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暗夜精靈少女】
好吧。
真的是……太教條刻板了,羅寧說的果然沒錯。
安格瑪長歎一聲,正準備起身道謝,然後離開這裏,範達爾·鹿盔就轉過身來,對他說道:“但時代變了,我們的觀念也在改變。自打上古之戰後,燃燒軍團其實從未放棄過毀滅我們這個世界的念頭,三百年前薩格拉斯的化身入侵如是,十幾年前它們蠱惑獸人入侵也如是,現在,他們又發動亡靈大軍,意圖徹底毀滅我們……因噎廢食不可取,奧術同樣是交織成壯麗的艾澤拉斯的本源力量之一,它固然會吸引惡魔的注意,但隻要應用得當,同樣能成為抗擊邪惡的武器,我們隻是不提倡對魔法無節製的濫用罷了……平衡,才是萬物存續的唯一倚仗。”
安格瑪頓時轉悲為喜,驚訝道:“大德魯伊閣下,您願意幫助我們?”
範達爾直視著安格瑪的雙眼,目光如炬,“孩子,我知道你是誰派來的,也知道你們的王子為什麽會派你來找我。你很聰慧,也很懂禮數,在那棵聖樹的影響下,你體內的自然之力確實讓我的反感降到了最低。”
吸收聖樹薩斯阿拉的精華後,體內蘊含著雄厚自然之力的安格瑪,知道自己是接觸德魯伊的不二人選,所以才趕在官方正式邀請之前,前來求見範達爾·鹿盔。
9000歲月積累而出的智慧,果然是太可怕了。安格瑪的小心思被猜的一清二楚。
不過範達爾說錯了一句話,他並不是凱爾薩斯王子派來的。
“我把醜話說在前麵,我之所以會同意你的請求,是為了生存在那片土地上的無數生靈,包括血精靈在內。但卻不是要給你們造就一個可供吸食的魔力源泉。不要效仿曾經的蘇拉瑪城,更不要將你們的聖樹當成阿坎多爾魔力樹,明白嗎?薩斯阿拉擁有高尚的靈魂,她吸收太陽之井的魔法能量,並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渴望,而是將其散播到永歌森林的每一個角落,像母親那樣庇佑眾生——這一點我們在翡翠夢境中就能感受到,不然你覺得,翡翠夢境的主人伊瑟拉,為何任由其啜取夢境的自然力量成長,直至成為一棵聖樹?不然,我們德魯伊又為何經年累月地維護著薩斯阿拉與翡翠夢境的聯結?”
“什麽?”安格瑪緊緊皺眉,原來聖樹薩斯阿拉和翡翠夢境還有著這層關係,它居然是在伊瑟拉的關注中長成的。
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這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翡翠夢境聯結著艾澤拉斯的大自然,像聖樹薩斯阿拉這種自然界中獨一無二的存在,一定早就受到了夢境之主的注意。
範達爾·鹿盔打量著安格瑪,就像在看一個懵懂無知的晚生後輩,他搖頭道:“孩子,不用懷疑,德魯伊之道遠比想象的神奇。回去吧,告訴你們的王子,塞納裏奧議會會幫助你們的……但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我的恩師瑪法裏奧·怒風才剛剛蘇醒,我們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整軍備戰上。我會將你們的請求上呈給他,想必他會親自趕赴奎爾薩拉斯查看狀況的。”
驚訝接二連三,大德魯伊的話透露了好幾個關鍵信息。
首先瑪法裏奧已經從長眠中蘇醒,比正史早了好一陣子,至少是在達拉然毀滅,燃燒軍團與亡靈天災為禍灰穀和費伍德森林之前。
其次,看來暗夜精靈這個曾直麵過燃燒軍團的強大種族,對世界的責任感遠超常人想象,派出使節的同時,就已經在積極備戰了。
可以預見的是,就算阿克蒙德成功出現在艾澤拉斯,並帶領手下攻打海加爾山,意圖染指世界之樹,正史中三族聯軍倉促應戰的狀況應該也不會出現。
最後的,也是最關鍵的信息,範達爾·鹿盔很可能並不會參與聖樹薩斯阿拉的治愈與拯救工作,至少不會是主要人員。安格瑪早先還擔心他已經向翡翠夢魘臣服,如此一來,聖樹被腐化的風險就降到了最低。
“感謝您的……”
安格瑪剛要起身行禮,就聽身後傳來了開門的“吱呀”聲,少女歡快活潑的聲音同時傳來。
“爺爺,我回來啦!”
他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穿靚麗貼身服飾,渾身上下都洋溢著青春氣息的暗夜精靈少女,蹦跳著走了進來。
緊身服飾將她窈窕修長的身姿展現的淋漓盡致,胸腹線條緊致,完全沒有一絲贅肉,優美的玉腿渾圓修長;她有著暗夜精靈中少見的淡銀色長發,被隨意地紮成馬尾辮掛在腦後,和她那雙靈動的眸子是同一個顏色。
好一個暗夜精靈美少女。
一見到少女,範達爾·鹿盔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他輕聲說道:“伊絲塔瑞亞,爺爺這裏有客人。你都這麽大了,怎麽還冒失得像個孩子?”
話雖這麽說,大德魯伊卻全無半點責備的口吻,而是充滿了寵溺之意。
伊絲塔瑞亞這才注意到,那張壁爐前有著寬大椅背的柔軟座椅裏,還坐著一個人。
“對不起……”她吐了吐舌頭,微微側頭以便看清坐著的安格瑪,馬尾辮也調皮地傾到了一邊。
“血精靈?”看到後者的耳朵尖尖的,她漂亮的大眼睛一下子睜大,滿懷好奇地打量起安格瑪來,全然不顧後者的目光。
“這是我的孫女伊絲塔瑞亞。”範達爾麵帶笑意地介紹道。
早在聽到那聲“爺爺”時,安格瑪就知道了少女的身份。
她是瓦拉斯坦·鹿盔與妻子萊雅娜的獨女,範達爾·鹿盔的親孫女,痛失愛子後精神上的唯一寄托。
大災變時期,時任部落大酋長的加爾魯什·地獄咆哮對灰穀開展了一係列軍事行動。
加爾魯什的大軍無情碾碎了暗夜精靈的防線,將代表無上榮耀的部落戰旗,插到了暗夜精靈在灰穀核心地區最大的聚居點:阿斯特蘭納。
那是一場屠殺,就連無辜的暗夜精靈平民,都難逃這位戰爭狂人的屠刀。
伊絲塔瑞亞就死在了阿斯特蘭納。
孫女的死徹底將範達爾·鹿盔推上了不歸路——如果說他此前腐化泰達希爾的舉動是受到了蠱惑,那麽在最後的血緣至親死亡後,這位曾對艾澤拉斯做出過傑出貢獻的大德魯伊,就再不對塵世抱以任何期望,徹底倒向了邪惡一方。
不過鹿盔怎麽把她帶來了?
“在下血精靈使節團副使安格瑪·晨星。”安格瑪優雅地起身自我介紹道。
伊絲塔瑞亞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目光在安格瑪綠的發亮的袍子上遊移不定,掩口笑道:“副使先生,你好綠呀。”
“伊絲塔瑞亞,不得對客人無禮!”範達爾故意擺出冰冷的麵孔高聲責備道,看來鹿盔家族的家教還是很嚴格的。
但少女完全沒被他嚇到,反而朝爺爺皺了皺小巧可愛的鼻子,然後麵對安格瑪兩手張開,雙腿微屈,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屈膝禮,說道:“向您問好,副使大人。”
安格瑪微笑著頷首回禮,“伊絲塔瑞亞小姐,您好。”
“好了,快去玩吧,爺爺這裏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談。”
伊絲塔瑞亞乖巧地點了點頭,和安格瑪道別後,開始向門邊走去,邊走邊說:“爺爺,其實我是來向你道別的,他們說塔倫米爾來了一個侏儒馬戲團,我要去看!”
“什麽?”範達爾·鹿盔錯愕了幾秒,急忙招手叫道:“回來,不許去!外麵太危險了!”
“可是……人家很想去呢。希爾斯什麽什麽山頭丘陵,不是沒有亡靈嘛!”少女回過身來,眼睛裏噙滿了淚花,撅著小嘴,滿臉委屈的樣子楚楚可憐。
安格瑪的心跳不由停跳了兩拍,突然感到非常詫異。
瓦拉斯坦在千年前就戰死了,他的女兒伊絲塔瑞亞,應該也至少有一千歲的年齡了,可為什麽還是這副少女的模樣?
可看她吹彈可破的肌膚,完全沒有半點歲月的痕跡,讓人根本就無從懷疑她的年齡,放在血精靈中,說是二三十歲都有人信。
安格瑪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暗夜精靈親戚,成長周期都比較長?不應該呀,那也不至於長到這個份上呀。
孫女一發動可憐攻勢,大德魯伊就再也沒轍了,隻得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好好好,那就讓洛甘納爾陪你去吧。”
“謝謝爺爺!”少女聞言露齒一笑,就連整個會客廳都不免為之一亮,她像來時一樣,邁著歡快的步伐走了出去。
範達爾笑道:“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略!”突然,少女的腦袋從門後出現,衝爺爺吐舌做了個鬼臉。
“略!哈哈哈哈……”範達爾·鹿盔以同樣的鬼臉回應自己的孫女,然後爺孫倆就同時開懷大笑起來,少女在咯咯笑聲中離去了,走前還對安格瑪甜甜地擺了擺手。
安格瑪隻覺得世界觀都崩塌了。
誰能想到活了一大把歲數、向來不苟言笑的範達爾·鹿盔,塞納裏奧議會位高權重的大德魯伊,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麵?
他急忙起身行禮道:“大德魯伊閣下,感謝您的承諾,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範達爾點了點頭,起身將他送到門口。
伊絲塔瑞亞走前並未帶上房門,剛要出去,安格瑪隻覺得一道陰影籠罩在了自己身上,抬頭看去,隻見一個龐然大“物”把門口堵得嚴嚴實實。
這個龐然大“物”穿著粗糙的皮製袍服,上麵點綴著羽毛和樹葉紋飾,裸露在外的手臂布滿旺盛的毛發,大塊的虯結肌肉蘊含著爆炸般的力量,僅僅是手臂就有安格瑪腰肢粗細。
大家夥一手撐住上門框,然後彎腰擠了進來,腦袋上碩大的牛角差點戳到兩人,兩人不得不後退幾步,才免遭了被牛角穿胸的下場。
再看大家夥的樣貌,牛首牛角,蹄子巨大——牛頭人?
竟然是牛頭人?
安格瑪在看牛頭人,牛頭人也在看他,雙方目光交匯時,牛頭人還朝他憨厚的笑了笑。
“大德魯伊,請原諒我的冒昧來訪,我是來找您的。”
“還是老毛病嗎?”範達爾對牛頭人投去一個疑惑的目光,然後開始為兩人介紹起來,“安格瑪副使,這位是牛頭人使節團的大使哈繆爾·符文圖騰。哈繆爾閣下,這位是血精靈使節團的副使安格瑪·晨星。”
“你好,副使閣下。”牛頭人朝安格瑪伸出一隻巨手,安格瑪毫不懷疑,隻要牛頭人微微用力,自己的小細胳膊就會被捏得粉碎。
連骨頭都碎成渣那種粉碎。
“向您問好,哈繆爾大人。”安格瑪也伸手握住了牛頭人的。
想不到牛頭人也派來了使節,在這個時間點上,他們不是應該正在貧瘠之地上遷徙,因半人馬的攻擊而苦惱不已嗎?
達拉然真是交遊廣闊,竟然能找來他們。
而且來的還是哈繆爾·符文圖騰,牛頭人大酋長凱恩·血蹄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牛頭人曆史上第一位德魯伊——不,哈繆爾如今還不是德魯伊,按照正常時間進程,因為在海加爾山之戰結識了瑪法裏奧,他才被引領上了德魯伊之道,並迅速展現出超乎所有人意料的秉異天賦,很快就成為了塞納裏奧議會的大德魯伊。
不過看哈繆爾和範達爾相熟的樣子,也許牛頭人德魯伊的出現時間,同樣會比正常曆史提前很多——難道牛頭人是暗夜精靈邀請來的?
這確實說得通,兩者的淵源早在一萬年前的上古之戰中,並肩作戰時就結下了,雖然暗夜精靈民眾可能看不起這個“野蠻落後”的種族,但塞納裏奧議會的德魯伊一定十分欣賞他們對自然的尊重,有所接觸也是正常的事情。
哈繆爾“溫柔”地握著安格瑪的小手,輕輕上下搖了兩下。
安格瑪心底頓時升起疑問,這位未來的大德魯伊,在照料路邊的小花時,會不會也這麽“溫柔”呢:用兩根手指極小心地撚動著花瓣,查看它成長的進度……
那種動作放在這麽一個巨大的牛頭人身上,真是要多違和有多違和。
“呃……”一大一小兩人對視了片刻,安格瑪有些尷尬地看向房門,說道:“兩位一定有要事相談,我就不打擾了,但……”
“哦,抱歉抱歉!”哈繆爾突然意識到有自己站在門口,誰都不可能出去,急忙向旁邊挪動身子讓開房門。
“咣當”一聲,牛頭人龐大的身軀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壁櫥上,可能對牛頭人來說,這下一點都不疼,但對按照人類尺寸設計的櫥櫃而言,卻是毀滅性的。
然後裏麵的玻璃器具、瓶瓶罐罐就稀裏嘩啦碎了一地。
哈繆爾尷尬地笑了笑,伸手撓頭,結果“吧唧”一下打到了會客廳玄關處的吊燈——
牛頭人反應極快,迅速接住了掉落而下的水晶吊燈,鬆了一口氣,站在那裏滿臉苦笑,“這已經是我打壞的第六個吊燈了……抱歉,大德魯伊。”
看著這個雖然才剛認識不久,但兩人很快就成為朋友的異族大塊頭,範達爾不禁笑了起來。
直到安格瑪走後,哈繆爾還在跟吊燈較勁,想找個辦法把它安回原位。
“哈繆爾閣下,不用理會這個吊燈了,你又犯老毛病了嗎?”範達爾·鹿盔端著兩杯熱飲走來。
發現自己沒辦法修好吊燈後,牛頭人失落地打了個響鼻,將其放在了旁邊的壁櫃上,然後小心翼翼地邁過滿地的碎盤子,走到了會客廳裏。
“是啊,您知道,人類的食物我吃不慣,又……又……”他接過熱飲,麵露尷尬之色,最後無奈地歎了口氣,“又鬧肚子了。”
說著,牛頭人的肚子就咕嚕嚕叫了起來。
“我這就去找草藥,從月光林地帶來的花香藤應該還剩了不少。”
“謝謝,麻煩了,大德魯伊。”
範達爾·鹿盔剛走沒多久,隻聽“嘩啦”一聲,吊燈從壁櫥上摔落,摔得稀碎稀碎的。
哈繆爾看了粉身碎骨的吊燈幾秒,想象著它原先的樣子,然後又歎了口氣。
七盞吊燈。
三把椅子。
兩張桌子。
一張連牛頭人孩子都睡不下的“大”床。
對了,還得加上剛剛那個壁櫥,和裏麵那些脆弱的碗罐。
牛頭人搖了搖頭,用手比劃了一下頭頂離天花板的距離,看了一眼其它家具的位置,然後有意遠離一切可能被自己打壞的東西,在壁爐前的地毯上就地坐了下來。
“嘎吱——”
地板就發出了不祥的聲音。
“哦,不是吧……”
哈繆爾痛苦地捂住了腦門,隨後地板轟然破裂,碎木板、椅子、地毯,連帶著上麵的牛頭人,一同出現在了用來儲物的地下室中,壓垮了好幾個板條箱。
正在翻翻找找的範達爾·鹿盔,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哈繆爾嚇了一大跳。
牛頭人撓了撓脖子,然後張開另一隻大手,朝他蜷了蜷手指。
“呃……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