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製衡之術

  楊堅的眉頭，一下子皺緊了。


  心腹大臣的交鋒，雖不是激烈，但也是涇渭分明。而且，說的都有道理。


  一時間，楊堅真的不好拿主意了。


  楊素最能明白楊堅的心意，笑道：“陛下，以臣之能，助晉王殿下並非不可。臣也敢保證，能為陛下肅清江南匪亂。然若欲秦太傅前番南下，僅以區區一萬之眾。連下京口姑孰乃至建康門戶鍾山，則非臣之所敢。眼下大隋處處都是用人之際，為一江南而耗費大隋太多精力，臣私以為不值。”


  這話，算是說到楊堅的心眼裏了，江南的事情。是一定要去擺平的，但是，怎樣花最小的代價實現，才是該考慮的。


  楊堅頷首之餘，轉麵秦蒙道：“秦愛卿，那你就走一趟江南，可好？”


  秦蒙雙膝跪倒，慨然道：“臣蒙聖上信賴，五內俱感，敢不拚死效力，以報陛下乎？”


  楊堅很欣慰點點頭：“秦愛卿，非獨朕對你信賴，這麽多的大臣都對你讚賞有加，望你不負朕望，不負眾臣保舉，早日得勝凱旋。”


  秦蒙叩首道：“臣定當竭盡全力，為大隋效力，為陛下分憂。”


  楊堅馬上讓劉進草擬了聖旨。敕封秦蒙為蕩寇大將軍，領太尉銜，自行節製大隋兵馬，隨時調度人手，以供己用。


  這個決定，別說是秦蒙了，就是高熲楊素等人，都大感意外。


  派出重臣領兵平叛，授予很高的官銜是很正常的。但是。秦蒙這樣的，直接授太尉銜，可是太超乎尋常了。


  要知道，太尉已經是位列三公的職稱了，雖然秦蒙隻是領太尉銜，但這畢竟是皇帝親自下聖旨認可的，就算是秦蒙以後再怎麽不濟，你見到了秦蒙之後，必須要拱手叫聲秦太尉。


  太尉名義上。可是掌管天下諸路兵馬，為帝國軍旅除皇帝之外的最高責任人。


  秦蒙不得不對楊堅的印象，再次改觀。


  一直以來，秦蒙印象中的楊堅，確實是雄才大略的君主，但是。不管是史書也好，秦蒙親眼所見也好，總覺得這個皇帝太摳門，跟中原曆史上的英雄君主相比，有那麽點小家子氣。


  可今天，秦蒙算是真正見識到了楊堅的手段，這個君主的權謀手段，一點也不次於曆史上任何一個偉大的帝王。


  別管秦蒙以前有過什麽資曆，有過什麽貢獻。像他這麽年輕，就授予太尉銜的，除非是昏聵君主才能幹得出來的。


  因為一個大的帝國。需要的軍旅總負責人，不單是要有軍功，要有資曆。更重要的，是能夠服眾，能夠應對各種各樣的軍旅中人的。


  無論怎麽看，秦蒙都是不符合條件的，服眾就不用說了，楊素就在那，他會服秦蒙麽？

  應對各式各樣的軍旅中人，秦蒙的手段非常簡單粗暴，不服就打，打了不服就殺，就衝這一點，他也不夠格。


  而楊堅卻是授了他太尉銜。這並不是楊堅心血來潮，更不是勉勵嘉獎，而是楊堅可能覺察出了什麽，特意給秦蒙這樣一個身份，敲打一下其他的大臣。


  這就是帝王之術，他的所有權謀。最終的目的，就是為自己的至高無上的權力服務的，他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對他的皇權進行挑戰。


  秦蒙猜測，可能是朝中門閥勢力有所抬頭，影響到了楊堅的執行力，因此，楊堅才會有授予他，一個實際上沒有家族式門楣背景的人那麽高的官銜。


  這麽一想，所有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了。


  秦蒙出任京兆尹之後，做的許多事情，都是非常出格的。


  被彈劾，也成了秦蒙的家常便飯，但楊堅最多就是嚴厲斥責一番，就不了了之了。


  這說明什麽？隻能說楊堅在利用他進行製衡。帝王之術的核心，就是權力製衡。


  秦蒙想到了這些，忽然有點擔憂了。


  因為帝王用到你的時候，會毫不猶豫把所有的一切都供給給你，你就會如足踏青雲一般垂直升遷。


  而當你做大的時候，打壓你，那手段也是非常無情的。


  秦蒙領了聖旨，趕緊回到京兆府衙，他需要安排很多事情，不然，還真的會有麻煩。


  等所有人都聚齊了，秦蒙麵色凝重道：“各位，本官即日就要到他處處理一些事情了，臨別之際，有句話要交代一下。”


  眾人麵麵相覷，真想不明白，秦蒙身兼京兆尹和太傅兩個職位，哪一個職位都是身負重任，怎麽還會到別的地方去辦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