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生存之道
楊林對楊堅的話,那從來是不加任何思考就接受的。
聽得楊堅為秦蒙講情,趕緊叩首道:“老臣謹遵聖諭。”
被秦蒙的事情這麽一攪和,楊堅的注意力轉移了,心情也舒坦多了,在楊麗華和楊林的苦勸之下,楊堅終於鬆了口,回皇宮去了。
後續,也就跟秦蒙知道的曆史一樣。楊堅回到宮裏,獨孤伽羅向楊堅賠了不是,相視一笑。恩怨頓消,該咋樣還咋樣。
秦蒙經過了這件事情,明顯感覺到了自己周圍人的變化,無論是貼有什麽標簽的朝臣,都對他恭謹有加。
以往,還能有充滿敵意的目光掃視。現在,任誰見了秦蒙,即便不是笑臉相迎,也是不敢表現出半點的不快。
秦蒙知道,這一切,都是得自於楊堅的緣故。
越是這樣,秦蒙就越加小心,因為此時的楊堅,已經不同於那個開疆拓土的楊堅了。
開疆拓土時期的楊堅,充滿了睿智,充滿了活力,能夠聽得進反對的意見。
而如今,楊堅一統中原,誌得意滿,慢慢的,他起了很大的變化。
以往楊堅是很有耐心的,但取得巨大功績之後,他有些急功近利了。
就說楊堅非常重視的開辦學堂。啟發民智,這是個非常需要時間積累的事情,但楊堅一看短時間內沒有收到效果,立馬就叫停了大部分的學館。
還有,楊堅的刻薄,越來越厲害了,認為兩晉之後的北方中原,之所以亂象頻生,就是因為法度太過鬆弛。
所以。楊堅製定出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嚴酷法度,凡有偷盜一文錢以上的,皆處斬刑。
這就有點胡來的意思了,在真實的案例中,就真有幾個人因為偷了一個西瓜,就被斬首示眾的。
然而,嚴酷的刑罰,並沒有讓世俗風氣好轉,反而是激發了犯罪率的上漲和更加血腥暴力。
無奈之下。楊堅隻得廢掉了剛剛才頒布不久的新刑律。
最要命的,楊堅一改勤儉做派,派楊素在大興新都附近,給他修建一所行宮別苑。
楊素這人,把治軍那一套,完全照搬到驅使人力修建行宮別苑上去了。
調集十幾萬的民夫。楊素隻管下命令,根本不顧民夫死活,喝令手下在選址的山穀處填平山穀,以修建別苑。
在繁重的勞役之下,民夫苦不堪言,死傷無數。
但楊素不為所動,依舊是變本加厲壓榨民夫,勒令按照他的預期完成任務。
秦蒙對這些事情,不是不反感。但他卻是沒有半點辦法。
楊素正受恩寵,如當紅辣子雞一般紅得發紫,向楊堅打小報告。那是得冒著被楊堅厭惡的危險,掂量掂量,還是先保住自己再說吧。
秦蒙從外表上看。幾乎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之前,他還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少年,現在,就如同垂垂老朽,全仗一身精湛的混功遊走朝堂。
秦蒙躋身禦前會議,也就是楊堅親自主持的,基本上都是柱國大臣召開會議的次數,越來越多,雖然他基本上在禦前會議上不太愛發言,可是,楊堅也似乎並不在意他說不說話,似乎就是想讓秦蒙先混個臉熟再說。
柱國大臣當中。很多都是老臣人,但多出來的這兩個麵孔,是能夠引發大臣們私下熱議的。
秦蒙和李敏,都是三十不到的少壯派,很顯然,楊堅這是在調整帝國管理的班子。一味用老臣,隻怕是會有讓老臣做大,別整得最後尾大不掉,這一點,在曆朝曆代,尤其是北周,教訓是極為慘痛的。
看上去,秦蒙分擔的權力越來越大,可實際上,秦蒙管的事情越來越少。
甚至,東宮秦蒙基本上都不去了,京兆府的事情,秦蒙一再交代,不是攤到自己衙門的事情,隻要涉及到其他衙門職司,一定要聯合其他衙門,以其他衙門的意見為辦事方向做事。
至於自己衙門的事情,能拖就拖,不能拖,不到實在拖不下去了,不做。
秦蒙的名聲,因此而受到了影響,但這正是秦蒙所希望看到的。
就如他跟楊麗華所說的一樣,以自己的出身資曆,拿什麽跟別的柱國大臣比?憑什麽讓楊堅青睞?
唯一能讓楊堅放心的,就是自己的名聲汙濁不堪,必須要仰仗他的鼻息才能生存,這就是秦蒙的生存之道。
午後,隻要沒有楊堅交代的事情,秦蒙已經養成習慣,那就是在家裏喝下午茶,然後帶著自己一家子上街溜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