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偏偏
你偏偏要去感受
世人的看法
一想到就怕
繼沐子歸坦言之後，白夜也找到禹九，不過並非是因為沐子來，是為九蘿。自九蘿去找舒櫟禹九就極少去見他們，所以她不清楚九蘿為何會進入遊龍閣，不明白九蘿進入遊龍閣之後為何會和白夜聯係。白夜以為九蘿是受禹九安排，禹九以為九蘿是自作主張，或者，是舒櫟看出沐子來的處境想讓九蘿代禹九出手幫忙，然而現在卻給白夜造成困擾。不過事已至此，尋求舒櫟和九蘿的幫助並無不妥之處，隻是需要弄清他們的計劃好讓她能給沐子來一個交代給白夜一個解釋。
禹九走進自己小院將房門一關就瞬移到舒櫟常住的地方，沒見到想見的九蘿，倒是猝不及防闖進另一個人的眼裏。又一次在舒櫟房間看見駱橪，又是同一番場景，禹九再次生出一種進退不得尷尬卻又想極力保持平靜的情緒。但是駱橪，她臉上的笑意說明她早已料到會有如此局麵，心早有準備，所以麵上不驚訝，反而像是在笑著迎接禹九的到來。
“九姑娘。”
“駱姑娘。”與駱橪平和的問候相比，禹九臉上的笑容略顯牽強。
雖然舒櫟提前做過準備可以應付一些什麽人突然到來，但他沒想到禹九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所以還是好奇摻著關心問一聲：“怎麽了？”
當著駱橪的麵禹九不好說，即使駱橪早已知道她的身份，然而駱橪在她之前先開口說道：“九姑娘，我們做個交易。”
“……”禹九一時間沒想到自己和駱橪能做什麽交易。
駱橪進一步說明：“九姑娘幫我一個忙，我幫沐公子一次。”
“怎麽幫？”聯想到駱橪的身份背景，禹九確實希望有駱橪相助，不過說實話，她有私心，所以她問的不是怎麽幫駱橪，而是駱橪能幫沐子來做什麽。
駱橪坦蕩蕩地誘惑道：“隻要九姑娘願意，我可以用另一個謠言蓋過如今遍布虞都城的關於沐公子的傳言，可以讓一直以來與沐公子作對的人吃到相應的苦果，可以改變目前對沐公子來說極為不利的局麵，還可以讓今夕閣從此站在沐公子一邊。”
“……”駱橪能提供的幫助確實很誘人，想到沐子來現在的處境，禹九動搖了，她扭頭看著舒櫟，希望他能給一個建議。
“我幫不上阿駱，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出手。”我幫不上禹九，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出手。舒櫟沒說的那句話是留給駱橪的。如果有可能，他其實不希望禹九和駱橪之間隻是一個交易，但是，她們兩個不在意，甚至彼此都樂意，那麽促成她們口中的“交易”又有何不可。
既然舒櫟覺得可行，那應該沒什麽問題。禹九看向駱橪，示意她說出自己的條件。駱橪明白禹九的意思，也知道應該由自己開口，可她下意識地扭頭去看舒櫟。於是舒櫟好笑地看著眼前的兩位朋友，無奈地開口說：“阿駱想做一天的妖怪，我雖然會些陣法，但不懂妖怪的變幻之術，你幫她一下。”
變成妖怪？什麽事想不通要做這種選擇？禹九此時隻想到自己害怕人妖殊途而希望自己的身份永遠不被發現，忘記她不止一次地感謝自己身為妖怪可以保護沐子來，她不太相信地確認道：“駱姑娘想變成妖？”
“是。”一個順口答。
“為什麽？”一個順口問。
“想感受感受世人對你們的看法。”駱橪想變成妖的理由簡單且任性。
“……”一想到世人對他們的看法禹九自己都怕了，或許駱橪隻是不曾經曆過才敢這樣。
駱橪時刻注意著禹九的反應，見禹九沒拒絕，她請求說：“駱橪還有一事相求，我變作妖怪那日，還請你們幫我引開林漱。”
“為何？”舒櫟聽駱橪說她想要變作妖怪時也有此一問，那時因為想到林漱他才理解——以駱橪和林漱的關係她想體會體會林漱的生活也算正常，可此時聽見要把林漱引開他不明白了。
可是駱橪給他的答案依舊任性隨意，她說：“不想給她添麻煩，不想讓她為我擔心。”
禹九以為若是她有一天變回原形也不希望沐子來會知道——真的會給他添麻煩讓他擔心，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和駱橪算是誌同道合，所以也不管駱橪的理由是否任性胡鬧，直接問：“我應該怎麽做？”
駱橪歉疚地看舒櫟一眼，轉而對禹九說：“九姑娘，請你將公主府裏的‘鱗火’帶到舒櫟這裏，我過些時日會帶林漱過來，讓舒櫟帶她回鱗穀一趟，拖住她，隻需一天，之後我可以自己跟她解釋。”
舒櫟覺得自己隻是個工具，駱橪歉疚地看過他卻不在乎他的看法，請求的眼神非常懇切卻不經他同意替他做主。禹九，傻乎乎地轉頭對他表示敬佩，真當他會為她們兩肋插刀一樣。
禹九帶著莫明其妙的興奮問：“駱姑娘的計劃何時開始？”
“盡快。”
駱橪說完之後簡單地絮叨兩句就借口有事離開，禹九懷著期待緊張好一會兒才緩下來，她原本是有事找舒櫟幫忙，可現在隻要完成駱橪的計劃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舒櫟，好像可有可無了，她，好像可以走了，完全忘記找九蘿一事了。
舒櫟把禹九的笑容看成傻樂，毫不客氣地說：“也不知你在沐子來身邊都學了些什麽，你一出現阿駱就為你量身定製出一個陷阱，關鍵你還跳進去了。”
“什麽陷阱？”
禹九在有關沐子來的問題上真是單純又冒著傻氣，無語至極，舒櫟諷刺說：“用陷阱隻是想說你傻，連圈套都配不上，若設套之人不是阿駱，若阿駱並不是想簡單地感受你們的生活，指不定你會把沐子來賣了。”
“什麽意思？”
“讓你多些心眼，別一遇到沐子來的事就頭腦發熱一根筋。”
“……”禹九微愣之後窘態十足。
“算了。你來得正好，我剛好有事和你說。九蘿帶雒弋回來的路上受傷一事你應該知道，我讓她帶我回去看過，的確有人跟著她，此人道行不淺，如今怕是已經到虞都了，你在沐王府設下的結界要趕緊撤了，把痕跡清除幹淨別讓人發現任何端倪。”
“既然如此，九蘿為何還跑去遊龍閣？”若是被人盯上，最好的方法是遠離眼前的是非之地，可九蘿卻跑到遊龍閣那種招人注意的地方，著實不讓人省心。
“遊龍閣？她隻說要出去玩讓我暫時封住她的妖氣，沒提過遊龍閣啊。”
“……”
先疑惑，後明白，舒櫟半是猜測半是肯定地說：“她可能對沐公子身邊的白夜有想法，去遊龍閣，一方麵可以接觸白夜，一方麵還可以給你幫助。”
“九蘿和白夜？”
舒櫟雖然能看出九蘿對白夜有興趣，但是沒發現她有什麽情意，所以又不確定地答：“隻是猜測。不過是之前見白夜在這裏出現，之後九蘿纏著我問了許多有關白夜的事。”
禹九不放心，回沐王府撤掉結界之後問過白夜就出門去找九蘿，九蘿的答案是她想吃想玩，而這些遊龍閣裏都有，不過她的笑容怎麽看怎麽像沐子來當初安排白夜進遊龍閣時的微笑，笑容之下有深意有計劃有安排。禹九不信，隨即連番追問，逼得九蘿胡扯一個理由——說自己想為禹九做最後一件事為沐子來洗刷冤屈——取信於她。
幾日後，禹九把“鱗火”帶到舒櫟住處，在舒櫟的建議下利用駱橪裝變成妖一事引出之前跟過九蘿的道長，混淆視聽，暫尋片刻安寧。
林漱隨後被駱橪帶過去，他看到“鱗火”時並不驚訝，不似禹九在三公主府裏見到時有片刻的失神，他更關心如何讓林嶼的魂魄回歸本體，所以舒櫟建議他回鱗穀他當作善意，駱橪建議他回鱗穀他當作理解，禹九建議他回鱗穀他當作真誠，不曾懷疑他們三人另有心思。
一切說定之後，禹九出於駱橪好心幫她她不該隱瞞的心思對駱橪說：“駱姑娘，令尊現在在沐王府。”
駱橪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她雖然和雒弋斷絕關係，但父女終究是父女，哪怕當時斷絕關係並非一時衝動，她無法做到漠不關心，於是她一邊請禹九多多照看雒弋，一邊請林漱幫忙：“林漱，連叔不日就到虞都，他此來是換林大哥回江洲主持半麵莊事務，你從鱗穀回來時代我去牧州看看翂兒他們最近怎麽樣，再給緋蜻留信讓她把翂兒帶到虞都來。”
帶雒翂來虞都一事誰都可以辦，駱橪請林漱幫忙隻是想多找些事絆住她，預防她在鱗穀速戰速決突然回來擾亂他們的計劃。的確，林漱一開始沒懷疑，駱橪再多些請求他更不會疑心，他一直以為駱橪整日戴著那枚鯉魚牌是因為不知道它有什麽用，始終相信通過那枚鯉魚牌他可以在駱橪遇到危險時及時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