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原來他是明沙
“師父！你怎麽樣啊？你沒事吧？”明沙擦著淚，扶著徐虛子問道。
徐虛子臉色蒼白，看樣子似乎是連話都有些說不動了，睜開眼睛望著明沙：“傻小子，師父怎麽可能會有事？”
“師父，你千萬不能有事，徒弟，徒弟我還，還沒有將內力練出，還沒給師父盡孝心……”明沙一邊哭一邊痛苦地抱著徐虛子。
緊跟在身後的阿廖表情痛苦，看到徐虛子的臉，心髒總覺得一陣陣地疼，可卻強忍著痛意。
徐虛子望著明沙，慘然一笑：“傻小子，你這是活活咒你師父我，老夫我身強力壯，還能再活五百年呢，胡說些什麽？”
明沙擦了一把淚，手輕輕搭在師父的脈搏上，一旁敏銳的阿廖瞬間便注意到了明沙的手，眼見著明沙的臉也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慢慢萎靡下來。
阿廖心道，不好了，大長老這次的傷真的很嚴重了。
另一邊，那千山蛇如同發了狂一般，到處翻騰，熱浪步步高升，其他三人別說攻擊它，即便是躲也有些吃力，正在盡力穩住這個大神獸。
明沙的哭聲越來越響亮，楓靈，嵇星與藺仙三人，形成三角之勢趁著那千山蛇發瘋之際，想辦法縮小它的活動範圍，慢慢進行圍堵，那千山蛇一開始到處亂撞亂咬，因為巨大的痛苦，隨意的亂撞導致身上的鱗片也跟著掉落，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但那畢竟是神獸，很快就發現了一絲異常，尤其是看到藺仙躲閃之餘，忽然狂風大作，神獸一反方才混亂的隨意碰撞，而是忽然擺了一下蛇尾，眼神直勾勾地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正當楓靈意識到這一點，正要脫口而出，便見到那千山蛇就像是忽然瘋了一般，直直朝著明沙而來。
“明沙！小心！”
千山蛇的攻擊迅猛，僅是轉眼的功夫，這頭千山蛇為了破解三角圍攻之勢便朝著這邊攻擊了過來，刹那間背對著這頭巨大無比的神獸的明沙，根本來不及反應。
眾人紛紛大驚，隻一刹那的時間，便聽到了天崩地裂般的聲音，千山蛇撼動天地般的嘶鳴聲響起，眾弟子根本來不及反應紛紛四散逃竄，濃煙滾滾，嗆得所有人趕忙捂住口鼻，不能動彈，可接下來又是一陣如同地震般的嘶鳴聲傳來，那千山蛇的尾巴如同瘋了一般四處攪動，為保安全，眾人趕緊朝著離火峰主殿逃去。
楓靈與藺仙四目相對，接著道：“千山蛇攻擊人後，怎麽還會再次瘋狂攪動尾巴？”
“不，不對……”嵇星沉眸，冷靜地望著麵前的濃煙滾滾，“不是千山蛇攻擊明沙……”
嵇星的話，難道是說，明沙反擊了嗎？
千山蛇一計不成反而又中一計？
正當楓靈睜大雙眼要瞧個清楚之餘，聽到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吼聲傳來，千山蛇的一隻蛇頭，如同一個巨大的笨重的鉛球一般，朝著楓靈這邊砸來。
楓靈瞳孔張大，慌忙躲閃，就見那一隻蛇頭張著血盆大口血肉模糊地狠狠砸向了後山一角，很快從後山一角處傳來巨大的震動，三人大驚，與此同時明沙的方向傳來巨大的吼聲，而千山蛇似乎被嚇到了，甩起尾巴便朝著後山的背陰處衝去。
藺仙與嵇星二人對視一眼，便朝著千山蛇逃竄的方向衝去。
煙霧很快散去，楓靈心生擔憂，衝過去一看，結果發現驚人的一幕。
大長老徐虛子雙手使出招式，如同雕塑一般佇立在明沙身前，明沙則被保護在了大長老的身後，明沙的身旁，還站著一個少年，與他相差無異，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原來，原來方才是大長老為明沙擋了一道攻擊，身上沾滿了血跡，而他如今真的已經如同一具雕塑，羽化成了一座豐碑。
“明沙？”楓靈緩緩地走向他，這才明白方才歇斯底裏的撕裂聲，是他發出的。
當她緩緩地走向他，他的頭發早已全部散開，仰天長跪在地，雙目無神地望著蒼天，楓靈的心也不禁跟著一緊。
“明沙！”楓靈快步來到他麵前，看到他如同瘋魔了一般，歪著頭跪坐在地，一旁的叫做阿廖的弟子，似乎被完全嚇傻了，佇立原地紋絲不動。
見明沙沒有反應，楓靈緊咬著牙齒，深呼吸一口氣道：“沒想到，大長老寧願犧牲自己……”
話畢，她抬起頭，看向那個神獸逃竄的方向，眼神狠厲，如嗜血之魔一般，冷冷地盯著千山蛇的地方，隻道了一句話：“我會為你報仇的！”
說完，輕身一躍，朝著後山的背陰麵而去。
此時的明沙，痛苦地攥緊了雙拳，從嗓子裏擠出了兩個字：“師父……”他不敢回頭看，不敢看到師父的樣子，更不敢麵對方才發生的一切，他更害怕，一轉身，便是與師父之間的天人永別……
阿廖站在明沙的旁邊，頭痛欲裂，方才他隻看到了一片浴血的紅光照滿了整片天際，師父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突然從明沙的懷中衝出，為他生生擋下一道攻擊，將所有的內力釋放，才將那個千山蛇的頭顱斬下，可師父也因此受到反噬，現在變成了一座石雕。
“啊……”明沙仰天長嘯，痛苦的表情猙獰著，發出長歎聲。
阿廖邁著沉重的步子，來到師父徐虛子麵前，慢慢地跪了下來，不知何時，他眼角的淚淌落而下，人們常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阿廖一直都生活在和平的世界裏，如今親眼所見，師父竟然真的犧牲了，內心如同千斤頂壓在心頭一般，恨得牙齒咯咯作響。
“明沙……”
冥冥之中，一道輕盈的話不知怎的在耳畔響起，阿廖抬頭，看到了徐虛子，他口中喊的是明沙，可仿佛是在叫自己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阿廖。
徐虛子已經化成了一道虛幻的光影，阿廖抬起頭，心中焦急開口：師父……
“孩子啊，你怎麽回來了！師父不是讓你走麽？你為何要回來？現在快走，答應師父，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去過普普通通的生活去，這趟渾水，淌不得啊！”徐虛子的眼角落下淚，一臉慈愛地說。
“不，不要，師父！”
“答應我，快走快走，這裏很快就會變成一片火海，如果你動手，以後，以後這裏將會成為一片煉獄，所有人都保不住了。師父隻求你今後平安喜樂，不必去成為什麽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聽師父的話，快走。”徐虛子皺著眉頭催促。
阿廖恍惚之間，總覺得自己就是明沙，明沙就是自己，頭不覺得跟著一片疼痛，緊皺著眉頭不住地拍打自己的腦袋，感覺到一陣昏沉，口中喃喃著不，不要等字眼，直到聽到哐當一下的聲音傳來，他強忍住內心的躁動，看到石雕已經消散成雲煙，而地上掉落下一塊用木頭做的扳指。
“小人扳指……”阿廖撿起地上的扳指，上麵刻著的紋路已經慢慢磨平了，這是，這是小時候，他和師父一起去參加宗門大會上，第一次在那富庶而氣派的宗門長老家，看到用金子雕刻而成的全家像，當時年幼非常羨慕，想要自己也送給師父一個。
可師父卻說，等到明沙長大了，有出息了，也要一個一模一樣的，明沙那時年幼，回到家後，鑽心雕刻了一年有餘，一直等到師父的壽辰之日，用桃木雕刻而成的一個簡易版的師徒扳指，贈給了師父。
當時很多弟子們都嘲笑他，說他沒出息，沒良心，師父待他如同親兒一般，到頭來送了個娃娃們都不玩的木扳指，可沒想到師父什麽都沒說，竟然默默地將這個木扳指一直戴在手上，一戴就是好幾年，走到哪裏師父都將這木頭做的扳指看作是看家寶貝一般，珍惜得不得了，可如今，還沒等他真的送給師父一個師徒金扳指，一切卻都已經晚了。
“師父！！！”阿廖仰天長嘯，一股胸腔內鬱結已久的真氣從體內迸發而出，他顫巍巍地小心翼翼地端起手中的戒指，早已哭得泣不成聲。
正當他覺得體內熱流到處流竄之時，頭疼欲裂的感覺鋪天蓋地地湧來，阿廖猛地轉過頭去，明沙，明沙早已不見了……
方才頭發散亂，慌亂不已的明沙去哪了？
明沙去了哪裏？
阿廖抬起頭，四處查看之時，這時從後山處不遠處，湧過來眾位師兄弟們，用一種看好戲的表情，紛紛看向他，戲謔道：“明沙！你這個廢物！你師父死了，你居然無動於衷！”
“就是，明沙啊，你不是說要給你師父報仇雪恨嗎？”
“你忍心看著你師父就這麽慘死嗎？明沙！”
明明自己是阿廖，怎麽他們都說自己是明沙？
阿廖猛然驚醒，忽然反應過來，看了一眼自己的頭發，早已變得一片散亂，再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衣服，不知何時，竟然……
原來他是明沙？
原來自己就是明沙？
原來他之前，跟在明沙的身邊，其實自己也是明沙。
他根本不是小弟子阿廖？
這一切，到底怎麽回事？
為什麽，為什麽師父說，一旦他動手，這裏將會成為煉獄，師父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四周傳來種種看戲的表情，所有人都在誤解自己，都以為自己是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