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柏叔將三人帶到客棧,他想掌櫃要兩間相鄰的房間。蕊曉問明茶:“你想不想同姐姐我住在同一間房內?”
明茶早就習慣了這樣的蕊曉,他極其冷靜的搖著頭,堅決的說:“不想,我一點兒都不想。”
紫葡也說:“你們兩人住在同一間房那我怎麽辦?”說著,她還小心翼翼的看了正在同掌櫃說話的柏叔一眼。三人在柏叔身後兩步遠的地方圍一團笑鬧著。蕊曉瞥了一眼這間客棧,很快就放棄了這裏麵客人不僅多,刀劍之類的東西也不少。仿佛這些人出門在外,手裏必須要拿點兒東西似的。難道這就是明茶說的江湖,有人有刀劍,隻差出來一點紛爭然後打打殺殺的了。
就在蕊曉轉著一雙眼睛似乎張望的時候,忽然就被一件東西吸引住了視線。在離她比較遠的一張桌子上,放著一隻黑色的包袱。蕊曉並不知道裏麵放了什麽,但是就覺得這個東西有點兒奇怪,從它的形狀來看,仿佛包袱皮裏麵是一隻圓形的酒壇一樣。更奇怪的是,桌子上有東西,但是桌邊卻沒有人。出門在外,誰不都是在小心翼翼的帶著各自的行李,哪有這種粗心大意的人。
蕊曉覺得應該跟掌櫃的提醒一句,請他幫忙將那件行李暫時收一下,等著主人來找。蕊曉轉頭看向年過六旬的老掌櫃,發現柏叔依舊在同他說話,隻不過聽起來語氣已經沒有輕鬆閑適了。三個人走到柏叔的身後問怎麽了。
“這間客棧沒有兩間相鄰的房間了。”柏叔回答到,“我正想請掌櫃的幫忙問一問,有沒有人願意給行個方便,幫忙換一下房間。”
原來是因為這事。蕊曉三人立刻就用水靈靈的眼睛眼巴巴的瞅著掌櫃的。頭發都白了的掌櫃的腦門上已經開始冒汗了,他一邊用袖子抹抹皺紋密布的額頭,一邊為難的說:“不是小老兒不肯,實在是沒人會願意幫忙換房間。”
“掌櫃的,有沒有熱心人幫忙先說不準,至少你也該幫忙說出來吧。”
掌櫃的看著柏叔,臉上的表情更加的為難。他的視線在柏叔的身後,也就是別的客人身上快速的看了一遍,然後搖著頭說:“客官,這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
蕊曉學著掌櫃的也將店中的客人看了一遍,發現掌櫃的為難的原因了。原來那些主顧們都是連看都不能隨便亂看的,蕊曉隻是快速的打量了他們一眼,就已經至少被三四個人回瞪了。難怪老掌櫃的不願意幫忙。蕊曉輕輕的扯了扯柏叔的袖子,小聲的對他說:“隻是房間沒有連在一起而已,要麽就留下來,要麽我們再去別家。不過柏叔,在你選擇第二條的時候,我可要想提醒你一句,我們已經找過兩三家了,是不是髒就是亂,難得有這麽一家幹淨整齊的客棧,誰能說得準下一家會是什麽樣子的。我們看都累了啊……”
柏叔看了看蕊曉,然後又看了看紫葡與明茶期盼的眼神,最後終於下了決心對掌櫃說:“那我們隻要一間房就好。”
蕊曉三人大吃一驚,幾乎是同時說出“我才不要跟明茶(蕊曉姐……)住在同一間房中”這種話。
柏叔便拿出之前蕊曉威逼他的話來:“要麽就留下來,大家住在一起,要麽就是再接著繼續找下去,還不一定保證舒服幹淨,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們也不知道要找多久才能再找到下一間客棧。”
柏叔說完這話,似乎是留給蕊曉選擇,可是蕊曉總覺得他那意思其實是在說“還是老老實實留下來吧孩子們”。
蕊曉同紫葡、明茶三人彼此看了一眼後,終於點點頭,決定一切都照著柏叔說的辦。
店小二領著他們上樓,柏叔半是抱怨,半是開玩笑的說了一句:“你們這生意真是不錯。”
店小二立刻就接口說道:“隻是這幾天生意好而已。”
柏叔笑著點點頭,可是蕊曉總覺得他的笑容有些奇怪。店小二見他們帶到“地”字號的一間客房前。蕊曉進去後,發現有兩張床的時候稍微鬆了一口氣。這樣至少就能保證每個人都能好好的睡上一覺了。柏叔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在進入房間後,他立刻將門關上,然後走到窗口,抬頭低頭左看右看了許久。等他終於看向蕊曉三人的時候,他們已經撲倒在床上歡樂的滾上好幾圈了。
蕊曉站起來,走到柏叔的身邊:“你在看些什麽?”她學著之前柏叔做過的那些動作,結果隻看到屋頂,綠樹,不過在低頭往下看的時候,她倒是看到了他們的馬車。下麵應該就是馬廄,她看到了許多馬匹。
“柏叔柏叔,你看,那是我們的馬。”蕊曉指著某一皮黑色的高頭大馬高興的說。
柏叔探頭看了一眼後,就很肯定的對蕊曉說:“這不是我們的馬。”
“啊,什麽?”蕊曉不解。
“那不是我們的馬,雖然都是黑色的,但是當你仔細的看的時候,還是會察覺到它們不一樣的地方來的。”柏叔很耐心的對蕊曉解釋,他此刻已經站到了蕊曉的身邊,仿佛在等著蕊曉的下一個問題一樣。
“它們根本就不僅僅是顏色上的相似而已。”蕊曉抬手擺了擺,“它們都是馬,好像也都差不多高,當然,還有柏叔你說的,它們相同的顏色當然也是更重要的一點,但是並不僅僅是因為這個。”
柏叔用一種“其實你說的還是因為這個”的表情看著蕊曉。他們兩人的交談引得紫葡與明茶也湊過來。兩人看了一陣子,最後肯定的說:“歸根到底還是不像,因為這匹馬要比我們家的看起來更高大一些。”
“你們會這樣說,完全是因為已經聽到了我和柏叔的話。”蕊曉用一種諷刺的語氣不滿的說。
“不,不僅僅是因為這樣,更重要的是,如果它是我們的馬,它應該會同其餘的三匹在一起,就跟我們一樣。”紫葡與明茶一起看向蕊曉,臉上露出調皮的笑容。
柏叔拍拍手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你們三人留在這兒收拾一下,我去要點吃的過來。”說完,他有重重的補充了一句,“在我沒回來之前,不準出去。”
三個人看著他臉上正經的表情,都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等到柏叔離開以後,明茶立刻說道:“柏叔他是不是太自習了,為什麽我們一定要住在一起?”
蕊曉和紫葡對視了一眼,發現對方似乎都明白些什麽,於是就趁著柏叔不在這裏說了出來:“可能是因為住在這家店裏的人個個都是那些舞刀弄槍的人。用明茶你的話,不就是江湖中的人麽,而我們可全都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還是離他們遠一點比較好。”
“可是也不至於要住在同一個房間裏啊,既然這樣,那還不如幹脆換一家客棧。”明茶聲音稍高的說。
“你這話剛才怎麽不對柏叔說?”紫葡諷刺道。
“我怎麽敢?”
“這不就得了,我們全都老老實實的聽話吧,就隻有你一個人在亂叫,仿佛我們願意跟你誰在同一間房內似的。”
紫葡和明茶你一言我一語的鬥嘴的時候,蕊曉根本就不搭理這兩個人,她趴在窗台上往下看,並且越看越覺得那匹黑馬就是他們的。
一個穿著藍衣的男人忽然就出現在蕊曉的視線中,之所以會注視到他,完全是因為他靠近了那匹黑馬。他解下拴在木樁上的韁繩,那匹馬在他手上相當的溫順安靜。蕊曉也終於肯定承認了,這確實不是他們的馬,因為若是他們的馬,而有陌生人來動它的韁繩,它早就一蹄子蹬上去了把人有多遠踢多遠了。
蕊曉看到那個男人將一隻黑色的包袱係在馬背上,那東西看著很眼熟,蕊曉立刻就想到了是那個她之前看到那隻獨自放在桌子上的包袱。那東西看樣子比較重,包袱皮都被拉直了。鑒於之前根本就沒有看見過這個男人,蕊曉忍不住會操心的想這究竟是不是他的東西。
那人已經將馬牽出了馬廄,他朝前走了幾步後,忽然停下腳步仰頭朝上看過來,視線直勾勾的就逮住了蕊曉。蕊曉被嚇了一跳,要避開對方的視線早就來不及了,她幹脆繼續坦坦蕩蕩的趴在窗口,她衝他露出一個友好愉快的笑容。
對方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當蕊曉朝他笑起來的時候,他的表情隻能稱得上是冷漠與疏離。
“蕊曉姐,你的馬被人給牽走了。”明茶趴在她身邊開玩笑說。蕊曉根本就沒有理會他。那個男人最後看了她一眼,隨即低下頭,牽著馬很快就離開了蕊曉的視線。
柏叔進入房間的時候,他們三人正在爭吵牽走黑馬的男人究竟是做什麽的,他的那個神秘的包袱中放的是什麽。
蕊曉說是一位孤傲的俠客,裏麵是他所有的家當。而明茶則說他應該是一位以四海為家的遊俠,包袱裏是他的武功秘籍。
兩人爭執不下,向紫葡求助,她不耐煩的扔過來一句:“這管我什麽事?”
“那個人是一個殺手,包袱裏放著的是他取來的血淋淋的首級。”柏叔插話進來,語氣認真正經。三人立刻驚詫了,全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看著他。
“說什麽你們還都相信了?”柏叔忽然一挑眉,笑著說。
三人這才知道柏叔是在開玩笑。隻不過蕊曉依舊不放心,又問了一遍:“真的是假的?”
“真的。”柏叔肯定的說。蕊曉剛覺得鬆了一口氣,可隨即有意識到柏叔這個答案回答的有問題。但是這是柏叔已經開始叫他們洗手準備吃飯了,所以她也立刻將這一切扔出了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