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大火
夜色漸深,在海陽城北邊的一條街道上,卻還仍然熱鬧非凡。一個穿著件寬大黑袍的人跌跌撞撞地從人群中穿過,沒少惹來周圍人們的白眼和謾罵。
“什麽人啊這是,走路沒長眼啊!”
“算了算了,可能是從哪兒喝多的醉鬼,沒撞傷你吧?”
“傷倒是沒傷著,但沾了大爺我一身的水,真是晦氣!這混蛋該不是剛從海裏出來的吧?還他娘的帶著一股子腥味……”
“腥味?老哥等等,你……你這身上……”
“我身上怎麽了?”
“你這身上沾的好像不是水,是……是血啊!”
“血?!!我……我沒感覺自己有哪兒受傷了啊。”
“不,不是你,應該是剛才的那個人!”
路上的這二人說著,不由朝著剛才那個黑袍人離開的方向看去,但見街上人來人往的,哪裏還能找得到剛才那人的蹤影。
隻是在地麵上,明顯可以看到一串水漬未幹的足印,每隔幾步還能看到幾滴鮮血的痕跡,一直朝著前方不遠,一家叫做“憑蘭閣”的勾欄裏去了!
憑蘭閣是海陽城中最為有名的一家勾欄,每到夜幕初降,這裏就開始變為城中最為繁華熱鬧的地方,燈紅酒綠,鶯歌燕舞,乃是海陽城中那些富商巨賈,文人騷客們最愛流連之地。
而此時,在憑蘭閣的一間寬敞和奢華的雅間當中,一個約摸二十七八歲,穿著鑲金錦衣,眉宇間隱隱透著一絲邪惡的男子左右兩邊各攬著一名衣著暴露的美人坐在桌前,一邊由著那兩位美人嬌笑連連地給他灌酒喂食,一邊不忘肆無忌憚地朝著兩位美人豐滿、妖嬈的身體上下其手。
直到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有人喊道:“少主,盧成回來了!”
錦衣男子不耐煩地應了一聲:“沒見本少主正忙著呢嗎,讓他先在外麵等著。”
“可是……”外麵那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道:“盧成受傷了,而且據他所說,盧平幾人不久前盡皆被人所殺。”
“什麽?!”錦衣男子大驚,忽地一把推開了身旁的那兩個美人,沉聲道:“你們兩個出去!”
那兩個美人隻是這裏的勾欄女子,哪兒敢不從,當即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告退出去。
不一會兒,門外就有一個黑袍人被兩個勁裝男子攙扶著進來,撲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盧成……”錦衣男子一雙眼神似乎隱隱透出一抹詭異的光芒,冷冷看著這個跪地的黑袍人片刻,緩緩道:“你對陳家的那個小子動手了?而且還被人傷成了這樣回來?”
那黑袍人顫著聲,有些虛弱地道:“是、是的……少主,因為事發緊急,盧成不得不提前動手。可沒想到那個小子的身旁有著高手相助,就連我的二弟也……”
錦衣男子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臉上透著一抹陰冷,似笑非笑地哦了一聲,道:“說說看,是什麽樣的緊急事情,竟然讓你公然違背我的命令,不但提前對那個小子動了手,而且還落得這副難看的樣子回來?!”
“稟少主,盧成原本按照少主的命令,這些日一直在暗中監視著陳家那個小子的一舉一動。可不想他今日忽然去了一個叫做徐家村的地方……”這個被稱作盧成的黑袍人將他今天跟蹤陳烈等人的船到了徐家村之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聽完,錦衣男子臉上那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眉頭緊皺的樣子,整個人看上去更顯陰沉。
“你是說,有個小子想帶陳烈今晚到雲海樓去赴雲公子的宴,而陳烈卻想借此機會讓雲公子當他們陳家的靠山,所以你才提前動的手?可既然如此,以你們兄弟二人的實力,就憑那小子身邊的那些個酒囊飯袋,怎麽可能會讓你們敗到如此慘境?!”
“少主,原本按照計劃,陳烈的身邊就隻有一個大劍師實力的褚海,隻要我們兄弟二人暫時牽製住了他,其餘眾人遠不足慮。可誰能想到,那個抓獲到了金背帝王鱘的小子明明看上去隻有著六級劍師的實力,可他卻能……我的二弟,還有鬼五、鬼六最後都是死在了那小子的手上!”
“你說什麽?一個六級劍師的小子,竟然一連殺了你們三人?你二弟盧平可是個一級大劍師,那小子怎麽可能殺得了他?!”
“這個……盧成也想不明白,總之感覺那個小子渾身上下都透著邪乎,我二弟或許是一開始過於輕敵,這才讓那小子鑽了空子!”
“輕敵?嗬嗬……”錦衣男子忽然冷笑一聲,站了起來,滿是輕蔑地瞥了盧成一眼,“就算再怎麽輕敵,換做是你,你覺得你會那麽輕易被一個六級劍師的小子一劍殺掉?”
“這……”盧成愣住。
卻見錦衣男子眼神一冷,在那語氣森然地說出一句:“不管這個小子究竟是什麽來頭,他既然膽敢惹上我們盧家,那就得死!”
……
西城碼頭。
在岸上不少人驚異的目光當中,隻見十幾個人乘著一些用木板製成的簡易筏子緩緩靠岸。
有眼尖的,一下子就認出了當中幾個人的身份:“咦?那不是陳家的二公子嗎,怎麽會一個個落得這般狼狽?”
“今天下午的時候我在碼頭上看到陳二公子了,當時他可是乘著他們陳家的那艘大船出去的,難道是在回來的途中出了什麽事?”
“這誰知道呢,反正最近陳家好像就沒少出事,這不前兩天陳家的布莊和染坊也不知是被誰一把火給燒了,衙門查了兩天也沒查出什麽來。”
“我聽說,好像是因為陳家在前段時間不知道得罪什麽人了,這是有人在向陳家報複呢!”
“不會吧?陳家那麽大的勢力,就連城主都得給幾分麵子,還能有誰敢動他們?!”
“嗬嗬,這你就不懂了吧,陳家在咱們海陽城這個地方雖然沒人敢惹,但是這世上比陳家厲害的多了去了,我聽說陳家這次就是因為惹到了一個非常強大的家族,上個月的時候,陳家的大公子還被人給殺了,用一個木盒裝著陳大公子的腦袋,直接送到了陳老爺的麵前,當時陳老爺見了差點兒沒當場背過氣去!”
“真的假的,陳大公子死了?你可不要胡說八道,我聽說陳大公子可是個好人,這些年做了不少好事呢。”
“好人?好人又怎麽了?這年頭,誰說好人就一定有好報了,還不是……”
“噓,別說了,陳二公子他們過來了!”
……
岸上圍觀的這些人雖然自以為說得很小聲,可李牧陽、陳烈等人大都並非凡人,又哪裏可能聽不到這些閑言碎語呢。
如果是換做以前,此時的陳烈肯定會忍不住當場爆發了,這些膽敢在背地裏對他們陳家多嘴多舌的屁民,他絕對一個都不會放過。
可現在,好不容易才能活著回到了海陽城,他已經實在沒有了再去跟這些無知屁民們計較的心思。
到了岸上,在陳烈的帶領下,李牧陽肩上扛著仍在昏迷中的徐大有,身旁跟著小山母子倆,一起往附近不遠的一家醫館走去。
據陳烈說,這家醫館的許大夫醫術精湛,算是海陽城中最為有名的大夫之一。
李牧陽把徐大有帶到了醫館,那位許大夫似乎跟陳烈頗為熟悉,當即熱情地過來打著招呼,然後大致察看了一下徐大有的傷情,便開始為他診治起來。
而後,李牧陽把小山母子暫時安頓在醫館裏,隨即跟著陳烈到城裏的一家成衣鋪各自換了身衣服,這才趕到了雲海樓赴宴。
此時已經臨近二更了,但雲海樓中還是仍然客朋滿座,生意極好。
剛一進入店裏,櫃台後的那位胡掌櫃當即認出了李牧陽,連忙滿是熱情地親自帶著他和陳烈往樓上走去。
同來的褚海並沒有跟上去,在這雲海樓,而且還是在雲公子在場的情況下,想來也沒有人敢那麽大膽在這裏對他們陳家二公子動手。
倒是雲海樓的那些客人們眼見胡掌櫃竟然親自招待李牧陽和陳烈二人,不禁感到有些新奇驚異,各種猜測都有。
而後,李牧陽和陳烈由胡掌櫃引著來到了頂樓的一間雅間當中。
不多會兒雲天淩聞訊趕來,見到跟李牧陽同來的陳烈,他也沒說什麽,隻是讓胡掌櫃去備來了酒菜,三人便開始飲酒閑談起來。
隻不過,李牧陽本就不是一個擅長跟陌生人交流的人,所以他跟雲天淩聊的一些話題也是頗有些沒滋沒味的。
而陳烈更是完全被雲天淩身上無形透出的強大氣場給震住,再加上他自己原本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在桌上儼然就是個陪襯而已。
這樣一頓飯吃了沒多久,李牧陽便找了個借口告辭離開,但是陳烈卻繼續留了下來。
接著李牧陽剛回到醫館附近的時候,他忽然見到街上的行人神色匆匆的,似乎正不斷朝著東邊的那條街上湧去。
“怎麽了,你們這是幹嘛去?”
“你沒聽說嗎?陳家那邊忽然起火了,整個大宅都燒起來了,大家夥兒正趕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呢!”
聽到街上二人的對話,李牧陽心中不禁暗自奇怪。
一個縱身飛到了旁邊的一棟高樓上,抬眼望去,隻見東邊方向的那條街上一片火光衝天,濃煙滾滾。
而這時,附近不遠的一棟樓上也忽然出現了一個人,看他身上的衣著打扮,好像是之前陳烈特意吩咐留在醫館照看徐大有一家的護衛。
這名陳家護衛看著東邊街頭的那片熊熊大火,整個人登時呆若木雞,隻有口中喃喃一句:“陳家……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