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鬼啟動,終於死去
“你包的這也是餃子?這麽大點, 這不餛飩麽。”白月婷忍不住笑道。
齊扣扣笑笑沒說話, 隻是加快了包餃子的速度。
“哥, 你看, 我的房間都是按照你原來房間的布局設的, 怎麽樣?”陳子洵拉著陸過的手,開心地給他介紹著。
“我的房間?”陸過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這個家裏, 還有我的房間嗎?”
“當然有,”陳子洵忙道:“一直都在, 永遠都在。”
“是麽?不是聽說, 他們把我的房間改成了儲藏室嗎?”陸過看著他試探道。
陳子洵微微變了臉色,“不是儲藏室, 是……靈堂……”
“哦?”陸過佯裝挑眉。
“嗯, 爸媽以為你死了……所以才設了那個, 現在好了, 你回來了,那個靈堂沒有再設的必要了,哥,跟爸媽說明你的身份吧。”陳子洵道。
“有這必要麽, ”陸過冷冷地勾著嘴角, “也許我死了, 比活著, 對他們更有好處。”
“哥, 你在說什麽啊?”陳子洵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哥,爸媽真的一直在等你回來,你就跟他們說實話好不好?把那個假冒你的人趕出去!”
陸過翻起眼睛看著他,“你很討厭他?”
陳子洵用力點頭,“就是他,來搶我的爸爸媽媽,還害得我哥有家歸不得。”
“我有家歸不得,與他無關。”陸過淡淡移開眼。
“哥,”陳子洵突然出聲,沉沉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喜歡他?”
陸過回頭看他。
“哥,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他?喜歡那個冒牌貨?”陳子洵有些激動道。
陸過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了,“別逗了,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上他。”
“真的嗎?”陳子洵狐疑地看著他。
陸過忍不住輕嘲,“我接近他,不過是想利用他接近陳家,然後等待時機戳穿他的麵具亮明我的身份,後來發現他是同性戀,我想著將計就計,不如就先讓他愛上我,再把他甩掉,好報複他假扮我,喜歡他?別逗了,我怎麽可能喜歡上一個頂替我的騙子,還是個男人。”
陸過忍不住嘲笑起來,語氣中滿是鄙夷,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忽地,門外傳來什麽東西摔在地上碎裂的聲音,二人順著聲音看去,才發現門沒有關嚴,門外站著的,正是他們討論的話題男主角,齊扣扣。
那個冒牌陳亦深。
地上是一隻已經碎的四分五裂的碗,還有幾個尺寸很小的餃子。
一見到他,陳子洵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似乎很不願意見到他的樣子,伸手扯了扯陸過的袖子,小聲叫道:“哥……”
陸過懶洋洋地站起來。
血色從齊扣扣臉上褪去,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吃力地邁動雙腿,一步一步朝陸過走去。
“小、小不點,你們……剛剛在說什麽?”
陸過盤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在說你啊,冒牌貨!”陳子洵語氣不善道。
齊扣扣好似他不存在,隻是定定地看著陸過,眼眶逐漸發紅,“小不點,你說什麽?什麽利用頂替冒牌?啊?”
他看他的眼神,近乎期待,近乎乞求,近乎渴望。
“我在說……”陸過故意拉了個長音,大步走到他麵前,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才是真正的,陳、亦、深。”
齊扣扣踉蹌了半步,陸過緊跟上來。
“我就是十年前,陳霆和白月婷被綁架的大兒子,而後綁匪撕票,又被你救了的那個,陳家真正的大少爺,陳亦深。”
“你現在的身份、父母、兄弟、家世、一切的一切,包括名字,都是我的,都是我陳亦深的,我從沒喜歡過你,你搶走了我的一切,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你,不過是利用你罷了,怎麽?你不會當真了吧?”
齊扣扣紅了眼眶,隻是緊緊地盯著陸過瞧,眼神好像一下子空了,裏麵除了陸過誰都沒有,仿佛隻有他一個。
陸過冷冷地斜了一眼,繞過他出門,陳子洵忙著跟上。
“哥。”追到樓梯的時候,見齊扣扣沒有追上來,陳子洵叫住他,“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從剛才陸過的角度,正對著門口,不可能沒有發現門外有人,而且依照陸過的性格,怎麽可能這麽明確地說出對一個人的喜惡。
“哥,你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你……真的喜歡上他了?”
這一次,陸過沒有回答。
不過,這一次,陳子洵並沒有說錯。
他,就是故意的。
從而頭尾,從分手開始,就是故意的,他陸過,怎麽可能是個遇到挫折就退縮的人,同時被他認定的事或人,怎麽可能輕易放手。
隻要是他陸過認定的,就必須得到手,哪怕,後來不想要了,也得先得到,再拋棄。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得到的手段罷了。
“小過,小洵,快下來吃飯啦。”白月婷在下麵招呼道。
陸過看了陳子洵一眼,下樓。
“阿姨,您要去哪?”
見白月婷拿著一盤餃子和一盤螃蟹要上樓,陸過不禁詫異地發問,而且現在也不是吃螃蟹的季節啊。
白月婷一頓,幹笑了兩下,“這是供品,這不過年嘛,儲藏室裏有祖宗牌俸(不知道你們那有沒有這個,我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我們這就這麽叫),這是貢給祖宗吃的。”
陸過摸了下鼻子,淡笑了下,側身給她讓開位置。
“陸過,小洵,快來坐下。”陳霆已經在餐桌前坐好,對著陸過二人招了招手。
陸過笑了笑,帶著陳子洵走過來坐下。
“哎?小深呢?他說先煮出來的那幾個一定要先拿上去給你嚐嚐,怎麽沒跟你下來?”陳霆問。
陸過微微測了側頭,淡笑道:“可能去洗手間了吧。”
陳霆不做他想,見筷子離陸過很遠,怕他夠不到,便拿起筷子遞給他。
“謝謝叔叔。”陸過伸出手想要接。
在觸上筷子的那一瞬間,陸過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臉上,瞬間變了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近乎透明,可是雙目,卻紅得如同充血一般,滿滿都是紅血色。
他仿佛一動不能動,整個人如同雷劈了一般,事實上確實是如雷劈一般,陸過隻覺得似乎一道無聲巨雷劈在身上,痛得撕心裂肺,每個細胞每寸呼吸都在痛,甚至痛得滿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痛得全身止不住地顫抖。
身體裏似乎有什麽,如同生命一般,在拚命地從身體裏往外剝離,每脫離一分,他身體的痛楚就加劇一分。
他的雙目越來越紅,由初起的紅血絲,變成滿目血紅,如同被血染紅一般。
周圍的一切逐漸模糊。
“陸過,陸過……”
“小不點,小不點……”
他卻,再也聽不到了。
熟悉的冥界,熟悉的地府,熟悉的閻羅殿,熟悉的閻王辦公室。
還有熟悉的閻王,以及她的那張電腦桌,不過不是那台電腦了。
閻王少女還是那個閻王少女,手裏拿的還是巧克力棒。
“哎,我本來以為可以晚幾年再見你的。”閻王少女一邊嚼著巧克力棒一邊道:“我上次見你你三十,這次見你你才二十,你怎麽越混越不不如前了?”
陸過站在她麵前,靜靜地看著她。
“我猜,你又把你的死因給忘了吧,得,我來告訴你……”閻王少女剛要說話,陸過打斷他。
“我知道。”
閻王少女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我不知道,但我猜得到。”陸過冷冷道。
那晚,除夕那晚,白月婷端著一盤餃子一盤螃蟹上樓,祭祖麽,嗬嗬。
“是囚鬼陣啟動了。”這不是疑問,是陳設。
那家人,啟動了囚鬼陣,把他的魂魄,生生地抽了出來。
隻是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麽,他明明已經決定放棄複仇了,決定和齊扣扣離開出國,決定放棄他的兩個願望,決定背棄他的承諾,為什麽……還要這麽對他?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能讓那家人,非要他死不可?他們不是骨肉至親嗎?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能讓他們非要他死不可?
閻王少女道:“咱們也算老相識了,要不……”
“再把我送回十年前嗎?”陸過打斷他,“十年前?我剛被綁架逃出來那年?”
閻王少女嚼著巧克力棒道:“十一年前也行,要不你投胎之前吧?”
判官忍無可忍地出聲道:“老板啊,可不能再逆轉時空了啊,您看看您,逆轉一次您就折損一千年修為,您瞧瞧,幾萬歲的上神現在都變成幾千歲模樣了,再這麽下去您就該變成嬰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