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可願為官

  對秦蒙來說，寫了《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這麽大一闕詞，還是件很費力氣的活兒的。


  待到寫完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秦蒙將筆豪擲於地，這可不是裝瀟灑，而是寫這麽多字，太累了。


  陳雅宣和花語兩個，盯著秦蒙那狗扒拉一樣的字，竟然無語凝噎了。


  有才華的女性。多數是多愁善感的。


  尤其像陳雅宣花語這樣，一個有亡國離恨，一個有煙花哀愁。看到蘇東坡這首訟傳千古，道盡心中孤獨的詞曲，怎能不感同身受？

  花語待墨跡幹了，輕輕折疊收好，擦拭了一下眼角，說道：“奴家太小覷秦公子所學了。花語信守諾言，願為秦公子驅馳，雖赴湯蹈火，亦無所顧。”


  這麽一說，秦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花語姑娘言重了，我要見江南士子翹楚，也並非就是折辱他們，而是希望他們出來，窮盡一生所學，為大隋效力。花語姑娘如能聯絡一些士子於斯碰麵，秦蒙感激不盡。”


  花語搖頭道：“秦公子，若是往常，不是花語誇口，隻要一個消息，江南士子翹楚，莫不雲集於此。隻是，最近卻是不行。故陳湮滅，江南士子以北人蠻夷為名。堅決不願承認大隋。更有狂生放言，可聯合起來，共同抵製蠻夷大隋。”


  秦蒙不屑笑道：“文人造反，三年不成。估計他們還沒等形成共識，就先自內訌起來了。”


  花語點頭道：“正是如此。江南士子不願承認大隋這一點是公認的，但在推舉士人領頭人之時，卻是有了巨大的爭議。幾番激烈爭議無果之後，決定於後日，建康牛首山。以詩文定輸贏，決定誰來統領江南文壇。”


  秦蒙一皺眉：“怪不得今夜沒見到文人雅士，卻原來是往牛首山那裏去了。花語姑娘，承蒙指點，秦某，感激不盡。”


  說罷，秦蒙就要起身告辭。


  花語忽然歎了一聲道：“秦公子，就這樣離去麽？”


  秦蒙見花語眼中滿是挽留的目光，心下也不覺有些不舍。


  “花語姑娘。秦某並非鐵石之人，亦知姑娘心意。但此身為國所有，但有事情，常身不由己。待牛首山事情結束，秦某再來探望姑娘，可好？”


  花語看看秦蒙。忽然展顏一笑道：“秦公子信人，花語豈有怨言哉？不過，公子去牛首山做事，必然困難重重。若是不棄，可否聽花語建言？”


  秦蒙沉吟了一下，還是坐下，拱手道：“願聞賜教。”


  花語緩了一下臉色道：“公子才學，為古今罕有，然萬萬不可小覷江南。江南文壇鼎盛。大家頗多。然人才輩出者，非王楊二家莫屬。王楊二家，世受故陳皇恩。此不可為援，亦不可急圖也。”


  秦蒙聽得驚奇，若說花語腹有詩書。才華橫溢，倒也不甚稀奇，難得的是，這女子竟然有戰略眼光，能分清主次急緩，這不要說是常人了，就是讀書人，也是很缺少的。


  花語悠悠道：“王楊二家，能占江南文壇三停之一，餘者，大多為江南豪門世家子弟，再有零星寒門子弟充斥其間。公子若動江南士子。可與王楊二家若即若離，拉攏寒門子弟，重點打擊江南豪門世家子弟，方可有成。”


  秦蒙簡直可以用驚訝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花語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戰略眼光了，而是布局合理。選點準確，非常有操作性的具體謀劃了。


  楊廣曾和他粗略討論過此事，有些細節，跟花語的想法不謀而合！


  花語接著說道：“江南豪門世家，在故陳舊主的欣賞縱容下，已成尾大不掉之勢。故陳軍糧吃緊，曾攤派籌糧，卻是被這些豪門世家生硬拒絕。公子若成事，則必輔以武力。公子文武全才，有出將入相之能，這些，想必不在話下。”


  秦蒙聽了，久久沒有言語，一雙眼睛，充滿了深邃，看著花語。


  花語被瞧的有些不好意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笑道：“秦公子，莫非花語有礙觀瞻？”


  秦蒙一字一頓道：“花語姑娘，可願為官？”


  花語聽得一愕，疑惑道：“公子，您，您說什麽？奴家沒有聽錯吧？”


  秦蒙搖搖頭，無比鄭重道：“你沒聽錯，我問的是，你可願為官？”


  花語瞪大了眼睛，用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秦蒙道：“秦公子，這個玩笑開大了吧？婦人亂政倒是見諸史書，可還沒有當官的先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