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逼近
上麵帶著暗黑色的花紋，像是一種百合花的花瓣，上麵有一個非常繁複的字體，隱隱約約看的出是一個“月”字。
“明月樓是十年前出現的暗殺組織，原本是接一些暗殺的夥計，後來不知為何，樓主不再出麵，並且不再接殺人的活兒，反而專攻追蹤術，再後來，索性連痕跡都沒了，像是隱世了一般。”趙亮解釋道。
“明月樓……有意思。”四皇子揚唇，手指在令牌上摩梭了幾下，露出意味深長的目光，“明日，我們就去會會這明月樓。”
四皇子話音一落，一向麵無表情的趙亮，卻罕見的露出一些尷尬的神色來，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道，“殿下……屬下恐怕，不能帶您一道去……”
“哦？”四皇子第一時間並不是責備或不悅，而是沒什麽情緒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原本手中拿著小剪刀，準備剪一剪燈芯的動作，也隨之停止了，左手的手指勾著右邊的袖子，他微微俯著身子，行動舉止滿是貴氣。
“那人說，隻能我一人去見他，多一個人，他就多一分暴露的風險，當日我答應了他，不能反悔……”趙亮說，“而且屬下擔心，萬一我帶著第二個人去了，他見了就不會出現了，因為，是屬下違背誓言在先……”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要是五皇子那家夥，一定會不服氣，糾纏著要一起跟過去，大皇子想必也會使出什麽別的手段來，暗中跟蹤。
但是四皇子不同。
他這個人心狠手辣。
但是也放得下。
“無妨，那真是可惜了，明日，就你去吧，隻要將這件事兒給我辦妥了，本殿下不管他是明月樓也好，秋月樓也罷，都是好不了他們的好處，當然，隻要他們肯示好。”四皇子“卡擦”一聲，細微的響聲，將燒成好幾道的燈芯給剪了下來，燭光再次正常了起來，不再“啪啪”的發出刺耳的響聲，也不是一下一下的突然竄來竄去的了。
四皇子這才滿意的放下小剪刀，從袖中掏出一張幹幹淨淨的手帕，擦了擦手，和手背上濺上去的燈油。
“是。”
趙亮說完，便恭敬的退下了。
另一處。苦水縣，楚蕭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阿嚏——”他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大夫給他施針的手都嚇的一哆嗦，幸好方才沒下針，否則一下紮偏了，說不定就有性命之憂了。
“公子這是感染了風寒？”老大夫說著就去探他的脈搏，然後狐疑道：“公子的脈象，並沒有寒氣的征兆，怕是聞到了什麽東西，引起了過敏。”
楚蕭沒有作聲，在他看來，更像是——被人惦記了。
雖然他不懂很多東西，因為記憶的丟失，他想不起來，可是直覺總是沒錯的，他總覺得現在自己很危險。
這也是他自回來後，都沒有去見佟湘的原因。
他覺得自己好像不再安全了，這種感覺不同尋常，時常令他夜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以至於精神不濟。
“大夫，不知道你曾經有沒有接觸過我這樣的病人？”楚蕭閑著無聊，一邊躺在那兒任由他施針，一邊問道。
“說實話，公子這種病症，老夫還是第一次見。”老大夫搖搖頭，惋惜的說，所以他也做不得準兒。這樣紮針，也不過是為了通通血脈，緩解一下他腦中可能遺留的淤血罷了。
“……”楚蕭也不意外，本來這種情況就不多見，還是在這個偏僻之地，除了她……有幾人了解這樣的病症呢？就連是她也束手無策……
老大夫見楚蕭不再作聲，以為是在難過失望，便難得起了善心安慰道：“公子莫要擔憂，實在不行，你可以去找佟大夫，佟家的那個女兒你聽說過吧？不但長得俊，醫術也是了得，就連自視甚高的老夫，也是佩服的不行，偶爾也會找她討論一下醫術呢。她的造詣遠遠超過老夫，甚至於老夫的老師，可惜老師早以去世，否則他一定對佟大夫十分感興趣，她雖然年紀不大，可見多識廣，談吐也不似一般人，也許，她會治你這種病症。”
楚蕭聽了，心中微微波動，倒不是因為失憶這件事，不管是從何處，從何人口中，聽到有關於她的消息，哪怕是一個名字，也讓他心動不已，有一種不一樣的反應。
“佟——大夫嗎？她可能也不知道。”楚蕭閉眼道。
“那可不一定，你可不要小看佟大夫是一個女子，她可是醫術高明。”
老大夫急於為佟湘正名，以為楚蕭是不相信。
“我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楚蕭嘴角噙著笑說。
看他那眉眼帶笑的愉悅神色，老大夫一時有些怔愣，覺得哪裏不對勁，怎麽有一種這個男子認識佟湘的感覺呢？
“莫非，你認識她？”老大夫活到這把年紀了，也沒有什麽好避諱的，再說了，他們行醫之人，總是比一般人要更灑脫一些，看慣了生死，日子可不得舒心的過嗎？所以他有疑問就問了出來，也不暗自揣度。
楚蕭沉默了。
老大夫看這意思也差不多懂了，他們定然是認識的，隻是是什麽關係就不知道了。
很快，針紮完了，楚蕭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他原本也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還是想不起來什麽。
“公子可以試一試，看一看和以前相關的東西，就像你去故地重遊，回老家看一看，探望一下舊人，沒準兒就記起來什麽了。這人的記憶啊，是一串一串的，就像是小娃娃們愛吃的糖葫蘆一樣，你吃了一個，還有一串。”
楚蕭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從荷包裏拿了一錠銀子放在櫃台上，然後離去了。
他站在街上，望著晌味記的方向，久久沒有動彈，門口依舊是排著長長的隊伍，因為晌味記的出現，一些開糕點鋪果子鋪的店麵也開始效仿，可是佟湘的配方是獨一無二的，任由他們買回去研究，一時半會兒也是研究不出來的，隻能望洋興歎，幹羨慕的份兒。
不過佟湘也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不能給人不留活路，否則死的早晚就是自己，她故作不知情，暗中讓自己的廚子透露了一些配方，讓其他店鋪也開始做出一些新奇美味的糕點來，這才平衡了他們一些嫉妒不懷好意的心理。
不出意外，他並未看到她進出的身影，晌味記她早就交給人打理了，她不過做一個甩手掌櫃，主要還是在自己的藥鋪裏坐診。
楚蕭最後看了一眼，然後離去，回了鏢局，依舊沒有回佟家的打算。
佟家。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月亮高高的掛在枝頭，樹枝已經有些光禿禿的了，隻有一兩隻烏鴉時不時的落在上麵棲息。
天色越發的冷了，佟華縮著脖子，從狗子哥家裏出來，手上還拿著狗子哥的奶奶給他的烤紅薯，是從鍋灶裏直接掏出來的。
狗子哥的奶奶燒火做飯的時候，將幾個紅薯塞了進去，狗子哥見狀，想起他家裏的無憂無極，便多塞了幾個，最後等紅薯熟了後，拿紙張給佟華包了五個，讓他帶回去吃。
佟華抱緊了懷裏的紅薯，這才覺得暖烘烘的，然後一進院子就大喊著，“無憂！無憂快出來！看哥哥給你帶了什麽好吃的！”
無憂一聽到有好吃的，一陣風一樣就從廚房裏跑了出來，李氏正在廚房裏炒菜呢，無憂一個人無聊，李氏就讓她在一邊幫忙，不讓她做重活，就隻是撕一下菜葉這種活計，以免她無聊。
原本李氏打算讓佟華帶她一起出去玩的，可是她說什麽都不肯，非要待在家裏，等 她哥哥回來，李氏也很無奈，隻好由著她，不然被她濕漉漉的眼睛一看，就忍不住心軟。
“烤紅薯！”無憂眼睛一亮，然後立刻接過佟華遞過來的一個最大的。
無憂一臉興奮，可是快要拿在手中時，突然又縮了回去，然後在佟華不解的目光下，挑了那個最小的，“無憂吃這個就好了。待會兒還要吃飯呢。”她孩子氣的說。
可是佟華心思也是個敏感的，現在大大咧咧，完全是佟湘的功勞，但不代表他不懂，心裏忍不住心酸，想起了當初跟著爹佟老三的日子，那時候姐姐和現在不一樣，他們一家人都過得很是心酸。
這種對待想要吃的東西還小心翼翼的樣子，實在是太讓人心疼了，佟華當即奪過她手裏最小的那個，然後不由分說的剝開黑黑的皮，一把塞進嘴巴裏，燙的直跺腳，還在無憂目瞪口呆下，將整個紅薯一口氣吃完，然後一抹嘴說，“我吃完了！娘說今晚做我愛吃的八寶鴨，我留著肚子要吃好吃的，這個大的給你吧！你來吃！”佟華說，遞給她一個大的。
無憂小手在衣服上搓了搓，好像在猶豫要不要接，“給你就拿著！怎麽了，還要哥哥喂你嗎？”佟華說著就要上手剝皮，被無憂一把搶了過去，“我……我自己吃……”她脆生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