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久別的家
何美琪不敢再往下想,
“你別說了,不要說了,我會去找穆商維的……我希望,你也不要再插手此事。羽繁,我隻是,隻是想讓你回來……”何美琪說完,眼淚卻掉了下來。假裝堅強的偽裝,此刻被迫全部撕掉。
“那好,穆商維的事情,你搞定吧。還有,如果你不想讓我父母知道你從中做了這麽多不堪的事,那麽就此收手!不然,以後,就算以朋友身份,我家的門也未必會讓你進了吧?”
曾羽繁冷冽的臉上,看不出一絲同情,任由何美琪哭成淚人。他把杯子裏的咖啡一飲而盡,丟下何美琪,大踏步走出咖啡廳。
星巴克內,何美琪淒涼的哭聲,成了店內別樣的風景。她根本顧忌不了那麽多,任由淚水打濕臉頰。把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滿,所有的恨,統統哭了出來。
帶著綠色圍裙的服務生,拿了一疊麵巾紙,輕輕放在她的身邊馬上離開。咖啡廳內,冷氣十足,讓穿著單薄的何美琪有了徹骨的涼意。細嫩白皙的胳膊,汗毛已經豎起,那是來源於心底的寒冷。
曾羽繁,如她預計的一樣,終於回來。隻是她沒有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曾羽繁了解的那麽透徹。愛,不再有任何希望,當她看到曾羽繁從滿臉淚水的她身邊毅然走過的身影,她就知道,這輩子,她不會再有任何希望成為他的愛人,不管是她做的惡事善為,都與他沒有關係,哦,不,隻要是做的事情關於伊小貝的,他一定會奮力反擊。
何美琪徹底絕望了。
淚水流盡的時候,她對曾羽繁的愛情也死了。人在絕望的時候,會特別清醒。當初在溫哥華,曾羽繁的房間裏,情人節的酒醉後,兩個人極度纏綿,讓一直愛著曾羽繁的何美琪淪陷了。即便是他震怒,即便是他清醒後自殘,但是看到床單上留下的一抹紅色印記,他無法開口讓她徹底離開,除了不能娶她,他不忍心把她趕出他的視線。何美琪總覺得,隻要能夠陪在他的身邊,用愛感動他,再加上曾家對她的認可支撐,曾羽繁最終會留在她的身邊。畢竟,那個伊小貝隻是個殘敗的生了別人孩子的女人,怎麽能與自己相比?
何美琪錯了,她知道自己完全錯了。今生,不管怎樣,曾羽繁不會放棄伊小貝。就算有一天曾羽繁真的沒有辦法和伊小貝在一起,何美琪她也永遠沒有機會再以任何身份呆在曾羽繁的身邊,連朋友,都不會再是。
胡亂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何美琪拿起了電話……
……
在外漂泊了大半年,除了幾張隔一段時間寄回家裏報平安的明信片,曾羽繁一次電話都沒有往家裏打過。
當曾羽繁下了出租車,走到家門前的時候。一陣酸楚湧上他的心頭。夜裏十點多,曾府的四層別墅,父親的書房還亮著燈。
曾震東習慣在睡覺前再看一會兒報紙文件之類的東西,才回到臥室休息。曾羽繁徊在家門外,不知道怎麽進去。幹脆,在家門前的木椅上坐下來,點燃了一根香煙。
初秋的夜晚,一絲絲涼意襲來。曾羽繁隻穿著一件黑色半袖。不得不把係在脖子上的針織開衫解下來回來的匆忙,在炎熱的G市過習慣了,習慣了一年四季的濕潤燥穿在身上。即便是這樣,曾羽繁還是不自覺抱緊了臂彎。
身邊的路燈下,曾羽繁孤獨得吸著煙,一種對家的思念,充滿了胸腔。
突然,曾家的大門“哢嚓”打開,從門裏走出了一個人,竟然是曾羽繁的媽媽。她手裏拎著一個垃圾袋兒,小心翼翼地慢慢從門裏走出。
聽到大門開啟又合上的聲音,曾羽繁已經起身往遠處走去。
李樹清手裏拎的東西,想要倒到垃圾桶裏,正是曾羽繁離開的方向。借著微弱的燈光,李淑清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那個背影正疾步遠去。她丟下手裏的垃圾袋,快步跑向曾羽繁離開的路。
“羽繁?羽繁,你等等,是你嗎?羽繁?”李淑清大聲喊著曾羽繁的名字。
曾羽繁聽到媽媽的呼喊,不忍地停住了腳步。緩緩轉過身,眼裏已噙滿了淚水。
李淑清終於追上曾羽繁的腳步,沒等呼吸平穩,上去就抱住了久別的兒子。
“羽繁,你去哪兒了?你去哪兒了啊?!!!”李淑清已經哭成了淚人。
曾羽繁抱著不能自已的媽媽,輕輕在她後背拍著。
“羽繁,走,快點,我們回家,你爸爸他一定高興壞了……”李淑清顧不上擦拭滿臉的淚水,挽著曾羽繁的臂彎,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的腳步異常沉重,不知道麵對曾震東,曾羽繁會不會再重複一次被禁錮的命運。但是,曾羽繁看著媽媽痛哭的樣子,他知道,自己做的有多過分……
剛剛還在為自己手誤把一個擺在梳妝台的瓷器擺件弄掉地上而懊惱,這出了一趟門,就把消失那麽久的兒子給帶回來了,李淑清此時覺得,那個花瓶真是死得其所……
推開了家門,屋子裏熟悉的一切讓曾羽繁倍感親切。很少離開家那麽久,除了出國留學,這一次竟然走了這麽久。
李淑清拉著兒子的手,直接上了二樓,右手邊的一個緊閉的房門,就是曾震東的書房。她輕輕敲了兩下,曾震東有個習慣,不管是誰進他的房間,一律要敲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聽到曾震東的許可,李淑清緩緩開了門,曾羽繁站在門口,怎麽也無法往前挪動腳步,李淑清見曾震東的背部依然對著他們,輕輕咳嗽了一聲,曾震東這才轉過身……
轉過身的一瞬間,劍眉已經豎起,怒火瞬間點燃了他的臉膛。李淑清慌了心神,連忙跑到曾震東的身邊,沒等曾震東發作出來,就輕輕按了按他的肩膀:“震東,震東,別生氣,羽繁回來了,好好的回來了,多好,啊?……”血色已經布滿了曾震東的臉,李淑清的安撫似乎起了一些作用,嘴裏即將噴出來的狠話硬生生自己憋了回去,羽繁走到父親身邊,低著頭,嘴裏低聲說道:“爸,對不起……”
曾震東牙齒緊叩,臉上的肌肉糾結在一起,離曾羽繁隻有二尺的距離,瞬間站起來,抬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幾乎用了渾身的力氣。曾羽繁靠近曾震東身體的時候,其實已經做好了挨揍的心理準備,隻是沒想到,曾震東的手這麽狠,仿佛將他恨到了骨髓裏。
曾羽繁不自覺向後倒退了兩步,嘴角流血了,火辣辣地疼。曾震東打完兒子,卻回身無力得坐回到椅子上。李淑清已經嗚咽哭了起來,兒子嘴角流的血她沒有顧忌去幫著擦拭,而是緊緊靠在曾震東坐著的椅子後麵,不停地安撫身體有些輕微抖動的曾震東,嘴裏小聲地說著:“震東,不生氣啊不生氣,千萬別再生氣了啊……”
曾羽繁知道,自己不孝,自己叛逆,自己自私,自己從沒有考慮父母的感受,這麽大了,想到的都是自己的感受,一走就那麽久,把已經漸漸年邁的父母撇在家裏,姐姐在美國大學畢業又在當地結婚、管理美國分公司的業務,根本無暇顧及S市家裏的父母。自己不但沒有照顧父母,還給他們憑添了這麽多曾震東給他的一記耳光,曾羽繁不覺得有多麽疼,看到父親憂愁。看到父親曾震東顫抖的身體,曾 羽繁突然覺得心隱隱得疼。
曾震東沒有罵兒子,大半年消失的代價僅僅用一個耳光就一筆勾銷了嗎?隻是因為曾羽繁是他的兒子!當他看到曾羽繁平安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他所有的怒火已經消失大半,有什麽比得上兒子安然回家重要呢?更何況……
曾羽繁再次走到曾震東身旁,
“爸……我知道,我,錯了……”曾羽繁說完,等待父親的發落。其實,回到家之前,所有能想到的結局他都在腦袋中播放了一遍,但是無論如何,家,還是要回的,而且,不管曾震東是什麽態度,他還有一個最終的目的,必須要完成……
曾震東餘光看到兒子又立到了身側,隻是無力得擺了一下手,示意讓他離開,李淑清趕緊拉著曾羽繁的胳膊,說道:“羽繁,你爸爸累了,你也趕緊收拾一下,早點休息,啊!”
李淑清及時融合了尷尬的氣氛,拽走了兒子,曾震東一個人留在書房裏,沉默著沒再說一句話。
……
李淑清安頓好了兒子,又快步回到了書房,曾震東收邊的資料早就合上,他隻是安靜得坐在椅子上,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李淑清看到這麽安靜的丈夫,心裏不知道什麽滋味。曾震東是一個傳奇人物,他身上總有著一種“狠”是長在心裏的,臉上總會有不近人情的威嚴,說一不二的個性,很少有人不畏懼他。可是,這大半年的時間,他似乎改變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