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畢竟東流去
單寧點了二十份滋補外賣送到了會議室，這裏有十三位編劇在姚遠的帶領下，已經封閉式創作了三個月了。
三位做電影，十二位做電視劇，做細綱的，做分集的，做分場的，分角色填台詞的。
人手一本《吾心歸處》，真真兒的是流水化作業，眼看著都要熬掉半條命。
一屋子編劇也是七葷八素已然魔怔，油頭垢麵黑眼圈，熬夜引起的內分泌失調都寫在臉上。
姚遠尤其憔悴。不知道是來不及刮胡子，還是已經開始蓄起胡須。
趁大家吃飯的空檔，單寧忍不住問：“遠哥，我覺得最近大家的工作實在是太累了，是不是可以適當的緩一緩？”
姚遠的嘴角一圈火泡，他喝著老鴨湯，卻無法張大嘴巴把鴨肉塊塞進嘴裏。
“我也想讓大家都輕輕鬆鬆的，可是我更怕我一停頓，李白就走了。沒有時間了，寧寧，我總擔心我下一刻會死去，可是工作還沒做完，創作和塑造，跟其他的工作不一樣，一旦你停下來，沒有人能給你延續下去，你自己都續不上。”
“可是我擔心……”過勞死這三個字卡在嗓子眼兒，她又努力咽了回去，覺得不吉利。
“擔心我們過勞死是吧？放心，我們每六時睡眠還是保證聊。多給我們準備點兒清熱敗火的東西，這老鴨湯就不錯，放點酸蘿卜就更好了。這個會議室你以後還是少進來，你的擔憂情緒會影響我們的創作激情。”
“遠哥這樣話！”單寧直接擺了一個黑臉，不開心地道：“好像創作不好都怪我來得太頻繁了。”
“傻姑娘，這裏邊煙味太濃了。一想到你要進來，我們就得克製，我們一克製，就得分出一部分心思來戰勝不聽話的食指。”姚遠一邊一邊做了一個夾煙的動作，便推著單寧往外走。
“可是我真的擔心，擔心你們會熬壞身體。”
“我們更擔心，平平淡淡地活到死，卻拿不出什麽可以在生命之樹上開花結果的成績。”
“遠哥，你得答應我，你要保重你自己，也要保護好他們的身體，我真的覺得項目不用那麽著急。”
“寧寧，當有一，你遇到一件事，願意為了這件事豁出命去，那你的人生就會變得無比驕傲。我和他們，就在一同創造著屬於我們的驕傲。”
單寧從姚遠的眼神裏看到不可勸的堅定，明白多無益，隻好囑咐道：“那你們自己注意保證充足的休息。”
為想做的事情豁出命去？單寧捉摸著這句話。
什麽是想做的事呢？
做一個匡扶正義的記者，那是很久以前的夢想了。
一直以為自己可以為實現新聞理想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結果證明自己連做英雄的膽量都不具備。
現在做的事情呢？豁出命去嗎？對賭都不舍得，不要命了。
那麽愛情呢？也許看到莊毅有危險的時候，自己毫無顧忌的撲上去，這就算能豁命的事情吧？可惜這是意外，不是想做的事情。
正想著手機震動提示，發現微醺發來的信息：好運和好閱爸爸都很配合，但是好閱媽媽似乎有強烈的抵製情緒，希望單總能幫忙安排一個舒適的環境，最好有家的感覺，便於讓人放鬆下來，敞開心扉。
……
有家的感覺？她第一時間想到了郭越閑置的房子。
“郭越後麵三個月都在劇組。”錢欣怡翻了一下文件夾，對單寧。
“三個月？還要拍那麽久嗎？”
“一部戲變兩部戲，近期肯定是回不來了。”
“一部變兩部？”單寧越聽越糊塗。
“《寶馬識英雄》，導演對之前康磊拍攝的那一版部分素材很滿意，覺得棄之不用有些可惜，於是協調郭越多拍一部分素材，混剪到之前的版本裏，前作版本改名為《英雄和好漢》，找了業內厲害的配音團隊，剪成了一版無厘頭，熱熱鬧鬧的準備放在賀歲檔。”
“《英雄和好漢》？還放賀歲檔？我怎麽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單寧有些疑惑。
“前兩片方送來補充協議，你簽過字的。”錢欣怡一邊一邊拉開抽屜，找到備份的合約。
單寧看著合約，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有過這件事。
看著單寧一臉茫然，錢欣怡把她拉到角落裏問：“你最近腦子裏在想些什麽？心不在焉的，你以前可是什麽細節都記得清清的。”
“我好像漏掉了一？”
“哪一？”
“就是在這份文件上簽字的那一。”單寧有些不確定的翻著手機日曆：“看，沒有備注任何行程的一。我那就那麽痛快的簽字了嗎？”單寧皺著眉頭仔細地在腦海裏搜索著，卻始終找不到線索。
“你，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隻要郭越自己沒意見，你也沒意見。”錢欣怡提醒著。
“我是這麽的嗎？那郭越怎麽？”
“郭越什麽也沒，大概是生氣了吧。”
“哪！”單寧有些糾結：還想找郭越借房子，竟然惹郭越生氣了都不知道。
“我明去橫店探班，你要不要一起去玩玩？”單寧問。
“我不去，我沒惹到一哥，不用去道歉。我會在公司為你祈禱的。”錢欣怡一副看熱鬧的語調。
“好吧。”單寧憂愁的看著她眼睛裏冒著幸災樂禍的歡愉，佯怒著：“我的跳跳糖也不跟我風雨同舟了。”
“誰讓我的大姐隻帶著我吃苦，不帶著我享福呢？”錢欣怡開心地拍了拍單寧的肩膀，：“獨立麵對吧！”
“唉，”單寧歎了口氣：“等我享福的時候，絕對第一個跟你分享。”
錢欣怡聽完輕輕抬了下嘴角，眼神迅速暗淡下來：“寧寧，你有沒有一輩子的好朋友？”
“沒有吧？”看著錢心怡怔住的眼神，單寧笑著：“我們認識的時候都已經度過了很多人生了呀，我們大概隻能做大半輩子的好朋友。”
單寧刮了一下錢欣怡的鼻子，道：“我先走了，明我還要去橫店給搖錢樹請罪呢。”
單寧一轉身，錢欣怡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一邊努力的上揚著嘴角，一邊撲朔撲朔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