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也想低調啊
處羅侯臉上,忽然浮現出了詭詐的笑容。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處羅侯暴怒的時候,事情並非到了最壞的地步,而他的臉上一旦有了這種笑容,就說明他已經動了不惜一切的念頭。
無論眼前是一隻羊腿,還是無數條生命,處羅侯必然要達成自己的意誌!
“周盤秦郎,果然名不虛傳,誑了本汗一次,還敢親身造訪。如此膽量,縱觀我茫茫草原,有幾人能夠做到?我們突厥人,最敬勇士。來人,看座。”
處羅侯的手下,知道自己的大汗已經有了計較,便不再準備對付秦蒙,紛紛再次坐下,靜等處羅侯的命令。
有人給秦蒙搬來桌子,也上了金碟銀盆,大肉鮮果,與處羅侯無異,一一擺了上來。
待倒上了酒,處羅侯並沒有急於端起酒碗。而是衝著旁邊的人說道:“去,把玉妃叫過來。”
那人領命下去,過不多時,一穿著非常華麗的婦人,嫋嫋婷婷進入到了帳篷之內。
秦蒙看時,不覺也是暗暗喝彩,這婦人看膚色外貌,無法準確判斷其年紀。肌膚勝雪,顧盼生姿,若是僅看眼睛以下的部分,誰都會認為是雙十年華的妙齡女子。
處羅侯稱之為玉妃,當真是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堪稱人間尤物。
如此姣好麵孔,可偏偏一雙眼睛,仿佛經曆了世間所有苦難一般,若桑田滄海般讓人捉摸不定。
這婦人看見處羅侯,盈盈下拜:“見過大汗。”
處羅侯擺手冷笑道:“玉妃,本汗待你若心頭之肉,欲共扶蒼老,怎奈你那兒子叫來了極厲害的幫手,準備將你帶走啊。”
玉妃吃了一驚,偏頭一看時。正看到了秦蒙身邊的圖多。
“你,你怎麽來了?你,你……快走,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玉妃萬分焦急,就差直接過來攆圖多走了。
圖多滿眼熱淚,欲上前與母親在一起,卻被土伊攔住了。
土伊幾乎是咬著圖多的耳朵說道:“天將軍在此,不要衝動,一切有天將軍安排。”
圖多這才冷靜下來,看了母親一眼,垂手耷拉下腦袋。
處羅侯嘴角浮出一抹冷笑,一勾手,玉妃馬上惶恐不安地走到了處羅侯身邊。
“秦蒙,這就是你要找的人,本汗想知道,你想怎麽把本汗的女人帶走。”處羅侯臉上沒了冷笑,一本正經舉起酒碗,另一隻手,則是把玉妃,摟在了懷裏。
秦蒙偷眼一看,圖多看到了這一幕,卻是無可奈何低頭不語,草原上就是這樣,強者通吃,失敗者,別說家產女人,就是自己的命,都不是自己的了。
“處羅侯叔叔,本將軍想要帶走玉妃,那得看本將軍的心情了。若是本將軍心情好的話,可以跟你談交換條件,若是本將軍心情不爽,直接搶就是了。”
秦蒙含笑說著,舉起酒碗,向處羅侯致意了一下,一飲而盡,放下酒碗,秦蒙抓起銀盆中的大肉,大快朵頤。
“哈哈哈,秦蒙,踩到本汗的家門裏了,居然還這麽牛氣!好,這碗酒,確實是值得幹!”處羅侯把酒一幹,偏過頭來,對著玉妃一笑。
玉妃有點小驚慌,還是拿起桌上的餐刀。割了一塊肉,放到處羅侯的嘴裏。
“玉妃,你曾求我,救你孩子的性命,本汗允諾你,一定會護佑他的。可是,你的兒子不簡單啊,今天,他可是帶領著我們突厥人的噩夢,來找本汗,你說,本汗該怎麽辦?”
秦蒙做夢也沒想到,圖多的母親,居然跟處羅侯兩個,弄得如此欲說還休,拜托,這是非常嚴肅的曆史時刻,咱別整出瓊瑤阿姨的橋段好不好?
玉妃雙眼淚珠滾落,盈盈跪下:“求大汗放過我的兒子,我,感激不盡。”
處羅侯臉色陰沉許久,歎口氣道:“罷了,本汗答應你的事情,絕對作數。你且起來。就在這裏伺候著。”
說完,處羅侯一轉臉,又是那副奸詐的笑容:“秦蒙,玉妃是本汗心愛的女人,交換條件啥的,你就別提了。剛才,你可是說,若是心情不好,就動手搶人,嗬嗬,你咋樣才算是心情不好啊?”
秦蒙自己倒了一碗酒,向處羅侯一舉道:“人生得意須盡歡,金樽有酒杯莫停。處羅侯叔叔,待酒足肉飽,自然會見分曉。”
“好,本汗今天說什麽也要看看,你這個自然見分曉,到底是怎樣的分曉。”處羅侯也是豪情頓起,跟秦蒙兩個,就好似生死之交一般頻頻舉碗喝酒。
喝得正痛快,忽有一人無比驚慌闖入帳中。
“稟大汗,外間有隋軍兵馬無數,正殺向大汗帳篷,還請大汗暫避。”
處羅侯微微掃了一眼秦蒙。對這人喝道:“這裏是本汗的牧場,本汗的身家!暫避?你讓本汗暫避哪裏?”
那人一臉的無奈,哀求道:“大汗,還是躲躲吧,攻來的隋軍,異常凶猛,我們接到有人闖入的信號,馬上去迎敵,沒想到,對方馬快刀急,一接觸,咱們的人就死傷無數啊。”
處羅侯眼睛一瞪:“紮倫統領的衛隊呢?他們沒有過去阻攔?”
“大汗,紮倫接到求援消息,馬上率隊增援,可不想,隋軍不知道使用了什麽家夥。那箭矢,如飛蝗一般激射,您最精銳的衛隊,還沒等跟敵手拚命,就已經死傷大半了!”
“什麽?”處羅侯一下子站了起來,眼睛裏迸射出熊熊怒火。
還沒等處羅侯發火,報信那人哀求道:“大汗,趕緊躲避吧,那隋軍衝鋒起來,勢不可擋,完全是撒開歡跑啊,說話間,就可能到……”
這人還未說完,帳篷已經被撞開,十餘鐵騎,已經衝了進來。
“卑職豆盧遠,參見將軍!”為首一軍官,翻身下馬,跑到秦蒙麵前,單膝跪倒參拜。
處羅侯手下有一人見勢不妙,大喊著保護大汗,操起桌子,奔著秦蒙衝了過來。
豆盧遠偷眼已經看到,猛然起身。順勢拔出腰間的腰刀,自下而上斜著僚出去,就聽見哢的一聲,那突厥人手裏的桌子一分為二。豆盧遠緊跟一步,一腳飛出,將那人踢出幾丈遠。
“喂喂喂,幹啥呢?斯文,斯文!”秦蒙一臉嫌棄站了起來。對豆盧遠說道:“本將軍這裏,跟處羅侯叔叔喝酒喝得好好的,你說說你,殺進來就殺進來唄,還當處羅侯叔叔的麵兒,打人家手下,這,這有點太過了啊。”
豆盧遠收起腰刀。拱手稱是,威風凜凜站在了秦蒙身邊。
秦蒙衝著處羅侯笑道:“處羅侯叔叔,咱們這個級別的人,還用得著鬥個你死我活的,才算見分曉麽?斯斯文文坐下好好說話,不好麽?”
處羅侯聽到外間慘嚎聲不斷,那都是自己的部下發出來的,心頭怒火陡起,點指秦蒙喝道:“秦蒙,你,你簡直是欺人太甚!”
秦蒙趕緊擺手:“處羅侯叔叔,別生氣上火啊。您說,我要是不這樣,能見得到處羅侯叔叔您麽?見到了,不把我的人帶過來,我這小命能保住麽?其實,我是很想低調跟處羅侯叔叔說話,可是,這,這實力不允許啊。”
處羅侯被氣得直翻白眼,可是,他已經沒有發火的底蘊了。
外麵打鬥聲越來越小,中原人指揮軍旅的口令頻頻響起,處羅侯明白,自己的大帳,已經被隋軍團團圍住了。
楊廣雄赳赳走了進來,衝著秦蒙拜道:“稟將軍,突厥人已經收攏部眾,跟我部對峙,卑職請將軍令,該當如何?”
秦蒙笑道:“列好陣型,原地待命。處羅侯叔叔的部眾不動,咱們就別打,低調,低調啊,別看誰不順眼就直接開練,那不是咱的風格。”
楊廣領命而去,秦蒙轉頭笑道:“處羅侯叔叔,現在,咱們可以好好談談了麽?”
處羅侯看看自己的手下,眼中滿是寒芒:“秦蒙,本汗承認,你確實是厲害,無愧於我突厥人噩夢的美譽。但是,本汗縱然貪生怕死,也不至於被人打到家門口隻會跪地求饒。我部男兒,拚的上萬條命。也要將你這草原噩夢拚掉!”
秦蒙又是一臉嫌棄:“處羅侯叔叔,你是號稱草原雄鷹的大汗啊,咋還沒突破凡事動刀的思維呢?咱這級別,不動腦子可有點丟人啊。這樣,給你看樣東西,你要是覺得能打,咱就開練,好不好?”
處羅侯心裏其實是不想拚命的,隻不過,秦蒙這一番操作,相當於左右開弓,連扇了他十幾個大嘴巴子啊。
這要是不作出相應的回應,就算是能活下來,日後可怎麽統禦部眾啊?
聽秦蒙說看樣東西,處羅侯這心裏又犯了嘀咕,他再也不敢小覷秦蒙的每一句話了,剛才,可就是因為要看看秦蒙有何手段,才吃了這麽大的癟,相同的錯誤,可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秦蒙笑嗬嗬做了個請的動作,處羅侯一皺眉頭,還是跟秦蒙走出了帳篷。
一看帳篷外的隋軍飛騎,處羅侯就知道,這樣的鐵騎,不能以數量評估他們,那整體隊伍表現出來的協調感和厚重感,就算是突厥最強戰力的精銳,最多也就是能戰平。
“處羅侯叔叔,這邊,來,給您演個小把戲,看完之後,咱們再有話慢慢說好不好?”
處羅侯心理陡然升起了非常不好的感覺,他看到,秦蒙臉上的笑容,每一個笑紋裏,都透著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