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提瑞斯法之戰（中）】
在眾人的注視下，來自奧杜爾腐化大軍的先鋒部隊終於來到了山腳下。
站在最前排的洛肯擺了擺手，這支軍隊便立刻整齊劃一地止步，恰好停在了法術的射程以外，而後開始緩緩向兩側擴散，呈一字型排開。
透過山腳稀疏的植被，能清楚看到，裏麵不僅有包括機械侏儒、鋼鐵維庫人、冰霜巨人等諸多被腐化的泰坦造物，以及無麵者這種暗影生物，甚至還不乏黑曜石毀滅者——也就是那些滯留在北方，被尤格薩隆腐化並加以控製的托維爾人墮落而成的強大造物。
雖然隻有幾千之數，這支軍隊的精銳程度卻令人發指。當一字排開後，由於裏麵大多是體型龐大，足以比擬巨龍的個體，其威勢更是讓人無比震撼，心旌動搖。
山峰上鴉雀無聲，素來勇武善戰的人類先祖血肉維庫人，此時都緊緊攥著手中的武器。連巨龍們也神情沉重，儼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當眾人觀望這支軍隊時，為首的洛肯凝望著站在峰頂上的高階守護者萊。
“萊，知道嗎，當我選擇效忠尤格薩隆以後，我每天都擔驚受怕。因為你是我們之中最強的一個，僅次於奧丁。但你卻不像他那樣剛愎自用，堅定、沉著、穩重……幾乎沒有弱點……
而且你麾下還有著強大且數量眾多的魔古人與托維爾人，更不用說你還掌握著起源熔爐與納拉克煞引擎那樣的造物裝置……
我害怕有朝一日，你會突然率領著無可阻擋的大軍從南方返回，親手審判我的罪責……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擔憂與日俱增。但我左等右等，你都沒有回來……
我以為你在找尋隱藏起來的阿紮達斯……
我以為你在找尋把奧丁和他的瓦拉加爾從英靈殿中解放出來的辦法……
我以為你在找尋盟友，積蓄力量，以求一舉擊敗我，擊敗尤格薩隆，將其重新監禁，但……”
說到這裏，洛肯輕蔑地笑了，搖著頭說道：“但我沒想到，你居然隻是陷入了消沉，什麽也沒做……這可不像你。”
“我為此倍感自責。”山峰上，高階守護者萊聞言，神情黯然了下去，可很快就抬起頭，堅定地說道：“但我會親手挽回曾經犯下的錯誤。”
“拿什麽挽回？你已經把自己的力量交給了一個凡人，真是……愚不可及。”洛肯微微轉動視線，看向了萊身旁的安格瑪，眼神中滿是厭惡之色。
萊不予理睬，隻是看向了渾身縈繞著暗影氣息的托裏姆，痛苦地問道：“洛肯，你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做？你也曾身先士卒，對抗黑暗帝國的腐化浪潮……不要跟我說是尤格薩隆控製了你！戰場上，每當黑暗低語消融我等的勇氣，你總是用冷靜的聲音喚醒我等的心智……你是我們之中最理智，最清醒的一個……你究竟……為什麽要這麽做？”
“就和你一樣，我的兄弟。想必你也是因為接收到了泰坦臨死前的記憶碎片，才陷入消沉的吧？我也沒什麽不同……”洛肯歎了口氣，落寞地抬起頭來，看向了天空。
在南風中，被從南邊吹來的雨雲已經遮蔽了天空。剛剛還是萬裏無雲的晴朗天氣，此時卻已經陰雲密布，顯然有一場雷雨正在醞釀。大戰在即，可卻沒人會打斷這場兄弟之間的對話。
安格瑪也明白，萊其實早就認清現實了。但站在山腳下的，是與他在無數個億年中並肩作戰，忠誠履行著泰坦賦予的神聖使命的手族兄弟。
他們需要了斷一些事情。
洛肯自嘲地笑了笑：“泰坦死了，我們費勁千辛萬苦塑造的秩序還有什麽意義呢？當我拚湊記憶碎片，得出泰坦死亡的真相時，或許就是從那時開始，我轉而思索起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吧。說起來也真是可笑……萬神殿覆滅於背叛者之手，而他們的造物我們這些守護者，之所以瓦解，不也是因為我這個背叛者嗎？多麽的相似啊……”
“洛肯，回頭吧，趁一切還來得及。我堅信你仍心懷正義，像我一樣，去挽回自己犯下的錯誤，並向提爾，向那些被你腐化的兄弟姐妹們償還自己的罪責吧……”萊的語氣懇切至極，仍然試圖喚醒這位誤入歧途的兄弟，“泰坦並沒有死，他們的靈魂被墮落的薩格拉斯監禁了，正等待著我們的營救……”
聽到這句話，洛肯的目光一下子明亮了起來，但很快就冷笑了一聲，說道：“你以為我這麽好騙嗎？不過你說的沒錯，接下來我確實會挽回自己的錯誤——沒能在你歸來前找到你、殺死你；沒能找到隱藏的奧達曼，揪出阿紮達斯那個懦夫，徹底杜絕守護者體係的死灰複燃。”
墮落的守護者突然抬起手，放出了一團被壓縮到極致的奧術能量，飛速朝山峰上飛去。
這一切隻發生在電光石火間，誰都沒能反應過來，連那兩位守護巨龍和安格瑪都不外如是。
而失去了力量，早已不複當初的高階守護者萊，隻來得及將雙臂護在身前，就被那團奧術能量擊中了。隻聽轟隆一聲，他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被遠遠拋飛，重重撞在了身後的巨石上，引發了塌方，難以計量的土石傾頹而下，甚至將一支站在下方的龍人部隊徹底掩埋。
塵煙中傳出了一個聽不出喜怒的聲音：“洛肯……看來你真的已經無可救藥了。但你必須明白，我是阿曼蘇爾之子，我……”
萊的聲調突然拔高，“是永遠的高階守護者！”
這莊嚴的聲音響徹提瑞斯法之際，狂風突兀襲來，吹散了所有塵煙，顯露出昂首而立，眼中閃爍著劈啪作響的電光，宛若天神降臨一般的偉岸岩石巨人。
在這位阿曼蘇爾親手塑造，並賦予了靈魂的守護者的怒火中，整片天地都在瞬間做出了回應。一道閃電從翻滾的雷雲中劈落，徑直擊中了山腳下的洛肯，竟炸出了一個數十米直徑的巨坑。
彌漫的塵煙亦是很快就被狂風卷走，坑底的洛肯一手撐著一麵魔法護盾，全身焦糊，冒著黑煙，眼中噴湧著難以抑製的怒火，似是震驚於這道攻擊的威力，瘋狂的大喊道：“我會……親手殺了你！”
這道閃電，就仿佛拉開大戰序幕的號角聲一般。在洛肯的怒吼中，腐化大軍就如潮水一般，向山峰發起了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