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結伴而行
縣太爺做了幾年的官，人總歸是驕傲的，尤其是常年在一個小地方做老大，就算是這個老大在江南這種別的地方不值一提。
他官威壓下，似乎想要將楚蕭畏懼，但是他若知道自己麵前的人是誰，隻怕就不會這樣囂張了。
楚蕭看了他半晌，然後才開口，“大人請。”
於是一行人開始結伴而行，楚蕭他們一輛馬車，縣太爺和師爺又是一輛馬車。並排駛向城門處。
縣太爺本不打算這樣輕易回去的，可是他自從第一眼見到了這個龍門鏢局的千金小姐後，便像是被攝了魂魄一樣，滿眼滿心都離不開她了，整個人著魔了一樣，十分渴望得到她。
這不，上了馬車，縣太爺還不安分，急切的掀開自己的車簾，然後失望的發現對方的車簾擋著，什麽也看不見。
師爺見自己大人這副德行，嘴角抽了又抽，他隻怪自己幾天前怎麽就沒有結交一兩個可靠的人，好讓他脫離苦海，整日跟著這麽一個隻喜歡偷奸耍滑，好色之徒，還偏偏愛裝風雅清高，真是讓師爺快要看吐了。
縱使他心裏百般埋怨，也照樣要跟在他身後老實做事。師爺一時被困住，心裏有苦說不出，十分難受。
皇宮。皇上得知五皇子在江南大肆動用兵馬，卻隻是為了找一個人的時候，有些生氣，太監上前上茶，皇上正發著火，一推手就將茶杯推到了地上，茶杯應聲而碎。
這可是藩國上貢的上好的琉璃盞，太監心疼的想著，心都隨著它的碎裂而碎開了，這要是在民間賣出去，一個最低要三千兩白銀呢，這平日裏皇上但凡少損壞一些東西，國庫就也不會那麽空了……
這樣想歸這樣想，但是他是打死也不可能說出來的。“陛下，四皇子還是個孩子，脾性隨意了些，您還是莫要生氣了。”
太監跟在皇上身邊多年，對他十分了解，他生氣也多是一會兒就會被貴妃或者五皇子哄好，這許多年，哪一次皇上不是對他們母子沒辦法的？
要說五皇子受寵，宮裏頭沒一個會有一個什麽異議的。就連皇上身邊最親近的他，也這樣覺得，但是，有一個問題太監一直心存疑竇。
關於九皇子的事情，很久以前，陛下也是頗為寵愛九皇子的，後來……就漸漸冷落了他，以至於所有人都可以騎到他的頭上去。
要知道，在皇宮裏這麽殘酷的地方，一旦沒有陛下的寵愛，便會成為眾矢之的，誰都可以拿捏的對象，不光是針對後宮那些妃子，甚至是皇子們，公主們，甚至他的位子，也是同樣得道理。
今日他失寵，明日輪到他，這裏更新的速度很快，除非是手段特別狠的，特別智謀多才的，或者運氣特別好的，或者長得特別好的，除此之外，沒有後路。
“混賬東西！讓他去一趟江南，就給朕鬧出這麽多事情來，真是平日裏太過放縱，才導致他無法無天！大皇子呢？他是幹什麽吃的？真是讓人不省心！他身為大哥，竟然不知道規勸？就這樣放任老五這樣胡鬧？！真是豈有此理！他們一個個的，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父皇！老九，老九呢？去軍營叫他，把那個小混蛋給朕抓過來！”
皇上一時氣的口不擇言，太監心裏一咯噔，才不得不說，“陛下，您忘了？九皇子失蹤了，至今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可是派去的侍衛說，看到了九皇子的衣物，還有一地的血，怕是被野獸給……”
皇上這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麽。提到九皇子，他的身體狠狠的顫抖了一下，然後聲音都不知道為什麽軟了輕了許多，像是承受著太多的情緒一樣。
“老九命硬的狠，朕打他小就那樣對待他，他都挺了下去，他早早便上戰場與敵人廝殺，掙得一個個的軍功，他比其他皇子都要能吃苦，心性強大。無人能及，他——”
皇上說著說著，眼眶就隱隱有潮濕的痕跡，太監心中震驚，越發拿不準陛下的心思了，他這個態度，到底是心裏有九皇子，還是沒有呢？
要說他有吧，他自從九皇子失蹤後，就一開始派人調查了一下，後來一兩個月沒動靜，就不再提及此事。
要說沒有吧，他一提到九皇子，就十分異常，情緒波動很大，好像真的很傷心難過一般，這一點讓太監費解，實在是解不開陛下的這個心思。
“那就讓老四去，老四是個辦事穩妥的，他拿的定主意，不像老大，優柔寡斷，生怕擔責任，殊不知越是這樣，責任越是會找上他，他這樣躲避，明哲保身，不是一個好習慣，這次朕就放過他，下次若還是這樣，那朕就不會再給他機會了。”皇上很快，恢複了原來那個沉著冷靜，運籌帷幄的狀態。
“陛下英明，奴才這便去四皇子那處通報。”太監彎著腰，一直倒著後退，最後轉身離開。
四皇子府上。四皇子此人，是太監認為所有皇子中最為難以伺候的人，他是個沒有弱點的人，若說大皇子其人，有些優柔寡斷，做事情欲蓋彌彰，自以為灑脫隨性，實則他隻要一日是皇子，那麽他就不可能真正的灑脫的起來，除非是有意為之，對於這一點，大家都看在眼裏，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可大皇子似乎還不知情。
五皇子的個姓十分鮮明，自小天賦很高，又是貴妃娘娘生下的，他難免驕縱，但是奇跡般的沒有長歪，就是處事太過隨性了些。幸虧他是個皇子，否則尋常百姓家，他就是被恨鐵不成鋼的存在，換了一個有點兒家底的人家，就是一個紈絝子弟，可是貴妃娘娘可不允許有人這樣說他的兒子，不然她鐵定要和人拚命的。
九皇子先暫且不說，太監不敢隨意開口評價，但是軍隊的人都說他是活閻王，這個稱呼並不帶貶義，但凡經過他手調教的，無一不是對他欽佩不已，心服口服，尤其是那些跟著他一起上過戰場的，更是死心塌地。
而這個四皇子，他沒有弱點，無懈可擊，生母是宮裏頭一個不算受寵的焦妃，焦妃 是個溫軟的性子，平日裏不會爭寵諂媚，安安靜靜的待在自己的寢宮做些女紅，寫寫字、畫畫畫、下下棋，十分會消遣。
聽說這個焦妃，家裏也是個不受寵的，她是戶部尚書的二女兒，上頭有一個姐姐，底下有一個弟弟，她被夾在中間，像個影子一樣被人忽視，當初皇上選秀，本來應該是大女兒去，結果戶部尚書實在不願看到自己最為疼愛的嫡女嫁給皇上，於是便早日為他物色了一門好親事，便將待字閨中的二女兒送上了選秀的名單裏。
焦妃是個嫻靜的女子，在她的身上有不同於後宮中其他人的焦慮和攀比嫉妒，她就像是一縷清風，是真正的無欲無求一般，她常常笑著，雖然不得陛下的喜歡，可是宮裏的奴才們都羨慕有這樣一個主子。
四皇子和這個母妃不同，他整日的沒有什麽表情，做事情幹淨利索，從來不拖泥帶水，而且當年太傅也曾稱他是一個可造之才，隻是皇上根本沒有當回事，便這樣不了了之了。
四皇子此時正在焦妃處，同焦妃下棋。焦妃不慌不忙落了一個白子，一邊問道：“昨日裏禦膳司那裏送來了上好的桂花和新進的栗子，我今日一早，便親自做了些點心給你，你待會兒在這裏用完膳再走可好？我還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八寶鴨。”
焦妃眼裏笑盈盈的看著四皇子，四皇子的性格既不像她，也不像陛下，倒是像那個人。焦妃陷入了回憶，神色有一些恍惚。
四皇子落下一枚黑子，緩緩勾唇，很快放下，“母妃，你快要輸了。”焦妃被這一聲拉回了深思，然後看清眼下局勢，笑了笑。
“你可知道，這幾日陛下已經撤回了搜尋九皇子的命令。”焦妃不經意的說道，她的確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心裏覺得可惜。
九皇子是個光明磊落的人，焦妃一向是欣賞他的，但是也並不打算和他多有來往，平日裏碰見了，也就是打打招呼，是禮數所要求的。
可是這樣的人，竟然就丟了性命，焦妃覺得怕是找不回來了，那邊搜尋的人都說了，看到了帶血的衣服，還有野獸的撕咬痕跡，隻是這九皇子任由一個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的貓膩。
九皇子武功高強，又領兵打仗了幾年，身手非常厲害，不可能輕易就出了這樣的意外，隻有一種可能，有人刺殺。
既然九皇子被人刺殺，那陛下即便知道他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那也要調查一下，背後的真凶是誰。
可是陛下還是沒有，他不但沒有調查，反而還絕口不提讓別人調查，好像生怕被人發現了什麽一樣，焦妃不解，但是她也並不提問，她總是默默的長期的觀察一個人的想法，這樣才最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