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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當初

  若當初被承認

  一切到來後

  現在比現在好

  駱橪難得坦誠,她把變妖後引發的一係列事件和她對事對人的相關猜測都告訴林漱了,隻是她不明白林漱心中所想——或許是有意裝不明白也未可知——沒把她被人當作妖怪如此對待的感受說與他聽。


  駱橪變妖的消息不脛而走後,宣國公府隻當駱橪變妖是另一個謠言,因此並未留意,直到鳧連晚間帶著梅鐫手持莊主留下的信物前來拜訪。自今上登基後國公爺已有十數年沒見過趙燁,早聽說她於先皇留在江洲的莊子上建立一個名為半麵莊的組織——想來應該是她心甘情願放棄皇位爭奪後又不甘心辜負先皇心意而用來與今上抗衡和為先皇盡孝的方式,早聽聞她膝下養有一個女兒——親生的收養的都沒那麽重要,可他沒想到自己早就有意想見的小丫頭竟然是一入虞都就與鬼醫有同樣聲名的小神醫。聽鳧連請自己相助時國公爺並沒有感到為難,說起來,如今朝廷裏還有許多受過先皇恩惠之人,若鳧連拿著信物一一拜訪,隻怕駱橪一事會驚動大半個虞都,好在趙燁並不想與他們再有所牽連。趙燁能在危急之時想起他,想必是還掛念他這個叔父記得他們之間的舊情,雖說他們當年歸附於今上是先皇的囑托也是趙燁的請求,但他總覺得像背叛,總以為自己欠他們父女良多,所以聽鳧連說照顧駱橪是莊主對他們的請求之後他二話不說就答應會看看,隻是去見駱橪時將那些曉之以理的話說成讓駱橪替趙燁著想這種類似於捆綁的話。


  和宣國公相比,沐王爺出麵並沒有那麽純粹,在鳧連來拜訪之前他就想過插手其中製造一種幻象,恨不得虞舟演通過他的行為推測他與小神醫變妖一事有所關聯參他一個妖言惑眾的罪名。他與趙燁的確有舊,駱橪出事他確實不該袖手旁觀,但他如今在明麵上不涉朝堂之事,不管或者在陛下知曉後為他出謀劃策時再管才是最好選擇,恰好,蕭瀟因和駱橪是舊交請沐子歸替她走一趟去看看,他剛好能借口陪沐子歸去一趟在虞舟演麵前晃晃。


  駱橪若真是妖怪,虞舟演以她和燕廬的關係來說蕭瀟與妖怪有勾結不難,隻要沐子歸不放棄蕭瀟沐王府勢必會卷入其中。另外,虞舟演手握駱橪與青湖縣秦時歐被殺一事有關的證據,屆時以駱橪是妖為由殺雞儆猴警告半麵莊在江湖之上做江湖之事別輕易插手朝廷問題想來陛下不會反對。若駱橪不是妖,虞舟演至少可以先用她來威脅雒弋,他通過徐千弈和雒弋結交多年,一年前才知道雒弋和徐千弈是兄弟,才知道雒弋與他們結交替他們和言擇許牽線是想報複徐氏一族,才知道雒弋在他想明白準備斬草除根之前就先後被沐子來的護衛帶走被半麵莊控製,為了解決雒弋留下的問題,他以想念女兒為由與多年老友藍柏遊重新聯係,然而,那邊他才讓藍柏遊在南夷注意言擇許的動向,這邊女婿藍守欽就先死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切皆因雒弋而起,為今之計是利用駱橪要挾雒弋,要挾成功之後,虞舟演不免沾沾自喜,在沐安域路過時故意與雒弋親切交談,隻差沒告訴沐安域說“你把雒弋安排在沐王府又如何,雒弋最後隻會在背地裏捅你們一刀”。


  雒弋若是知道自己如此有用一定會很高興,真是那樣,他就不用為留在牧州的雒翔而擔心,當初讓雒翔獨自一人留在牧州替他對付徐千弈時他好像並不在乎那孩子的死活——自雒翂的母親死後那孩子好像就隻是他手裏的一個複仇工具,是一個和他自己一樣死不足惜的人,若不是雒翾明明和他們斷絕關係還關心他們的安危,他都快忘記那孩子是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兒子了。說到雒翾,她離開家之前他還沒學會怎麽當好一個父親,她回家之後他心裏隻想趕緊報仇然後離開,如雒翂一樣親生的受過他寵愛,像雒翩一樣收養的也被他關心過,就是雒翾,什麽也沒得到過,所以才會不在意他的護佑敢直接和他斷絕關係吧。被半麵莊控製的那些日子,雒弋想得最多的是雒翾,可他腦海裏浮現的全是雒翾母親的身影,直到在天牢看見雒翾他才發現他們母女倆不一樣,雒翾的沉悶冷漠倒是有他年輕時代的影子,然而他那時滿心想報複徐家,沒看到希望沒感受到溫暖,幸好是遇見她的娘親了,若是她身邊也能出現那樣一個人——雒弋還真在駱橪身邊找到一個如她娘親一般可以帶來溫暖的人,就是林漱,隻是有點可惜了。


  該來的來了,不該來的也差不多到了。駱橪不能保證自己的安排萬無一失,她想過會出現什麽不可控的意外,可是,她沒想過會見到蘭奇,即便蘭奇曾說過她會回到原來的地方;她沒想過會見到花倚鏡,即便花倚鏡有所聽聞可能會因駱橪出手,但他們不可能會及時收到虞都的消息,他也不會打破多年慣例在春日裏出現。結果,真是不該來的都來了。


  蘭奇不以韓氏族人的身份出現是不想與過去有任何牽扯,不過那又怎麽可能,她本是對過去不滿想改變過去留下的不好印象才回來的。在她為如何以新身份融入現在的虞都改變一些過往而困惑時,曾經先來找她了。與太子殿下趙林椿重逢是個意外,被糾纏倒像是必然會發生的,他們商量來商量去的最後結果是蘭奇進入太子府,和趙林椿承諾的一樣,在太子府裏她可以自在地在過去與現在之間輾轉,府裏知道她過往的人不多,知道她過往的人對她沒一句微詞——她知道太子一定做過什麽但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做的,所以她偶爾以為自己是回到了過去,常常想自己的身份當初若是被承認,現在隻怕比現在更好,不用局限於狹窄卻不簡單的太子府。不過還好了,她在太子府可以用韓奇的身份自由行事,出去可以用蘭奇的身份受到尊重,她想要的想做的隻要說出來趙林椿就不會反駁她,除了要離開。


  關於去天牢看駱橪一事,趙林椿原是不同意的,他大概是想借此機會打壓虞將軍挫挫趙林楸的銳氣,蘭奇出麵或許會讓事情變輔助,不過既然是她決心要做的事,哪怕是講理爭吵威脅她也會做的。所以,她告訴趙林椿是鬼醫和小神醫替她醫治,他們於她有救命之恩;所以,她幾乎是以嘲諷的口氣告訴趙林椿她雖然身著女裝但卻還和過去的怪物一樣,他們之間還和從前一樣,終究會分道揚鑣的;所以,不用以死相逼,她隻需以自己的名譽做要挾,再一次將自己置身於當年的困境中,看看多年之後太子殿下麵對同樣的難題,會不會仍舊無能為力。太子殿下還真是無計可施,妥協之後安排人帶她去見駱橪。


  國師花倚鏡也像太子殿下一樣受威脅,按理,他遠在洰河城外塵香島上,虞都之事再怎麽快也不可能當天傳到塵香島,可他就是收到信了。也不對,信雖是給他的,收信的是與他共用一個身體的花妖。以花倚鏡之名入世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經遇見,便是交易,花妖可以把身體給他,但他在事情結束之後不能再流連於塵世,要入輪回轉世投胎。


  一開始想不明白,駱橪以為花倚鏡和林漱一樣在虞都什麽人身上放了一個可以觀察虞都動靜的物什。可是她有疑惑,花倚鏡為何會替她做到如此程度?一出麵就為她和林漱解圍,然後替她喊冤把她從變妖一事中摘出來,與陛下離開還特別請一道聖旨說明她的無辜要為她討回公道。她不信花倚鏡能為雒翩做到如此程度,可又不得不信,一想到她回燕廬至今沒聽過雒翩的消息沒見過雒翩的影子,她難得開始相信的心又開始動搖,最後幹脆不信,讓梅鐫替她找雒翩來問上一問。


  雒翩倒是讓梅鐫找來了,不過駱橪見她滿麵愁容沒好問,再加上來燕廬的不止雒翩一人,還有許久不見的欽鈺和垚圭,駱橪一時也沒顧上去問,還是晚間時分雒翩讓梅鐫來找駱橪她才找到機會去問。


  “小姐,雒翩姑娘讓我來問問,她今夜可不可以與你一起睡,說是有些話想跟你說。”


  林漱微微挑眉,此情此景似曾相識啊,雒翂當初在江洲找駱橪說有雒翩行蹤時好像就是這樣。駱橪或許是顧及到雒翩的情緒想安慰,是她自己有問題想問,又或者她們姐妹之間隻是單純睡在一起而已,反正林漱聽她對梅鐫說:“你讓她過來吧。”


  然後,在梅鐫去請雒翩的空隙,駱橪對林漱說:“林漱,你今夜就不用照顧我了。你若是想聽雒翩和我說了些什麽,可以用這個。”


  林漱看駱橪拿過她的衣裳,看她貌似珍重的從香囊裏取出那枚鯉魚牌,心道“你若想故意隱瞞我用它有什麽用”,又想“原來是放在香囊裏了,難怪在鱗穀幾次感應都沒什麽效果”,然後他看著自雒箜那裏傳下來的香囊想著該換換裏麵的符印了。


  林漱心裏想著沒用,回到房間卻還是利用鯉魚牌去聽駱橪姐妹倆的對話了,她們的對話一開始還真是好笑。


  雒翩進門先問:“阿駱,你沒事吧?”


  駱橪接著道:“沒事。你沒事吧?”


  雒翩道:“啊?我沒事啊。真的沒事。”


  駱橪問:“沒事鏡公子怎麽會來虞都?”


  “也是。沒事公子怎麽會來。”


  雖然雒翩語氣略有惆悵,但駱橪還是不客氣地追問:“鏡公子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過來的?”


  “沒有。我哪有那麽大本事。他是收到虞都傳書才過來的。”


  駱橪疑惑道:“可鏡公子不是隻能在夏秋兩季出島嗎?你說過的。”


  “那個啊,公子他可能是和那位姑娘做了什麽約定吧。”


  雒翩語氣中的失落無法忽視之後,駱橪關切地問:“怎麽了?花倚鏡欺負你了?”


  “沒有。”


  “那你為何一副失落神態,怎麽,是覺得我傷得不夠重?”駱橪也是難得幽默一次。


  “沒有。”


  正當林漱以為駱橪會接著追問什麽時,是雒翩先開口說:“阿駱,你是不是看過山精鬼怪之書,所以才敢如此冒險。”


  駱橪問:“為何這麽說?”


  林漱更想知道雒翩為何這麽說,難道他感應不到駱橪身邊發生的事不僅是因為她把鯉魚牌放進有符咒封印的香囊,還有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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