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未足與謀

  禦醫哪敢跟秦蒙對視？他縱然沒跟秦蒙打過交道，但秦蒙的赫赫凶名，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回少傅大人，太子妃暴斃，並非倉促而成。早些日子，太子妃就曾找過卑職，言胸悶氣短，神情恍惚。食物無味，夜不能寐。卑職曾給太子妃請過脈，乃幽怨之氣甚盛。髒腑嚴重失調所致。本來，本來……”


  秦蒙冷冷哼了一聲道：“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麽是不能說的？”


  禦醫感覺冷汗從後脊梁流了下來，身體哆嗦著說道：“本來，太子妃多次叫卑職調理身體，雖然沒有奇效。但太子妃身體卻是大有起色。然而，然而……”


  秦蒙有些急躁了，喝道：“然而什麽？有話就趕緊說！這麽大的事情，你以為能瞞得過去麽？本少傅怎麽說也算是自己人，若是等到刑部職司來調查，就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了！”


  禦醫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少傅大人，卑職全說，卑職全說！太子妃憂鬱成疾，歸根到底，就是一個氣字。卑職有針對性開了藥，多少有些效果，可是，可是……太子殿下前來探望，就……”


  “就怎樣了？”秦蒙見禦醫又支支吾吾，幾乎是吼起來了：“若是再敢言語顧左右而言他，本少傅先打你個半死，看你說話還利索不利索！”


  秦蒙說打人，那可是真敢打啊。


  禦醫帶著哭腔道：“殿下探望太子妃。本來是想問候一下，誰知道太子妃為了泄氣，言語少不得尖酸刻薄，結果殿下火大，說了句你自己想死，那就去死吧。等殿下走後，太子妃不進藥食，愈發氣惱，以卑職看來。乃火氣攻心，氣逆暴斃！”


  說完，禦醫把頭埋在地麵，渾身如篩糠一般哆嗦。


  秦蒙雙眼幾乎迸射出火花來了，按照他所了解的曆史，以及剛剛調查的細節，可以斷定，元珍的死因，基本上就是氣死的。


  楊勇在這個過程中。扮演了一個恨不光彩的角色。


  如果按照律例來看，楊勇是不需要承擔什麽太大的責任的，可是，這件事情，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啊。


  李剛在一旁也是頭大無比，他也明白了。秦蒙為什麽會調查元珍的死因。他跟秦蒙想的一樣，楊勇，責任談不上，但對自身的形象，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秦少傅，事實已經差不多調查清楚了。殿下，於此並無太大牽扯。現在，最緊要的，是怎樣處理身後之事。”


  秦蒙喘了好幾口粗氣。努力平複了自己的情緒，才悠悠說道：“不管做什麽，太子妃正值青春年少。無端暴斃，總是要引起留言非議的。如今，能夠最大限度挽回殿下形象的。隻有殿下自己。”


  李剛一聽，秦蒙這話裏，可是有能夠挽救楊勇形象的辦法，不覺眼睛一亮：“秦少傅有什麽辦法，直說就是了，天，馬上就要亮了，哪有那麽多時間耽擱啊。”


  秦蒙長籲道：“如今，要堵住眾人之口，隻怕是不現實了。那麽，退而求其次，重中之重的事情。就是要聖上和皇後娘娘知道，殿下為太子妃突然死去，傷心若死，隻要聖上和皇後娘娘愛憐殿下，餘者眾議，皆不足道也。”


  李剛點頭讚許道：“秦少傅所言甚是。可否請太子殿下過來，嚎哭發喪，以示悲情？”


  “嗯，殿下務必如此。而且，切記府中上下統一口徑，太子妃偶染惡疾，殿下衣不解帶身邊伺候。不想，太子妃福薄，撒手人寰。太子殿下悲傷過甚，幾次哀傷暈厥過去。”


  李剛聽罷，拱手應了一聲，馬上著手向下安排。


  沒有誰能比李剛更熟悉東宮的一切了，在李剛的安排下，東宮上上下下，馬上進入到喪主的悲痛當中。


  到處都是哭聲，來來往往的人群，臉上都是悲戚，眼中無不落淚，前一刻還帶著喜慶的東宮，眨眼就被白綾給覆蓋住了。


  楊勇被李剛親自請來，秦蒙看看楊勇，不覺暗自歎息。


  這位太子爺，真的是性情中人，心裏怎麽想的，麵上就表現出來什麽。


  看得出來，楊勇對元珍的死，是有一些內疚的。不過，還遠遠沒到自己結發妻子死了的那種悲痛欲絕的感覺。


  一時間，秦蒙真的有種未足與謀的感覺。


  不過，現在，秦蒙必須要盡自己臣屬的責任。


  秦蒙上前小聲道：“殿下，可拉著太子妃之手，伏屍大哭，務必表現出極盡悲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