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除了秦部以外,看著蕊曉她這樣笑著的幾人分別露出吃驚、好笑、看不下去等諸多表情。餘陽是最肆無忌憚的一個,他說:“這麽長時間未見,沒想到宋青涯將你教的越來越有規矩了。”說著,他扭頭看向柏叔,語氣敬佩可是臉上卻帶著打趣的笑容,“柏叔你們可沒少費腦筋吧。”
不等蕊曉與他爭鋒相對,柏叔就已經做了她的靠山:“餘公子,這種事情不用你來操心。”
“柏叔您這話就太生分了,我這也是關心蕊曉。”餘陽繼續恬著臉、用老氣橫秋語氣說道。
“我不用你來關心,每次都沒有好事情。”蕊曉恢複到怒氣衝衝的樣子,握著拳激動的瞪著他,卻讓餘陽更加高興:“看到你這樣精神活潑我是真心的開心。”
柏叔朝著樓九奇走了兩步,同他說著話,然後,將他與秦部微微帶離這兩人,而紫葡與明茶則站在一邊看好戲,樓九耳尖,聽到明茶幸災樂禍的說了一句:“蕊曉姐最近橫霸鄉裏,老天終於看不下去了,讓餘公子來教訓教訓他她了。”
“明茶,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聽他們之間的談話,明顯就是熟悉的朋友。樓九將注意力放在了柏叔身上,他其實很是一個仔細看便會覺得枯槁的男人,甚至比通常他這個年紀的男人顯得更蒼老一樣。而之前他覺得他精神抖擻並充滿了壓迫力,他猜可能是因為他嚴肅的表情以及即便有一條傷腿但是照舊站得筆直的姿態。
不過,他還是奇怪為什麽蕊曉會出現在離揚州這麽遠的築城,雖然他並不了解宋青涯,但是至少看過他可是將棵樹都連根拔起了,僅僅是蕊曉那丫頭將它當成了走出家門的梯子。況且,蕊曉這人,誰敢放她出來,身邊隻有一個愛哭的小廝、年紀甚小的小丫鬟,以及一個殘疾的老人。這四個人真是一個奇怪且讓人擔憂的組合。
在與柏叔閑聊間,他注意到了秦部的眼神始終若有若無的瞥向蕊曉。樓九猜他是老毛病又犯了,可是,蕊曉她甚至不能算上是漂亮嫵媚的女人。柏叔也發現了蕊曉似乎將某個人吸引住了,他目光炯炯的注視著秦部,打量著他,評估著他。對樓九來說,他竟然才是那個覺得丟臉的人,替秦部覺得丟臉。
不能再這兒待下去了,不僅僅是因為秦部,而且柏叔的問話漸漸有了探聽的意思。樓九向柏叔告辭,幸好秦部沒有露出戀戀不舍的表情,不然他一定會將他的那雙亂瞄亂看的眼珠挖出來。
蕊曉正同餘陽爭的麵紅耳赤,樓九的心中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打擾她這段好時光了。這種念頭僅僅是出現了一瞬間,轉瞬而逝,隨即連他自己都意識到,這簡直就像是在諷刺賭氣一般。他為自己的這種感覺而覺得可笑,這怎麽可能。看看蕊曉,她隻是一個容易分神,過度專注,以至於會忽略掉別的事情的孩子。她現在就被這場娛樂到旁人的爭吵扯住了所有的注意力。
樓九沒有向她道別,甚至不在乎她會什麽時候才能意識到,他冷靜的帶著秦部離開了他們。
“你這幅樣子讓我有些擔心自己的安危。”在他們已經離開了那條街道後,走在他身後的秦部忽然這樣說道。
“你確實應該擔心的。”樓九停下腳步,轉身麵對著他。
秦部笑著看著他,始終是一副遊戲人間的無所謂但是又透著點真的比較高興的笑容。人的臉無非也就是一層皮,一張麵具,而這就是秦部的麵具。
“我知道你不會將區區一個商賈家放在眼中,對於任何女人,你都能唾手可得,但是秦部,你最好不要花任何一點點的心思在她身上,別在這種時間這個地方。因為我們之所謂在築城完全是為了正事。”最後一句話,樓九簡直是咬牙切實的說出來的。
“你就是一個從女人身上得不到任何快樂的男人是吧,你甚至也想讓我變得跟你一樣?”秦部嘲笑道。
“我隻知道,這件事再失敗了,我這一輩子都與快樂兩字是無緣了。”樓九的語氣中充滿了警告,仿佛再說,如果這件事情搞砸了,他也不會放過他的。
不過眼見秦部眼中跳躍光芒漸漸的暗下去,樓九意識到是這種語氣應該足夠了,沒必要為了這件事與秦部翻臉,畢竟沒有秦部的幫忙,要比一個不認真的秦部還要嚴重一點。所以,他微微挑眉,換上一種戲謔的語氣說:“況且,她能算上是一個女人麽,至少在我眼中,隻不過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
秦部順著樓九給他的台階大大方方的下來,他露齒一笑,誇張的說:“所以我才說,你從女子身上得不到什麽樂趣,小丫頭有時候可要比那些嫵媚的女子更可心。”
樓九看著秦部,無奈的搖頭,聽秦部談論女人與酒,永遠都是讓他深惡痛絕的事情。
“不過那個男人是誰?”秦部問。
樓九一瞬間就明白了他說的是誰:“我還沒有這麽了解他們。我們現在關心的事情應該是究竟是誰殺了朱老河。”
“他難道不是因為喝醉了酒後失足摔死的?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他這個人還是有腦子的。”秦部笑著說。
樓九僅僅是看了一眼秦部掛在腰間的酒葫蘆,就讓他稍微變得正經一些了:“我知道他不可能是自己摔死的,但是至少有一點我說對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聰明人。”
“他是個貪心的人,這就足夠了。”
“有心卻沒腦子,遲早也沒命享受。這話應驗的也太快了,古人誠不欺我。”
樓九不想再同秦部廢話下去:“讓你的人把朱老河的幾個手下找過來,看看是不是朱老河發現了什麽,才會如此倒黴。”
秦部笑起來,他背著雙手越過樓九往前走。樓九聽到他的聲音:“你如此使喚我,卻連我想開心一下都要多管。樓忱,這筆賬稍後我們再算。”
樓九未言語,盯著秦部的背影,他的雙手負在背後,緊緊握拳。 秦部暗示的不錯,他此刻算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方遠現在不是在漠北,就是在趕來與他會合的路上,秦部這人,必須要牢牢抓著。
蕊曉花了很長時間同餘陽吵嘴,然後花了更多時間才意識到樓九早就離開了。
“他們走了?”她問柏叔。此刻他們四人,再加上餘陽,一行五人正準備進客棧。已經有官差過來,看熱鬧的人都不想找麻煩,頓時就走掉了一大半。
“恩。”
“他甚至沒有跟我說一句就這麽走了?”
“蕊曉,今天表現的極沒規矩的人是你。”柏叔一點兒都沒有偏袒蕊曉,她隻顧得上與餘陽爭吵,並且努力想贏了他,這讓她根本就注意不到其他的事情。不過,雖然她異常認真和投入,最後占了上風的人還是餘陽,完全就是在重複以前的結果。從另外一個方麵想,這孩子其實就是不懂的放棄或者迂回吧。
蕊曉露出慚愧的表情,隨即,她抬眼狠狠的瞪了一眼餘陽:“都怪你。”
“我可沒有讓你跟我吵架。”餘陽得意的說。
“餘公子,你能不能別在招惹撩撥她了?”柏叔平靜的反問。
餘陽看向柏叔,微笑著說:“柏叔,我今天可是幫了你一個大忙。”蕊曉不知道餘陽能幫上柏叔什麽,可是他那副簡直像是在要求獎賞和鼓勵的德行讓她很不高興——更主要的是,她還在因為剛才自己被餘陽打壓下去在生氣,並且準備時刻找他的茬。
“多謝了。”柏叔說。
“不敢不敢,這是晚輩應該做的。”餘陽拱手誇張的說。
餘陽越高興,蕊曉便越生氣,然後她便開始遷怒於根本沒有幫她一把的明茶與紫葡身上。她的兩隻手用力的抓著他們的肩膀,壓低聲音惡狠狠道:“你們竟然不幫著我,叛徒。”
“餘公子隻是在跟蕊曉姐你鬧著玩呢。”紫葡不以為意的說,“你們以前不都是這樣的麽?”
“以前他也就是這樣欺負我的。”
“這樣多不公平,三對一麽。”
“他是外人,我們才是一家人。”蕊曉這話的潛意思就是:有什麽公平可言?
“餘公子也不算是外人,蕊曉姐你剛才還踢了他兩腳呢,也算是打平手了。”紫葡勸著她,免得她憤憤不平的再去找餘陽的麻煩卻害的自己的吃虧。
“他還借著自己的蠻力把我扔起來呢。”
“不是沒摔著你麽。”
蕊曉想到了接住自己的秦部,她又開始覺得慚愧了,連一句謝謝都沒有對人家說,他一定把自己當成沒規矩的野丫頭了,她甚至還在興致勃勃的衝餘陽吵嘴。
想到這裏,蕊曉悲憤難平,猛地上前幾步走到餘陽身後,抬腿又踢了他的小腿一腳。這完全有可能引起另外一次火星四濺的爭吵,但是餘陽作為勝利者,僅僅是拿出一種趾高氣昂的寬容,並不與她這個輸了的人計較。