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杭州血戰,杜鐸喪氣
張彪搶的糧食、錢財多了,一部分送到崇明島,他和顧三麻子以前都在浙海混,又是浙人,兩人的關係還算和睦。
另一部分,張彪派人送到了蕭山行營,郭臻看後大喜,直接將張彪升任遊擊一職。
等滿清調集兵馬加強揚州府的防禦,張彪終於老實下來,這時,他的注意力又放在了十幾裏外的江陰城上。
張彪乘船到了離岸一裏左右的地方,清軍攻城,江陰義軍守城,雙方像是在表演給張彪看。
張彪看了兩三天,就像上了癮,每天清晨聽見喊殺聲就乘船到岸邊,有時候不想動彈,就坐在靖江島上聽。
張彪聽到振奮處,忍不住站起來在沙灘上轉一圈,抽出戰刀在磨刀石上摩擦,自言自語道:“TND,江陰人夠爺們!”
有時候,張彪心起衝動想要帶人上岸支援江陰義軍,可看到岸上連綿的清軍兵營,他很快又放棄了這個念頭。
沒辦法,敵我實力相差懸殊,加上他身負郭臻交托的重任,張彪隻能繼續等,等郭臻說的時機出現。
九月一日,杜鐸大軍兵臨杭州城下已超過四十天,劉佐兵圍江陰城也已超過三十天了。
杭州城和江陰城,一南一北,標誌著江南尚未淪陷。
杭州城頭。
緩慢靠近的清軍攻城車像張牙舞爪的怪物,頂部的清軍弓箭手箭無虛發,北門城頭上死傷一大片。
鄭秋站在城牆內側的空地上仰望,透過千裏鏡一切都很清晰,視線越過城頭能看見高聳的攻城車上清軍弓箭手的每一個動作。
陳瓏站在他身邊,呼吸粗重,他親眼看到一個個守軍從城頭墜落,留下一灘血跡。
“鄭參將!”陳瓏知道自己不該打擾鄭秋,但他實在忍不住了。
“陳巡撫放心!”鄭秋放下千裏鏡,擠出一句安撫的話語,然後向親兵吩咐道:“傳我號令,北門城頭的將士暫時退入藏兵洞,元參將準備帶人出擊!”
“遵命!”親兵領命,快速離去。
片刻之後,北麵城頭的守軍或是退向兩側城樓,或是躲入藏兵洞,靜靜等著清軍的攻城車靠近。
城樓兩側垛口內,寧紹火器營的將士冒著隨時可能被箭矢射中的危險,將一隻隻神火飛鴉釋放。
下一刻,便見大量神火飛鴉如同鳥群撲食般,迅速飛向正在靠近的攻城車。
離城牆五六十步處,一座攻城車多次遭到襲擊後,包裹的牛皮被點燃,桐油火箭從縫隙中穿入,攻城車內黑煙環繞,車頂的清軍弓箭手被熏得咳嗽個不停。
很快,神火飛鴉撲了上去,裝滿火藥的陶罐在攻城車內爆炸,煙霧更加濃烈。
負責推動這座攻城車的滿人甲士驚愕地抬頭看,在看到十幾個清軍弓箭手從車頂掉下來,像斷了翅膀的大鳥重重摔在地上後,他們舍棄這座攻城車,慌亂退向後方。
其它幾座攻城車很快也遭到猛烈攻擊,炙熱的火浪燒烤著牛皮,躲在裏麵的清軍瘋狂往牛皮和木板上澆水。
對守軍來說,敵軍的攻城車進入城頭百步距離內,這是最危險的情況了,因為隻要攻城車靠上了城牆,守軍便無法從平行角度射擊,到那時,九成的火箭和神火飛鴉無法再威脅到攻城車。
在守軍的猛烈攻勢下,一座又一座龐然大物般的攻城車冒著濃煙,十座攻城車被燒毀了七座。
隻剩下三座攻城車了,城頭守軍興奮不已的同時,連連大呼:“再來,再來!”
離城牆三十步處,兩側藏兵洞各衝出一隊火銃手,他們不顧奪命的羽箭,抬銃射向攻城車頂部的清軍弓箭手。
這一刻,明清雙方完全不顧自身傷亡,敞開胸懷對射,這是城頭白刃戰的序曲。
寧紹擲彈兵提著點燃引線的火藥陶罐扔上去,陶罐脫手那一刻,一根羽箭插入他的胸膛,而他扔出的火藥陶罐也炸翻了一大片清軍弓箭手。
隨著‘砰砰’‘砰砰’幾聲巨響,四座攻城車靠上了城牆,攻城車四周的滿人甲士順著內部木梯‘噔噔’‘噔噔’往上爬,他們爬的越快,離城頭就越近。
城頭還活著的寧紹火銃手迅速掉頭離去,剛才還在激烈對射的城頭和攻城車的頂部竟然恢複了平靜。
攻城車裏,滿人甲士們抽出厚刀,藏兵洞中,寧紹甲士手裏提著巨斧。
“啪!”
隨著攻城車上的長木板落在城頭,一座簡易橋梁便連接了攻城車和城頭,很快,滿人甲士通過木橋蜂擁湧向城頭。
城頭戰樓上。
陳瓏一邊細細留意激烈的戰場,一邊緊緊攥著千裏鏡,其實這麽近的距離,沒有千裏鏡看的更清晰,但陳瓏還是將千裏鏡緊緊攥在手裏,因為這樣似乎能減輕他的壓力。
相隔不遠處,三個明軍從藏兵洞內衝了出來,其中兩個合力抬著一門虎蹲炮,第三個明軍則拿著火把。
當滿人甲士從攻城車上湧過來時,前麵兩個明軍把虎蹲炮的炮口對準衝鋒的滿人甲士,第三個明軍則將虎蹲炮的引線點燃。
隻聽‘轟隆’一聲巨響,虎蹲炮口噴出火光、濃煙和無數紛飛的鐵釘和石塊,將迎麵衝來的十幾個清軍射翻在地。
因為鄭秋和元洲的有意布置,杭州城牆上有大量藏兵洞,這三個明軍展開的反擊,隻是整個城頭明軍反擊的縮影。
大明軍旗下,鄭秋嘴角微微翹起,清軍千方百計想登上城頭,殊不知他也正想在城頭消滅清軍精銳。
這段時間,蕭山行營的新兵開始分批進入杭州城,有的直接拿起武器上戰場,有的隻是站在城頭感受血與火帶來的震撼。
老兵死了,新兵自然變成了老兵。
“萬人一心兮,泰山可撼。惟忠與義兮,氣衝鬥牛。主將親我兮,勝如父母。幹犯軍令兮,身不自由。號令明兮,賞罰信。赴水火兮,敢遲留?上報天子兮,下救黔首。殺盡韃奴兮,覓個封侯。”
大戰之餘,杭州守軍總是扯著嗓子唱起寧紹軍的軍歌,他們唱得或許不是那麽好聽,但卻字字鏗鏘,昭示他們的無畏和勇氣。
新的一輪城池攻防戰一連持續了十天,城牆內外布滿褐色的血斑,杜鐸終於撐不住了,城內傳來的戰歌讓他心中生出一種感覺,這座城是無法攻破的。
江陰城下的劉佐在多次攻城失敗後,也是這麽想的。
十天後,清軍的攻勢再次放緩,郭臻攜酒肉入城犒軍,陳瓏、鄭秋、元洲在水門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