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京城也有名聲
黃昆身後，跟著的，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車隊。車隊兩側，還有無數的牧民打扮的人，這些人，可都驅趕著牛羊。
要說這牛，興許是給武威當地農戶耕田使用的。那羊，則肯定是犒賞用的啊。
武威官兵，滿打滿算，也就六千多人，按照往日的慣例來算，多出了足足一倍還不止啊。
大車裏，肯定也都是幹貨，大體估算一下，這簡直不是犒賞武威守備軍的，更像是犒賞幾萬部隊的物資規模啊。
秦蒙自己也有些發懵，看看黃昆，再看看那令人眼暈的物資，小心求證道：“哥哥，這些，都是我的？”
“哈哈哈。賢弟，都是你的！這大部分呢，是羅帥撥付的，還有一部分是王爺給的，蘇成，崔憲大將軍，也有贈予。”黃昆一口氣報出了好幾撥。讓秦蒙目瞪口呆。
秦蒙小聲道：“哥哥，不至於吧？羅帥抬舉恩賜，那是部下給他長臉了，崔蘇大將軍，何必如此？還有，王爺不是離開軍營了麽？怎麽會有恩賞？”
黃昆大笑：“賢弟有所不知，王爺進京，將帥位交付羅帥，本欲找到接班的，就歸隱田園，但聖上擔憂北境戰事有所反複，便委任王爺為北境三路大軍監軍，這下子，不但沒卸任。反而是監管的職責越來越重了。”
秦蒙趕緊道：“王爺武略，為大隋翹楚，更兼忠心耿耿，剛正不阿，聖上選王爺監軍北境，實至名歸，實至名歸啊。”
“走，賢弟，咱們到你府衙上聊聊？”黃昆給了秦蒙一個眼色。
秦蒙知道，黃昆這是有不方便說的事情，便先給黃昆施了一禮，然後嚴肅道：“齊遠關向，你二人與黃大將軍手下交割物資，清點完畢，務必好好跟送東西的兄弟們聊聊。聊得好了，算你們一件功勞。聊得不好，可是讓本將軍麵上無光啊。”
齊遠關向心領神會，馬上拱手領命，十分熱情跟黃昆手下差官去辦交接去了。
秦蒙帶著謝蘊周烈，引領黃昆到了府衙，讓二人把守府衙，沒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擺上好茶，秦蒙敬上，才說道：“哥哥，莫不是有什麽私事？哥哥但有吩咐，盡管開口，小弟定竭盡所能，為哥哥分憂。”
黃昆笑道：“賢弟有這份心，就已彌足珍貴了。說是私事吧，也不算得私事。賢弟，可曾記得鐵鍋的事情麽？”
秦蒙一拍腦袋道：“哥哥，最近戰事緊張，鐵匠隊都在忙活兵器，全然把這事情給忘了。莫不是哥哥那裏，鐵鍋備受青睞？”
黃昆撫手道：“正是。哥哥我回京的次數，遠比王爺要多。因為物資審批交涉，認識的人也多。賢弟，當初你白送鐵鍋的建議，愚兄當真是佩服的緊啊，那達官貴人雖是吃過見過，但這麽好的物件一亮。任誰都是讚不絕口啊。”
秦蒙沉吟道：“哥哥，莫非是需要鐵鍋搭人情？”
“哈哈，賢弟，人情之說，當真是恰如其分。你我兄弟，背靠王爺羅帥，一般事情，自是不在話下。但並非所有事情，都能順風順水。廣交朋友，方能諸事皆成，才是立身處世之道啊。”
“哥哥所言甚是，小弟願聽哥哥教誨。”
黃昆拍手道：“好，哥哥等的就是這句話。賢弟，這麽跟你說吧，別看你隻是小小武威守備，弄個郡守，還是代理的。但賢弟的名號，可是響當當的。咱就別說惹禍行凶了，就連少府監，都知道賢弟大名啊。”
“少府監？”秦蒙聞聽不覺吃了一驚。
少府監乃是朝廷當中一重要衙門，掌管的。就是兵器製造，其下轄獨分出鎧甲署，弓弩署，可以說，除了他們打造的兵器，天下間任何人任何部門打造的兵器，理論上都是非法的。
秦蒙這裏打造兵器，那是經過楊林特批的，要不然，真的搞你一家夥，罪名可至滅族。
就是不知道，少府監知曉這裏打造兵器，而且是威力巨大的兵器，會是什麽感想？
黃昆告訴秦蒙，楊林當初批複他可以弄鐵匠隊打造兵器的時候，曾經跟少府監打過招呼的。
當時，少府監也沒當回事，礙於楊林的麵子，秦蒙又是給自家隊伍打造兵器，便同意了。
誰知道，秦蒙的新型戰刀。還有陌刀，加上後來的連弩，伴隨著秦蒙的一次次顯赫戰功，為少府監重視起來。
正好，黃昆返京到兵部辦事，順手就給了少府監執事杜瑜兩口鐵鍋，沒想到，這位人人都要求到的大佬，竟然親自邀請黃昆到其府上做客。
黃昆自是不敢得罪這位必須要用到的人，赴宴時才知，杜瑜知曉了秦蒙鐵匠隊打造兵器厲害後，曾向楊林提過，把秦蒙的鐵匠隊，歸並到少府監衙門之內。
彼時楊林已經向楊堅提出讓出帥位。覺得這件事情，還是交由新帥上任解決比較穩妥，便以這個借口，回絕了杜瑜。
杜瑜無奈，隻得等羅方掌帥位再說。
誰知道，羅方掌帥位之後，感覺秦蒙的鐵匠隊要是劃歸少府監管轄，那麽，打造出來的兵器，就不是敞開供應他一家了。大隋那麽多的部隊，好兵器人人都想伸手，想要通過少府監拿到兵器，可就是十分麻煩了。
因此，羅方拖了又拖，懇求楊林幫忙說話，總算是把鐵匠隊還留在了羅方麾下。
“哥哥，莫非那少府監，想要小弟打造兵器的工藝？”秦蒙想了一下，坦率問了黃昆。
黃昆大笑道：“賢弟果然聰明！那杜少府正是這個意思。賢弟啊，這事吧，咱也應該理解杜少府啊。你說人家掌管天下兵器，打造出來的東西，卻是比不得賢弟半分，這說出去，杜少府麵上，確實難堪啊。”
秦蒙皺了一下眉頭，沉吟道：“哥哥。杜少府的難處，看哥哥麵上，自然好說。不過，杜少府總不能就這樣空手套白狼吧？”
黃昆點指著秦蒙笑道：“賢弟，哥哥就喜歡你這一本正經討價還價的樣子。剛才外間不好說，現在跟你透個底兒，哥哥帶來的物資當中。有二百套重甲。”
說到這裏，黃昆壓低了聲音：“知道這是什麽玩意麽？京畿皇城禁軍的鎧甲！旁人，嗬嗬，就算是王爺去討，一次也不過給五十而已。哥哥跟杜少府言道，我那兄弟支起一攤子也不容易，不吐點血，拿人家立身之本，有點不厚道吧？”
秦蒙趕緊拱手道：“多謝哥哥為小弟思慮，不然，小弟縱然是掂碎了骨頭，也搞不來這樣的重甲啊。”
黃昆擺手道：“無妨無妨，自家兄弟，謝個啥啊？賢弟，你還有何想法，可一並說來，少府監那裏，若是能讓其有求於咱，那可就發了，少府監是可以調撥天下一切應用物資的地方啊。”
秦蒙捏著下巴，想了半晌道：“哥哥，請杜少府再給我三百重甲，而且，要滿足我這裏的鐵砂供應。您別忙著驚訝，聽小弟把話說完。陌刀幾樣新型兵器打造，我可派人親去京城傳授，隻要物資齊備，半月就可形成完整生產鏈條。”
黃昆皺了幾下眉。一拍大腿道：“行，三百就三百，也不能慣少府監毛病，拿了人家安身立命的本錢，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吧？對了，賢弟，愚兄這次帶來的東西，還受了一人所托，賢弟可知是誰？”
秦蒙老大詫異，掰來數去，自己除了軍旅中的朋友，可沒誰跟自己又交情了。
黃昆讓猜，就說明這人跟自己非常熟悉，會是誰呢？
秦蒙忽然陡的起身。顫聲道：“哥哥，莫不是達奚哥哥？”
黃昆歎道：“賢弟，果然是義氣之輩啊。沒錯，就是達奚總管。周盤之戰後，達奚總管身受聖眷，愚兄上次京城偶遇，已擢升至並州總管了。達奚總管問了你的近況，並囑托我代其問候你，並將其所受聖上恩賞，托我帶與你。”
秦蒙熱淚長流，哽咽道：“達奚哥哥待我，若手足也。而我……卻是不及其萬一，為人至此，畜生不如也……謝蘊周烈！”
謝蘊周烈聽秦蒙喊得急切，跑進來齊齊拱手：“卑職在！”
秦蒙擦擦眼淚，朗聲道：“汝二人把咱們隊伍當中的，還有鐵匠隊那裏的，湊齊陌刀一百，戰刀五百，連弩五百，弩箭全部提出，抹上油脂，打包好，準備出趟遠門，代我去拜見達奚哥哥。”
謝蘊驚訝道：“長官，莫非知道達奚將軍的去去處了？”
秦蒙眼淚再次橫流，點頭道：“達奚哥哥現已是並州總管了，黃大將軍京城裏見過達奚哥哥，他還問及我這個沒心沒肺的弟弟，我恨不得肋生雙翅，飛見達奚哥哥。然重任在肩，身不由己，隻好由你二人，代我去見見達奚哥哥了。”
謝蘊也是驚喜萬分，萬沒想到，不但有了老長官的消息，還能去見麵，當真是喜不自禁。
周烈和謝蘊，下去準備去了，黃昆見秦蒙情緒特別激動，便笑道：“賢弟，莫要太過傷感，達奚總管人才蓋世，賢弟亦是人中龍鳳，假以時日，京城之中，未必就沒有再見的機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