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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生死

  四皇子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絲憤怒,好像是被人冤枉或者潑髒水的時候的情緒,大皇子打量了他許久,才故作輕鬆的開懷笑了笑。


  “逗你玩兒呢,瞧你,這就生氣了?”大皇子說,還親自給他拿了一個新的杯盞,給他斟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麵前,還拿指尖點了點桌麵。


  “四弟,你總是愛這樣板著一張臉,和九弟有得一拚,你說說你,連一個玩笑都開不得,真是無趣,無趣啊。”大皇子說著,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把扇子來,整個身體仰在椅子上,瀟灑悠閑的扇了起來。


  惹得五皇子一陣鄙夷,斜著眼睛看過去,諷刺道:“大秋天的扇什麽折扇?你就不嫌這風嗖嗖的冷啊。在我們麵前,裝什麽風雅!”


  大皇子被懟的習慣了,並不怎麽計較,心中雖然也有不快,但是還在忍受的範圍之內,隻是臉上的笑意淺了許多。


  “五弟這就不懂了,風雅是給自己看的,哪裏是給別人炫耀的,就像是四弟,那麽刻苦努力,都為了他自己,不是為了我們,所以不管他做了什麽事,花了那些功夫,也是不會告訴我們的,因為他是為了自己,而非我們。”大皇子話裏有話的說。


  “當務之急,是先找到九弟。”四皇子說。


  大皇子有些嘲弄的看著他,“沒錯,是要先找到九弟,這樣是誰將他設計的,便都可以一清二楚了。”


  ……


  楚蕭一路回去,總算是在辰時黎明破曉時分,帶著一行人趕回了龍門鏢局,本來看門的人還在雙臂抱劍打著瞌睡。


  可是聽到有人說話,朦朧的掀開眼皮,定睛一看,熟悉的輪廓,熟悉的人臉,一下子就認了出來,“楚蕭?”


  緊接著後麵的馬車上竟然又下來了他們的大小姐。


  守門的頓時激動的困意煙消雲散,他一下就跳起來,然後一推門,將門推的打開,撒腿兒就跑了進去,邊跑還邊喊著。


  “當家的,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龍門鏢局的人都知道,這還是拜趙大哥所賜,因為當家的是個女兒控,嘴上說著他是出身江湖,女兒想要出去闖蕩一番,長長見識也是無可厚非。


  可是說的時候都會說漂亮話,一到自己的身上,就非常難以接受。


  他隻覺得女兒一開始雖然過的不是很富裕,但是也是她母親的金枝玉葉,都是一路嗬護著她長大的,這才成為了這樣一個單純善良的女子,她終究是溫室裏的花朵,一旦出去,很可能就會遇到致命性的打擊。


  一想到這裏,他就恨不得立刻快馬加鞭,去追回女兒,可是理智告訴自己,不行。


  “……”楚蕭。


  “……”李大哥。


  “……”萱兒小姐。


  “……”翠兒。


  四人見狀,均是一副在風中淩亂的尷尬感覺,仿佛此時頭頂還飄著一排排列整齊的黑色烏鴉,從頭頂經過,並且發出“啞啞啞”地聲音。


  “發生了什麽?當家的莫非是出什麽事了?”李大哥為人一根筋,一下子不太明白,楚蕭卻是十分清楚,當家的對男人大大咧咧,不拘一格,可是對女子,尤其是這個半路找回來的女兒,那是一個寵溺,從上次他逼迫自己娶萱兒小姐就能看得出來,他為了女兒,什麽都做得出來。


  “你才出事了呢!當家的會出什麽事!”翠兒立刻反駁,斥責了李大哥一聲。


  李大哥一看是翠兒這個小丫鬟,立刻不悅,他威脅的抽了抽手裏的刀,翠兒立刻怕了,捂著嘴巴緊緊的,好像再也不說了一樣。


  “那個,小姐,我們可是好久沒有回府了,”翠兒轉移話題說。


  萱兒小姐也確實眼眶有一些濕熱,她覺得自己也想家了。


  “小姐,我們快去看看,房間裏成什麽樣子了。”翠兒說著就不由分說拉住萱兒小姐的手腕跑起來。


  留下一臉懵的李大哥和坦然接受一切的楚蕭,“楚小兄弟,咱們也別在外頭幹站著了,我們快些進去。”李大哥說。


  ……


  賭坊。


  苦水縣有大大小小的賭坊,其中一個是是最大,也就是最繁華的——天字賭坊。


  天字賭坊的老板,至今是個神秘人,從未公開過,但是這也並不影響天字賭坊的招牌,一日比一日的響亮。


  來這裏的都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之人,所以像是在這種場合,比在男兒的溫柔鄉——妓院,還要危險上百倍,他們也能醅到底。


  朝代具有嚴格的等級製,有的人一出生就是貴族,有的人一出生就是賤民,但是殊不知,在貴族中,賤民中也好,都不過是一樣的難處。


  就比如,即便是三教九流,那是也要分清楚層次的。


  “大大大!”


  “小小小!”


  “買大!”


  “我買小!”


  ……


  裏麵熱鬧的不得了,每日都是睹紅了眼睛的人,有醉鬼、有貧民、有公子哥兒……這裏都是男人的地方,女人幾乎不可能出來。


  “狗,娘養的!老子跟你玩兒是看得起你,要不是沒人老子會陪你這樣的蠢貨浪費那麽多的時間?立刻給老子把錢交出來,這樣我們就扯平了,不然的話——”


  那人說著,將腿大咧咧往長腳板凳上一放,然後從裏麵直接掏出一把十分鋒利,那種掉了一根頭發,也會被削成兩半的匕首,在被他揪住衣領,嚇得哆哆嗦嗦的人身上比試著。


  “我——大人饒命,饒命啊,小的就是一時糊塗,這十兩銀子可是小的最後的積蓄呢,要是沒了它們,小人這就是死路一條啊!”


  一個幹巴巴的,瘦弱又矮小的男人滿臉哀求的跪在地上說,雙手合十放在自己頭頂不住的搖晃著求饒。


  他的皮膚很黑,而且看他眼底下的青黑色,一看就是沒有照顧好自己,就算是多給他吃一頓飯兩頓飯都是解決不了的問題。


  他的眼角已經有了許多皺紋,頭發也白了許多,身上的衣服隱隱還能看到灰塵,好像過去了幾個世紀一樣。


  那個張口就罵髒話的男人,一個用力。又一次拎起向他求饒的人的衣服,“狗,娘養的醃臢玩意兒,別跟我扯這個,你放眼看過去,這裏麵的人,哪一個不是可憐?老子要是來一個可憐一個,老子早就不開賭坊,早就關門大吉了!立刻給錢!不然就留下你一隻手掌!”


  瘦小男人著急之下,就一閉眼說出,“等等!”


  那男人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還有什麽話要說?有屁就放!說!”


  “我,我有一個女兒,她是晌味記的老板,也是在外頭做其他生意。”


  “其他生意的?”


  “嗯!”


  “是什麽生意?”


  “這個……”男人突然語塞,其實那人已經知道,這人來賭坊,已經無錢可賭,但是他還是想要撞撞運氣。可惜,運氣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快說!”那人不耐煩,一把拉著他十分抗拒的手,十分輕鬆的按著他的手放在桌麵上,一手迅速拿著匕首朝著他的手掌砍去。


  “啊——”


  瘦小男人恐懼的大叫一聲。


  可是過了好久,預料中的疼痛都沒有傳來,他忍不住偷偷的睜眼一看,竟然什麽都沒有,那把匕首直直的插在他的兩個指頭之間,差一點兒,就砍傷了手。


  瘦小男人的心頓時從嗓子眼兒退到了胸腔,他一口氣還沒提上來,就聽到那人說,“這隻是一個警告,第二次,可就不會手下留情了!說!”


  瘦小男人方才嚇出了一身的冷汗,現在是餘悸未消,根本不敢再打饒子,直接一閉眼,豁出去了的模樣。


  “我,她其實是一個大夫,在附近很有名,你們稍微一打聽,就能打聽到,她的名聲!”瘦小男人道,一臉的諂媚,對那人十分的恭敬。


  “大夫?”那人一愣。


  “大夫?你該不會是騙我的。”那人麵色不善,有一種被耍弄的憤怒。


  瘦小男人,他現在是尖耳候腮,瘦的就剩下一個皮包骨頭的身子,麵色蒼白,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沒有沒有,她叫佟湘,你們要是需要銀子,直接找她要她肯定就給你了,她開藥鋪很賺錢的!尤其是那個點心鋪,每日都是門口絡繹不絕,很得顧客們的喜愛。每日有大把的銀子進賬!”


  瘦小男人一旦豁出去了,就越說越離譜,甚至海添油加醋,隻要能說服他們過去,那他就一定有機會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原本也不想再賭博了,可是戒掉一個人的長久習慣,是非常困難的。他的那點兒銀子早就給花光了,就做了一段時間的乞丐,深刻的體會到沒有銀子的痛苦,哪裏也去不了。


  於是他就開始心癢癢了,打算來賭坊裏試一把,結果誰知道,這個結果和過去的無數個結果一模一樣,從未贏過,但就是忍不住玩了。


  “佟湘?”那人一愣,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怎麽感覺那麽耳熟?莫非,你說的就是苦水縣的一個佟大夫?”


  “沒錯沒錯!你見過我女兒?”瘦小男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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