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罵昏匹夫,天下形勢
郭臻快步走過去,看也沒看黃道一眼,徑直問向鄭謙:“鄭統領,這是怎麽回事?”
郭臻對黃道的無視,讓黃道感覺自尊心受辱,整個人羞憤到極點:“郭臻,你見到本首輔,為何不行禮?”
郭臻冷眼望向黃道,那犀利的目光嚇得黃道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你是唐王封的內閣首輔,本官是魯王殿下封的鎮國公—江南總督,你我份屬兩個朝廷,本官為何要向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老匹夫行禮?”
成事不足?
敗事有餘?
老匹夫?
這幾個詞語刺激得黃道兩眼赤紅:“郭臻你,你怎敢如此辱我?”
“為何不敢?”郭臻目光如劍,直射入黃道的眼眸:“本官曾告誡過你,義軍缺乏訓練,不宜與東虜野戰,更不宜強攻東虜占據的堅城。”
“可你這老匹夫明明不通戰事,卻驕狂自大,以致屢戰屢敗,不但喪城失地,坑害數萬義軍將士,還浪費大好形勢,使得抗清大局陷入危境。”
“像你這般禍國殃民的老匹夫,本官辱你又如何?”
“若本官是你,早在戰敗之時,就已自吻謝罪了!”
郭臻言辭犀利,說得黃道羞憤難當,口中說了幾個‘你,你,你’之後,便昏了過去。
與黃道一同被俘虜的百餘個文臣武將,擔心郭臻一怒之下殺了黃道,連忙替黃道求情。
郭臻本就沒想過要殺掉黃道,因為經曆過這次變故後,黃道聲名大損,已無法再影響到郭臻對皖南的掌控。
基於這個考慮,郭臻順勢答應放過黃道,這個小小的舉動,卻是讓郭臻收獲了不少感恩戴德。
郭臻處理完黃道的事情,便回府衙吃晚飯,然後洗澡美美地睡上一覺。
這一覺郭臻睡得很安穩,這半年來難得的安穩,他沒有因績溪的張天祿和正在往徽州府進軍的清軍而表現出不安。
第二天清晨,林虎來報,說黃道召集了數百義士往江西方向去了。
郭臻一邊吃早飯,一邊聽林虎報告,沒有做任何的特殊安排。
自四月起,滿清江西提督金桓領軍南下,攻下江西的府城南昌,正在與大明江西總督萬吉爭奪吉安等地。
黃道在皖南顏麵盡失,已沒有臉麵回福州,隻能硬著頭皮去江西闖一闖龍潭虎穴。
如今大明與滿清的戰局像一條蜿蜒的長蛇,橫貫大明南北,大明以浙江為頭,皖南、江西和兩湖為腰,兩廣和雲貴為尾,唐王所在的福建為腹地。
江南的僵局牽製了滿清布置在南方的七成兵馬,江北三鎮降軍都在江南,可見滿清對這片土地的重視。
劉清被杜鐸找了個借口殺了,他的部下在杭州城,劉佐率部正圍攻江陰,李棟繼承了高傑的兵馬駐守鬆江、蘇州兩府。
除了江南以外,滿清在南方的軍事布局,依靠的幾乎全是原大明的降軍。
滿清江西提督金桓原為左玉部下,今年年初,左玉被黃功擊敗後,氣得一命嗚呼,他兒子左庚率大軍投降阿齊格。
左部兵馬一分為二,一部分由左庚統領,隨左庚入京麵見杜爾滾,另一部分由江西提督金桓統領,留駐江西。
對滿清來說,江西是最可能的突破口,隻要攻下了贛南,便可切段福建、浙江與兩湖、兩廣、雲貴等地的聯係。
對整個殘明勢力來說,湖廣局勢最好。
李成死後,大順三十多萬殘兵敗將投靠兩湖總督何騰和兩湖巡撫堵錫,滿清在兩湖腹地也隻是明軍和順軍的降卒。
大明占據了湖南,滿清統治了湖北,但剃發令下達後,民心向大明靠攏,明軍的優勢更大。
經過多年布局,暗影衛能發揮的作用越來越大,郭臻隻需定期聽取軍情匯報,就可以將整個戰局在腦子裏排布開來。
郭臻慢條斯理地吃完早飯,聽林虎匯報各地的軍情,早飯之後,他留鄭謙、孫敬率本部兵馬留守旌德縣城,郭臻則率督撫營、從龍雲所部抽調的兩千精銳,以及楊守壯所部清軍降卒返回績溪戰場。
返回績溪戰場的路上,楊守壯垂著腦袋前行,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滑向何處。
郭臻的心情也有些凝重,因為郭臻意識到,替代黃道收取徽州府後,該向唐王攤牌了。
魯王待郭臻不薄,但按當前形勢,奉唐王為君已是必然之選,這對浙東勢力甚至對郭臻自己,都是無可奈何的選擇。
郭臻的目光拂過路邊稻田中翠綠色的晚稻,微微一歎道:“我隻能選擇一個敵人,不可能同時與所有人為敵!”
晌午時分,郭臻率軍到達績溪城外,龍雲和方安前來複命,張天祿今天又出城突圍了一次,但毫無疑問被迎頭痛擊回去。
杜鐸派遣的援軍已到了昌化,明後日可能會到昱嶺關前,龍雲和方安都在等郭臻做出新的應對安排。
績溪城內的清軍幾乎全是張天祿的家丁親信,戰力最強,寧紹軍可以困住張天祿所部,但想在兩三天內攻破績溪城,難度卻是極高。
局勢似乎對郭臻統領的浙東明軍有些不利啊!
對於當前可能遇到的困局,郭臻已有預料,所以,他沒有絲毫慌亂,在眾將請命強攻績溪城後,選擇了拒絕,並在當晚單獨召見了楊守壯。
對於郭臻,楊守壯是心懷畏懼的,他一見到郭臻,就自然而然地彎下了膝蓋:“屬下拜見鎮國公!”
“起來說話!”郭臻抬了抬手,一邊打量楊守壯,一邊問道:“楊參將,聽你的口音好像是陝西人!”
“大人目光如炬,屬下確實是陝西人!”楊守壯不敢抬頭看郭臻。
“我麾下也有幾個陝西的總兵!”郭臻幽幽說了一句,然後話題一轉:“張天祿也是陝西人吧?”
楊守壯點點頭:“張總兵,不,張賊與屬下是同鄉!”
楊守壯下意識還是稱呼張天祿為總兵,郭臻不介意這等小事,繼續問道:“張天祿讓你當先鋒,必然是很信任你吧?”
楊守壯低頭不敢說話。
“我有一件事要你去辦!”郭臻手指輕敲桌案,說話的語氣像是朋友間商量一件事情:“你既然剪去辮子重投大明,應當知道自己曾經錯了,但張天祿還不知道,所以,我想派你入城勸降張天祿,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