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我等你
於艱難的平靜之中卻不斷咆哮沸揚。
穩操勝券的屠者拿著刀在逼問。
最後的供詞可以決定另一個人艱難的處境,然而卻可能把一切美好的渴望與理想徹底擊抹得粉碎!
……
他低著的眼睛裏燃燒著熊熊烈火,說出來最後的語言卻讓她大失所望:“請你,放了我們。”
“……你們!哈哈哈!”
兩秒鍾之後,她大發雷霆,用盡全力把他手中的魚擊到空中,砸落在地上。
紅魚在地上繼續翻滾,終於無力。
紅色的繡袍象瀑布似地在他眼前猛烈飛流而下,伴隨著鏗鏘激語:“我現在可以正式向你宣布,我要讓她站在所有好色的男人麵前,奉獻她的美色。而且,我還要培養她唱歌,跳舞。我要讓她穿上最漂亮的服裝,變成美人魚。不能讓她做人,讓她做為一條魚走過她生命裏最後的時光,是我對你們最好的報答。感謝你這些年對我的幫助,衷心感謝!現在就讓我成全你們。她不是你一直都喜歡的魚?她也夢想做你的魚。那就非常對啊,我答應你了,你起來吧!”
三個月後。
美麗的人魚。
永不停息的行人在觀看美人魚。然而她雖然有著曼妙的身姿,然而那張臉卻已有了明顯的變化。
秋風陣陣,她卻裸露著雪白的肩膀,讓不由心生可憐。可她卻很堅強,在死神即將擁抱她的時候,她以平和的姿態接受,平靜地麵對所有的觀眾。
櫥窗裏響著聲聲悲歌,如泣如訴。
那彩色的魚一陣陣地飄去,又一陣陣地飄來。它們聚在一起,吐起了一陣陣的水泡,似乎在熱烈地關注著身邊那個即將在這紛雜的世界上消逝的少女。
“海棠,你怎麽樣了?你怎麽樣了?”
蘇海棠在那魚兒聚集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臉,每一天都是那麽屏著呼吸去看。沒有,它們還沒有出現。也就是說,自己還僥幸留著那美麗的容顏。
無法想象那紅斑出現並在全身潰爛的時刻,是怎樣的一個時刻。也許,到了那個時候,才徹底幡悟,自己隻因為做了小三,破壞了別人的幸福,才受到如此惡劣的處罰。
後悔嗎?
藍天,是那樣遼闊。
黑夜,是那樣靜謐。
靜想當他第一次擁抱自己的時候,看到了彩虹,看到了大海,看到了蝴蝶,看到了玫瑰花,看到了這世上所有的壯麗!但,那時候,可否看到今天將麵臨的這慘死的境地!
啊,後悔嗎?為了愛,死,非常可懼嗎?
她的表情不禁萬分肅穆起來。
他從外麵走進來看她。
“你好些了嗎?”這些日子已盡顯老態的傅留雲眼睛裏是無盡的哀傷,語言也是深沉得不能再深沉下去了。
“我很好,親愛的。”她對他點頭。晶瑩的清光依然在她眼中閃爍,盛滿了對往事的追憶和對真情的渴望。
“我等你。”他說。
這句話已重複了無數次,在她一次又一次的阻止中卻變成了最美好的誓語。三個字如辛酸的眼淚和堅強的大手來安撫她痛苦的身心,於是,似乎什麽都沒有了。憂鬱,哀傷,沒有了,這個世界上,隻剩下最美麗,最美麗……
“我們的兒子還是一點都沒有長大。”她說。
“你去看他了嗎?”他哽咽了。
“是的。我想,他肯定是喝醉了酒,睡著了。”她的聲音仍然很美,容貌也是,臉上也沒有絲毫應有的痛楚。
“也可能,他睡著了。”他很附合。
“也許他是永遠都不會出來了。也許有一天,我把他帶走的時候,希望他能和現在一樣安靜地睡在我的身體裏。”
“哦!那個……那個……”他的手在顫抖,那隻手無論如何都抑止不住地顫抖。
“可是我一點都不後悔。”她忽然這樣說道。
他呆了。
她繼續道:“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後悔。”
他向她點頭,然後她就沉默了。
稍頃,他亦說道:“你在我的心中永遠美麗。”
她看著那些繽紛的魚。
“你是我心中最美的女人。”
“倘若有一天,我的臉上長滿紅斑,全身潰爛而死,我也是最美嗎?”
“是的。”
“在我臨死的時候,你會吻我嗎?”
“會。”
“我那時一定是世界上最醜的女人。”
“我會象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那樣吻你。”
“你會說我愛你嗎?”
“會的,我會抱著你,對你說,我愛你。”
“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
“因為,我一直相信那份美麗的存在。全世界的醜陋與邪惡,一切的一切都不能阻止我們的美麗。那份美,所向無敵。”
激響!
如山崩海裂般的激響!炸開了她眼中拚命封存的海浪!
模糊,模糊……旋轉……
然後停止的時候,她向她的人轉過頭來,那一張靜穆的臉竟和他的壯語一樣再次煥發出奪人的美麗。
她的嘴唇動了幾動,卻沒有說出一句話,隻是和他一樣點頭,眼睛裏迸射出的,是堅韌。
二人沉默,卻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如同曼妙巍峨的青山,準備接受生命中最重要的挑戰。
“海棠!”
常玲匆匆地跨進門來,見二人都在這裏,不禁頓了一下,然後笑著說:“海棠,董事長叫你呢,在樓上。”
海棠點點頭,卻抬頭盯著傅留雲看。這一次,卻象赴刑場一般,生死離別,她想收盡他的一切。
他的神情卻立刻嚴峻起來。
她說:“我去了。”
他咬住了嘴唇。
她此時勇敢地伸出手來,握住他的。滾燙的體溫傳遞著她滾燙的誓言,四目相對之間,她用她的眼睛給了他最明確的答案。
她說:“你不用那個樣子。放心,不管走到哪裏,沒有人能夠傷害我們。”
他則盯著她說:“我等你。”語氣竟不同尋常。
她似乎明白了什麽,看著他,不能語。
他則用眼睛繼續回答。
許久,她象看明白了什麽似的,熱淚滾滾而下,含悲說道:“我相信你。”
“嗯,這就好。你去吧。”他重重地又握了握,才放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