抄錄？這些信真的是他自己寫的？
九蘿在禹九拆信時也拿過幾封，可是聽見禹九生氣地把信拍在桌上看見禹九找不同似的把所有信件再翻一遍之後，她有點擔心，暗中祈禱自己手裏拿的會是一些不同於其他信件的信，然後小心翼翼地拆封。第一封是說三公主與王靈齊背棄沐子來的，還好；第二封是謠傳虞將軍府虞夫人的，幸好；結果第三封第四封還是詆毀沐子來的。她趁禹九沒注意，一邊把罵沐子來的放到桌上的狼藉之中，一邊把另外兩封信遞到禹九麵前說：“姐姐，也不全是沐公子，還有其他人的。”
禹九扭頭裝沒事，笑著接過九蘿遞來的信，看幾句說王靈齊不顧兄弟情義搶奪兄弟妻子的話，看幾句講虞夫人多年受冷落是因為她忘記自己對虞將軍的承諾忘記經曆的一段過往……多兩封信也是無濟於事，她頹廢地撐著桌案站著想其中問題……沐子來與三公主的關係她不清楚，可他與王靈齊的關係她知道的……桌上的信件是沐子來幾天前交給她的，他當時隻是交代她模仿他的筆記抄寫一份以備後用，她拆過兩封，因為內容都像舒櫟說書之前寫的話本摘要她就沒再看下去，今日提筆……她提筆不是興之所至，是因為她的確聽到一些傳言——麻雀飛上枝頭的比喻或許不對，但她對沐子來確實有那種心思，提筆是想讓自己靜心……雖然她對抄寫的內容感到熟悉卻沒有想到沐子來身上，現在看來，幕後之人不僅是借他與三公主的關係發揮，還把過往翻起來，將白夜離開遊龍閣又與其中一些人保持聯係說成他在遊龍閣裏安插密探，把玄英紅竹去北燕一事說成他有意為難王靈齊不讓他立功回來，連禹九去黔州接沐子歸回九虞也被說成他借機勾結南夷官員……這樣，那個說此生不入官場的沐子來，欺君犯上，勾結敵國，做了許多他不該做的事，真要追究起來，沐王府怕是沒一個能活著的……
禹九突然意味不明地說：“也不知你是否想過，傳言被證明是謠言那一天，該怎麽脫身。”
“姐姐——”
不想讓九蘿擔心，禹九伸手拉她到自己身邊安慰道：“都是誤會，且將心平靜下來。”
禹九心裏是否真的能平靜九蘿不知道，但她沒有，隻不過是不想讓姐姐憂心她才故作平靜，拿著信問：“姐姐為何要重新抄寫一份？”
“沒有，那不是我寫的。”本來是不想讓九蘿發現自己另有打算禹九才盡量裝沒事，可這丫頭問過之後也是心不在焉，完全沒注意她的神情，所以在九蘿看不見的地方，在晦暗不明的目光下，禹九在想接下來怎麽安置九蘿不讓她再擔心這些事，想沐子來……別人會怎麽看他？謠言四起他會怎麽做？是否需要找龍璍和王靈齊他們來澄清？是否需要三公主……
算了算了。徒增煩惱而已。禹九低頭問九蘿：“如何，與我一起寫寫字靜心？”
“不了，我寫不出姐姐的字——”
禹九了然地提筆，不過片刻她又聽九蘿問：“姐姐，沐公子會成為姐夫嗎？”
正納悶九蘿為何有此一問，禹九就聽九蘿解釋說：“如今謠言四起，沐公子的婚事怕是難以為繼。不說姐姐的名譽因沐公子而有所損害，隻說姐姐等他這麽多年，難道不該抓住眼前的機會？”
抓住機會？禹九看看九蘿又看看桌麵，是該抓住機會，所以要快些把眼前的信件寫完，好去找他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